想到蒋辉回来后要面对的一切,魏延安轻叹了一口气,在医院半夜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轻轻握住了林青的手。 他们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张红死了,被蒋母关在家里,几乎干净全身的血,死了。 那个男知青也疯癫了,还是在八几年才被送到专管知青的神病院去。 至于蒋辉,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他离家多年,多年后回来时,收了杨国宗一家七口的人命,最终在张红的坟头自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们晚安…… 对不起,这章有些沉重。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青和魏延安也不能时刻在医院守着, 他们俩手头都还有重要的工作, 尤其是魏延安,眼看着秋收了, 杨家山一锅端了几个大队干部, 他得负责善后处理, 还有别的一摊事情在等着他。 农忙也是农机站忙的时候, 林青现在虽然不要时时坚守在一线,但也需要镇守后方,负责人员调遣指挥, 有问题也必须马上到位解决。 虽然不能守在医院,但林青还是尽量时间去医院看望张红,魏延安偶尔也来, 不过只是陪着林青而已, 在他看来,不管是林青还是他,已经把他们能做的都做到了。 在医院呆了两天,张红大概是想通了一些,虽然还走不出来, 但至少听得进去劝了,肯开口吃饭。 第三天中午,林青和魏延安才上楼, 就听到了病房里张红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魏延安道, “应该是蒋辉回来了。” 确实是蒋辉赶了回来。 蒋辉接到林青的电话就一刻也没耽误地往回赶,怕他情绪上受不了,又太过着急,林青在电话里没给他详细说发生什么事情,只说家里出了点事,让他赶快回来,到县人民医院来。 到了医院,蒋辉才从蒋花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得知期盼已久的孩子没了,媳妇还差点没了命,蒋辉当时就有些崩不住,再得知是杨国宗陷害张红,他亲妈还参与到其中后,蒋辉差点直接崩溃。 但现在张红还在病上躺着,蒋母还在公安局,心里再苦再难,蒋辉也只能强撑着,至少在情绪完全崩溃的张红面前,他做为男人,必须替她撑起来。 张红先前完全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情木然,不敢开口说话,直到看到蒋辉,才算是找回了主心骨。 事实上,蒋辉刚回来的时候,张红已经哭了一场,哭累再醒来,看到边的蒋辉,又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她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失去孩子的事实。 “……我能觉到的,我躺在平板车上的时候,还有个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能觉到的,可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他一定是嫌我这个妈妈太没用了,才不要我的……”张红从送到医院里,到做完手术出来,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到现在,张红也不知道自己掉的是两个孩子,都瞒着她,蒋辉也不敢说。 林青她们先前就听到了哭声,接下来这话自然也听了个完全,林青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了,突然就停住了脚,下意识退回来,转过身看向魏延安。 她这会脑子里有些空白。 哪怕明知道这事她已经尽了全力,但这一瞬间,林青依旧十分自责,她一直以为张红的孩子在她去之前就落下了的,没想到那时候孩子居然……还在的吗? 如果她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保住一个孩子。 魏延安也听到了这话,他就跟在林青的身后。 林青转过脸来面对他时,脸无措,这还是头一次,魏延安从林青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几乎是瞬间,魏延安抬手摁住林青的肩膀,把林青揽进怀里。 沉声肯定地道,“别自责,你已经尽了全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张红的话也并不是怪你。” 说完,魏延安沉默了一下,才又道,“那样的情况下,孩子留住的可能太小,张红的觉,可能只是她潜意识的幻想,你不用往心里去。” 张红只是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林青听得出来,魏延安说的也有可能,可这一瞬间涌上来的自责,林青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走廊里人来人往,但医院这样的环境,和外头不同,大家对林青之间略显亲密的行为有些漠然,甚至有些同情。 这里是医院,林青也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可她到底是没有动,心底深处的疲累自责,让她很想就这样倚靠着魏延安,从他身上多汲取一些温暖。 魏延安也没动,刚处上时想牵手,牵到手了想抱抱,或者再进一步,但这时候他心里也没有任何旎的想法,只是格外心疼她。 默了好一会,林青才深一口气,从魏延安怀里退出来,微微勾起角,给魏延安笑了一下,“我知道。谢谢。” 魏延安轻轻地点了点头,“进去看看。” 进了病房,张红立马就收了声,她不是没良心的白眼,更不会因为伤心难过,就把责任胡推到别人头上。 对林青,张红只有,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所有人拦着想让她死的时候,给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是林青相信她,且挡在了她的面前,当时就连她视做亲妈的婆婆,也不相信她。 如果没有林青,她早就死了。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林青有没有听到。 张红有些忐忑地想,应该听到了吧,她哭得那么大声。 男人们去外头说话,林青在病房里陪着张红,张红格内向腼腆,心里胡设想了各种解释,真到要说的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青轻轻摇了摇头,替张红掖了掖被子,眼睛微红笑着道,“没事,我们都尽力了。” 张红一怔,眼睛又哗哗往外落,她主动抬手握住林青的手,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知道是对林青说,还是对那一双孩子说。 到底是才产,情绪波动起伏又大,张红很快就累了。 林青轻轻掩上门出来,在门口说话的魏延安和蒋辉都看了过来,林青低了声音,“她睡了。” 蒋辉点了点头,恍惚了一下神,然后飞快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深深地向林青鞠了一躬,久久没有直起来。 医院这边,有蒋辉在,林青放下心来,没再想方设法挤时间往县里跑,只有需要到县里来办事时,才挤时间去看一下。 杨国宗的事牵涉的不少,公安那边还在查,具体结果怕是要等秋后才能出来,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家山那边,在魏延安的主持下,已经重新选了大队干部,杨家山虽然说大半是杨姓人家,但外姓人家不是没有,这一次的大队干部,几乎全是外姓人,杨姓族人半句话也没敢说。 林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杨家山那边不光保留着宗祠,还有所谓的德高望重的族老,旧社会时他们就是负责审判的“衙门”,就是这次张红的事,他们也同样担当着同样的角。 “坏人变老了,照样不是什么好东西。”魏延安说起杨家山的事,也是直摇头,他也是城市里来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那些族老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不是装聋作哑,就是撒泼耍赖。 以前杨国宇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可没少违着着良心给杨国宗打掩护,协助着做坏事,这次魏延安去选大队长,这些族老还想从中干预来着,“还真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要不是这些人年纪实在太大,好几个都七老八十了,魏延安非得把他们全送去跟杨国宗作伴才好。 气归气,杨家山的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至于蒋辉那里,张红已经出院,蒋母被拘留一周,教育过后就被公安放回了家。 蒋母这样的情况,判刑肯定是够不上的,拘留教育就算完了,主要还是要看蒋辉那边的态度。 一开始蒋辉要娶张红,蒋母心里就不乐意,觉得张红长得太狐媚,是个不安份的女人,但蒋辉父亲生得早,蒋母又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以前听男人的,现在听儿子的,蒋辉坚持,蒋母就顺了他的心。 张红嫁进来后,蒋母一直盯她盯着很紧,不过张红和蒋辉情好,又勤快顾家,她没把蒋母盯梢往别的方面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以为蒋母是关心她,对蒋母十分孝顺。 以蒋母的子,但凡张红同别的男人说上一句话,就是忧虑怀疑半天,更别说杨国宗说张红给蒋辉戴绿帽子这事了,蒋母是立马就相信了的。 等蒋母知道张红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子,还一就是双胎后,也是悲痛绝,头发一下就全白了,见天跑到杨家门前大骂,又求儿子儿媳妇原谅,但都没有用了。 张红虽然柔弱,但失去孩子后,她立场也坚定起来,如果蒋辉还要跟她过,就必须跟她婆婆分开来,如果蒋辉还要顾着蒋妈,张红也不强求,她跟蒋辉离婚就是。 说到这里时,魏延安看了林青一眼,林青只当是没看到他的眼神,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告诉张红,如果真不想过了,按张红现在的情况,是能打病退申请回城的。 说到底,这事固然做坏事的是杨国宗那伙人,但蒋辉也不是全然无辜的,如果不是他没有处理好母亲与子间的关系,蒋母要能出面护着,张红完全可以避免掉这些遭遇。 “蒋辉把他跟张红住的院子和主屋隔开了,以后他们小两口过子,蒋花陪着他妈过,以后蒋花出嫁,蒋辉还是给她妈养老。”魏延安其实觉得蒋辉最好是带着张红搬出去。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隔开了,抬头不见低头下,总是会生闲气出事故的,不过这是蒋辉的决定,魏延安没闲心管这些家务事。 林青知道这事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张红愿意再跟蒋辉过子,这也都是张红的选择,没人可以干预。 今天风调雨顺,收成一片大好,各大队报上来的粮食数字都非常可观。 因为白滩坪和柳家湾的实验田双抢就出了成果,齐教授一行带来的种植方法和良种也渐渐推广开来,效果显著。 等到秋收一结束,齐教授带来的学生也都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各大队选老师的事,也进入到最后白热化的阶断。 就是林青这里,也都有人找了过来,除了白滩坪大队的知青,还有一些林卫红以前的同学,都是结伴找过来的,想林青给他们走个后门,让他们进学校去当老师。 这其中,以男知青居多。 林卫红那些耍得好的女同学,喊着格外响亮鼓舞人心的口号,可一个个下乡没多久,就都陆续把自己给嫁了出去,有几个都当妈了,在家带着孩子呢,自然也不需要这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有事,九点半才到家~明天捉虫 抱歉晚了这么久,下一更在一二点左右,大家明早起来看……今天真的会很晚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师这个身份如今并不如何受尊重, 但当老师对知青来说, 意味着最大程度地减少下地劳动,记工分,每个月还能有津贴可以领取。 本来按新书记的意思,选老师公社开会决定就好, 要保持稳定,减少影响,就不应该让那些知青们知道这事。 但学校从开始建设起,到农大的工农兵学生任代课老师,到现在他们要离开,知青们都看在眼里呢,哪里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只不过到处活动想办法的, 多是一些近几年下乡的知青, 早些年下乡的知青基本没有过头。 来找林青的这拨人,多是跟她同年下乡的林卫红的同学, 不过这都两年多过去了,林青下乡的那点事儿,也早就在他们那批知青里传开了,大家也没好提林卫红的名字,只说让林青看在同批下乡的份上,多照顾着他们些。 话是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林青也懒得一个个应付,直接跟他们讲,真想去教书的周末统一去学校参加考试, 择优录取。 现在还在秋收期间,他们这些人来找,也是趁着下工的时候,要去考试更是要耽误上工的时间,要是生产队干部好说话,请个小半天的假也就请了,要是不好说话的,哪里会在生产紧张的时候放他们去考试。 而且提到考试,这里大部分人心里都发虚。 这可不是教没有技术含量的小学,而是教初中生,他们上学的时候正是运动得厉害的时候,哪里正经上过什么学,别说数学题不会解了,就是语文也是半通不懂,怎么考试? 还有人想再说说,可林青已经开始送客了。 时间也不早了,都快十点了,大家一起来的,又一起回去,路上有人忍不住就骂林青了,觉得同是棉纺厂出来的,居然一点人情都不讲,也不想着照顾照顾自己人。 “她帮帮我们,以后她有点什么事,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 “是啊,这个林青,实在是太不通情理了,要是徐向还在就好了,早知道徐向下了乡还有那么硬扎的关系,当初就不坑他钱票了。” “那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家里那么好的条件,非得下什么乡啊,不过人命好,下乡了没法比,别说他了。” 说到已经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的徐向,大家伙都带着羡慕沉默下来,后悔啊!可惜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林青的身上,不免提到了林卫红,来的女知青里,就有一位是同林卫红通信的那位,先前结婚还想请林青去的,现在肚子里都揣上二胎了。 她倒是不用上工,但跟家里婆婆处不好,又不想带孩子,嫌埋汰,想着去当老师,把家里一摊子事甩给她婆婆。 说着说着,就说起林卫红来信打听隔壁公社一户姓任的人家的事儿,“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林卫红不是没下乡吗,她居然叫我去打听一个男人,就隔壁公社的。” 说这话的时候,女同志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很有些林卫红不知礼义廉的觉。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