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安静下来,陈轻不知道该起什么话题,干巴巴地坐着,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指,一会儿看看他。 手机突然响,贺钧言走开接了个电话,半分钟不到,挂断后,一转身便见她眼灼灼地盯着自己,目光对上的瞬间,她像是做贼被发现似的,立刻堂皇移开。 他拧起眉头。 似乎有点奇怪? 从最开始她敲他的窗户死活要上车的贸然,到之后在医院她要他留下电话的固执,再到后来她一口一个“请务必和我见面”的锲而不舍…… 连起来梳理一通,总觉得不太对劲。 “贺先生?”陈轻见他站在边眉间深锁,有点忐忑。 贺钧言视线轻移,缓缓和她对视。 他的脸不是很好,有点……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古怪。 “你怎么了……”她连眼都不敢眨。 时间滞重又静谧。 良久,他终于开口—— “你是不是喜我?” “咚”地一下,心跳非常非常重,重到陈轻切切实实的听到了那一声。 耳边有一瞬间突然耳鸣,尖锐细长的声音飞快划过去。 “贺…贺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愣愣回神,她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捋直。并不是怕心思被他知晓,只是他问地太突然,她有点反应不及。 贺钧言挑眉:“我猜的不对?不然你为什么……”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的眼神里写了“自己意会”。 陈轻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好。 贺钧言也不追问,看了她两眼,道:“算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云淡风轻就翻过页去,那架势当真只是随口一问。 陈轻没来得及叫他,转眼他就走到了门边,她急得想下地,喊道:“贺先生——!” 他停住,回头。 “怎么?” “我……” 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刹那失语,口也憋闷得慌,透不过气。 太突突跳着,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手中却一片。 贺钧言已有不耐,轻轻蹙了蹙眉。 陈轻终于做了决定。 她想到了最好的回答。 “……我喜你。” 遵从自己的心意,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抬眸郑重又认真地看向他,目光清澈,眼神真挚。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句话,可对她来说,其中却叠加了无数漫长又难以计量的挣扎和煎熬。 潜藏着不敢对人言的心意,时隔多年,她终于有勇气承认。 “我喜你,贺先生——” ☆、第11章 许是没想到陈轻居然会这么大方地承认,贺钧言当即一愣,好几秒之后才回神掩饰起眉间那一丝诧异。他低咳清了清嗓,嗯了声,停顿后道:“知道了。” 除了这个,也想不到要回应什么。 气氛有点诡异,沉默中夹杂着些许尴尬,两个人站着不动,中间隔着近十步距离,面面相觑。 陈轻平复情绪,说话了。 “贺先生不会因为我今晚这两句话,回去就把我拉黑吧?” 她抬头盈盈看向他,目光不闪不避,眼都是认真。 尴尬过头,忽然觉得好像又没那么尴尬了,尤其她的态度如此“端正”,恍然让他产生错觉,似乎正在谈的不是男|女之事,而是一件极其严肃的公事。 “当然不会。”他的表情沉着下来,“我为什么要拉黑你?” 追求他的人从来没有少过,没必要大惊小怪。她——贺钧言凝神看了陈轻一眼,眼里有少许自己都没察觉的遗憾,她不过也是那些接近他想要追求他的人之一,没什么不同,以前如何应对的,现下照旧便是。 陈轻的脸霎时轻松不少,像雨过初晴的天,片刻就有了光彩。 贺钧言看着,觉得有趣,半好奇半疑惑道:“你……喜我哪里?” 世上没有没来由的恨,自然也不会有没来由的,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陈轻想了几秒,抬眸道:“你真的要我说?一样样数我要数很久。” 他眯眼,语气中是不信:“我们只不过认识二十几天,你知道我多少?” “我在杂志上见过你后,观察了很久……”想了想,陈轻还是没有说实话,暗恋多年这种事略显沉重,把别人并不想要的力强加在别人身上,不礼貌也不道德。 “所以?观察得出的结果就是喜我?” “是。”她坦然点头。 贺钧言默然,挑眉道:“如果非要说一个具体的?” 陈轻抿半晌。 “你是个好人,很温柔的……好人。” 听到这个答案,他几乎是下意识轻嗤而笑:“好人?”冷哼声听不出是褒还是贬。 “……你真有意思。” 说完,没再停留,转身出了病房门。 陈轻静静看他走掉,这回没有像上次一样叫住他。 因为遗憾过太多次,她深刻理解“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争取”这句话,自重新碰到他起,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过多的挣扎只是徒劳。 可是…… 她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 秦瀚知道陈轻进医院,又上了一次火,尤其不依不挠追问出原因之后,更是难忍,当即就想联系孟敬,找他谈一谈。 陈轻拦住他不让他冲动,好说歹说,再三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才总算稳住了他。 “你找他不管说什么怎么说,人家难免都会觉得冒犯,他在上我们在下,那样的人,又何必去摸他的老虎胡须?” 她一开始会选择答应孟敬,就是不想教秦瀚为难,他要是真去了,反而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驰,她一整晚遭的罪也白受了! “孟敬那人虽然自私刻薄,但也不乐意欠别人的,这次我因为他进了医院,他心里多少会有愧疚,比起得罪他,倒不如让他欠咱们。”陈轻躺在病上淡淡道,“这人大概和我命理不合,我一碰上他就没好事,现在他投资了公司,又不好避开……你上次提议让我休假的事我想过了,我打算去别的地方待几天。” 秦瀚脸沉沉听她说完,到最后一句时表情才稍稍好转,“你想去哪?” “回容城。” “容城?”他一愣,“回那里……” “好久没回去了,还怀念的。”她笑笑,睫轻颤,挡住了眼底的疲惫。 秦瀚抿紧瓣,脸又暗下来。 怀念?不可能,那地方留给她的痛苦远远多于美好,他不信她会有什么情。 陈轻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改,既然告诉他基本就等于拍板决定。 她不想再多聊,拉了拉被子,让他回去,“我睡一会儿,等等会自己下楼去食堂吃饭,你晚上不用过来了,明天出院再来接我。” 她已经闭上眼,眼周围有圈淡青痕迹,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秦瀚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之间似乎在渐渐拉开距离,很莫名地,他没来由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像这几次,她受伤或是做出决定,都在最后才告诉他。 她很擅长一个人,一直都很擅长。 即使没有他,她仍可以自如地,守着自己的小世界活下去。 她和他不一样。 秦瀚默然看了她一会儿,垂着眼出去,轻手轻脚替已然入睡的她关上门。 . 自那天在医院被陈轻表白后,贺钧言一直在等她打电话来,倒也不能说等,只是觉得她既然把话说得那么明了,自然应该会有下一步动作。可一连过了好些天,她始终没有联系他,别说电话,连条信息都没有发。 别人都是碰过壁才打退堂鼓,她怎么连招都还没开始出就偃旗息鼓? 疑惑之下,贺钧言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的话说得那么好听,比以往所有对他有心思的女人都认真,然而到头来却也只是嘴上说说。 工作之余,他一想到这件事就不,本想就这样算了,她不作为,正好省了他拒绝追求者的麻烦,可一决定完,过不了多久思绪又会自个儿转回这事上。 陈轻没有联系他的第七天,贺钧言终于拿起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贺先生?”她的声音略带惊喜。 果然还在惦记他。 贺钧言心里稍稍舒服了点,轻咳了声问:“很忙?” “没有啊,我在看剧……” 看剧?他皱了皱眉,“不是问你这个,你最近很忙?” “也没有……”她有点不明所以。 贺钧言沉默下来。 陈轻不住紧张:“怎么了贺先生?有什么很严重的事么?”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