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岳岩是正常的,不论从哪方面来进行查探,都的的确确是褚王的血脉。 那么,褚王妃红杏出墙,是在生下了禇岳岩后,方才和外人苟合,有了褚悦容。 可那个时候,褚妖儿分明还未出生,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秦翰不由看了看褚妖儿,看到她角那神秘诡谲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觉得她极为的危险。 他敛了敛心神。 心道,还好当初褚妖儿没有同意他代嫁的要求,否则,自己那般的算计她,她这样的睚眦必报,真不知她以后会如何的报复自己了。 想到这里,秦翰却也忘记了,当初他也是派了杀手去暗杀褚妖儿,就不知道褚妖儿可会拿着那件事跟他秋后算账。 再看另一边。 见褚妖儿那笃定的神态,禇岳岩脸有些深沉。他脑中瞬间掠过了褚王府里许许多多的黑暗内幕,而后转头,看向了身边雍容华贵的褚王妃。 “母妃,小郡主那话,是什么意思?” 褚王妃心中一跳,眼中光彩也是陡然一滞。 禇岳岩没有错过她这细微的情绪波动,眼眸紧紧的盯着她,以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低道:“我知道母妃和云间天的人有联系,我们母子三人所能动用的人力物力,大多数都不是父王给的,而是从云间天运过来的。我也知道在我小的时候,母妃是运用了怎样的手段,得先王妃消失,也得那件事的爆发……现在,母妃,事已至此,小郡主都已经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悦容她,真的不是父王亲生的?那些从云间天来的人和东西,其实也都是悦容的父亲给的?” 闻言,褚王妃抿紧了角,保养得当、未曾因时间的逝而失了润滑的雪白下颚,也是紧绷了起来。 面对着亲生儿子的质问,她心跳极快,竟是不敢去看一直都不知晓真相的禇岳岩,目光只死死的黏在了坐在前排的褚悦容身上。 只强行的定了定心神,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岳岩,不要胡说八道。母妃只是和云间天的人有些关系,清誉尚在,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悦容她的确是你父王亲生的,你身为褚王府嫡长子,不该造谣言,惹人发笑。” “是吗。” 禇岳岩勾了勾,和褚王有些如出一辙的俊美面容上,此刻竟是沉得厉害。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这分明是在极力狡辩着的褚王妃,低低的笑了,笑声冷淡而疏离:“倒是儿子错怪母妃了。” 褚王妃下颚绷得更紧了。 心中的慌却是陡然加重了,她何尝不明白岳岩一定是认为自己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但她没有再予以任何的辩解。 仅依旧维持着她贵为王妃的姿态气度,身躯直如松柏。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无需再多说。” 禇岳岩听言,缓缓收了笑,面容随之变得更加沉。 他以前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也从不曾怀疑过妹妹悦容的身世。 直到上个月还在锦州褚王府里的时候,褚妖儿曾当着他和父王的面,暗示他并非褚王亲生血脉开始,他觉得有什么被他给遗漏了,趁着悦容和褚妖儿他们出府去往点苍山狩猎的时机,他借着整顿褚王府账务的便利,重新的将这么多年来褚王府里的事情给梳理了一遍。 由此,他这几可谓是翻遍了整个褚王府后,方才到手的全部事件内幕,他全部的翻阅了,方才知道,这些年里,母妃所做的腌臜事,到底是有多少。 尤其是和云间天有关的,更是多得让他心惊。 他几乎不敢相信,能做出那么多腌臜事的人,竟会是自己不论人前人后皆是无比温婉雍容、从不曾会犯错的母妃。 也是不敢相信,他那一直以来都是呵护至极的妹妹,却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只是母妃和别的男人苟合生下的野种。 对! 向来喊褚妖儿为孽种的褚悦容,其实才是真正的孽种! 她自以为母妃牢牢的攀上了云间天的那个男人,想象自己能和母妃有朝一前往云间天,去做高高在上的帝后和公主,却本就不知道,早在七八年前,那个男人就已经再没联系过母妃了! 也可以这么说—— 那个男人,胆敢给他父王戴上了绿帽子的男人,早就抛弃了这两个女人! 否则,事到如今,这两个女人所用的从云间天而来的人和物,都只是十年前那个男人留下来的,而非近年来那个男人派人送来的! 可笑的是,母妃和褚悦容却还在一心一意的期待着那个男人来接她们,期待着她们能离开东灵大陆,前往那至高无上的云间天,享受寻常人都无法享受到的地位和权势。 握着那些整理起来的卷宗,光线暗沉的房间里,禇岳岩笑得凉薄。 难怪悦容和母妃一直以来都是无比的针对着褚妖儿,恨不得食她寝她皮,连带着他也曾对褚妖儿出过不少次手。 就是因为他所探查到的这些事情,褚妖儿也是全部清楚的! 褚妖儿知道母妃所做的那些腌臜事。 那么些个腌臜事,在他眼中,其中最为让人看得心底发寒的,却是十年前的那件事。 十年前,东灵大劫,云间天与无涯海…… 他也是清楚十年前所发生的这件事的,清楚在这件事里,他敬的母妃,在其中是处到了怎样一种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 这件事在他的心中,一直以来都是一刺,即便隐藏得极深,却时不时便要从他身体最深处钻出来,狠狠地剜痛他的心脏,鲜血淋漓,他却不敢将它给拔出来,只任由它存在着。 他知道父王对如今身处云间天的那个人,乃是极为的看重,完全当做了忌、甚至是神明般,畏惧又尊敬着,想要同那个人一样的挥斥方遒,立鼎大陆巅峰,却又有着一种可的自卑,恨不得只站在那个人的影子之下,看那个人享受着一切的荣耀与光环。 而他是父王的亲儿子,亦是褚王府的嫡长子,未来将要继承父王位置的继承人。 于是,父王教导他,同化他,父王对那个人的情,也是深深的注入他的心里,让他尽管从未见过那个人,却也是和自己的父王一般,对那个人又敬又惧又又恨。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明明想那个人活着,想那个人站得更高,可又由于自己生长在黑暗之中的自卑,不想让那个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比自己过得还要好,所以拼尽一切的想要拉那个人下水,而最后却也真的成功让那个人堕落…… 他非常清楚,这十年来,他的父王,究竟是过着怎样一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的生活。 可,造成了这一切的,却是他的母妃,他的生母! 明知不该有着这样情绪的,可得知了一切后,禇岳岩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算是扭曲的心理。 若是他的母妃当初按捺住了寂寞,没有和云间天来的那个男人苟合,从而落下太多把柄,方费尽心思走了先王妃,促动了那件事的发生。 是不是,就不会有褚悦容的出生,也不会有先王妃的消失,更不会有那个人的离开? 一切的源头,都是出在母妃的身上! 她的心太过贪婪,她的野心也太过的庞大,而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前提,便是要毁灭掉太多的东西! 于是…… 禇岳岩再不觉得他的母妃温婉而大方,他以一个事外人的态度看她,只觉得她虚伪而又恶心,险得让人作呕。 甚至于,他觉得,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是他的母妃,会是他的生母? 这样的女人,怎么还活在世上?! 怀揣着这样的一种心情,茯苓大比即将开始,他同父王一起前来越下城,他的母妃却也跟着来了,看那模样,竟是因为得到了褚妖儿的死讯,万分的开心,方才出了褚王府,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他看着她,心中有着莫大的厌恶和悔恨。 厌恶。 厌恶什么? 自是厌恶这个只会动用一切手段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女人,竟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悔恨。 又悔恨什么? 却是悔恨褚妖儿的死亡,哪怕她真的不是父王亲生的,可这么多年来她却也未对褚王府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她分明是无辜的。 但这样微妙的情绪,在见到了安然无恙的褚妖儿后,悉数的土崩瓦解。 他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自己竟然会如此卑微的喜着她的存活,哪怕被她的师傅妖公子给狠狠敲打了一番,命受到威胁,可他还是暗地里觉得,她活着,真好。 因他恍惚能从她的身上,受到和那个人几乎如出一辙的气度。 同样的桀骜、不羁、嗜血、残忍、暴戾、疯狂与不服输。 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本就是那个人的孩子,否则,她若真的和父王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如何能从小生活在褚王府里? 据他所知,先王妃消失之前,父王可从来都是没有碰过先王妃的,哪怕两人同处一室,却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宾,不曾有过任何的越矩。 那么,若她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作为有着血缘关系的兄长,他以前那样对她,她是不是特别的痛恨他,也想像他之前想杀了她一样的,杀了他? 他很是有些惴惴不安。 这样的心绪折磨了他好几,直至茯苓大比的开始,他看着褚妖儿一步步的晋级登顶,获得了常人难以得到的冠军,得到那样至高无上的地位奖励。 怕母妃看出什么来,他也只能端着姿态,不嫉妒,亦不发怒,目光沉沉。 他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 这才觉得,她真的和父王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像之处,致的面容有着五六成是和先王妃相像的。 他想,那剩余的三四成,或许就是像那个他未曾有幸谋面过的人了。 褚妖儿,真的是那个人——紫王,他父王的兄长,他的大伯——的孩子。 她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这点,绝不会有错了。 但这一点,母妃不知道,褚悦容也不知道,整个褚王府里,怕只有父王和现在的他知道。 不过…… 他觉得陛下也是知道的。 否则,现在,褚妖儿将褚悦容非父王所出的事情给抖了出来,陛下为何不制止? 分明陛下也是清楚他们褚王府里的那些肮脏内幕,掌握着母妃曾做过的那些腌臜事的证据和把柄。 毕竟,十年前的东灵大劫,那可真的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啊。 想到这里,禇岳岩敛了敛眸子,将一切的思绪都给沉淀下去,以免让身边的褚王妃看出来。 将禇岳岩这微妙的情绪转变给看在眼里,评审席上,姬华懒懒收回目光,转而继续的看向了褚妖儿。 他旁边的雪大人亦是察觉到了禇岳岩的动静,旋即笑了笑,兜帽之下的脸容洋溢着一种堪称是畅快舒的神。 “终于要出手了啊……选在这么一个地点这么一个时机,当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姬华“嗯”了一声,算是附和她的话。 雪大人又道:“不过,将那一切的事情给抖出来,她能狠下心来死那两个女人,却也能狠下心来死这两个男人吗?” 这两个男人,指的自然就是褚王和禇岳岩。 姬华沉了一瞬:“褚王是妖儿的王叔,禇岳岩是她的堂兄,看在紫王和崇帝的面上,她不会动手。” 雪大人闻言“嗤”了一声:“她这回倒是多了不少亲戚,帝都里那秦氏还一大家子的亲戚在等着她去认,简直了。” 姬华机智的不发表任何评论。 机智如他,他自是听出雪大人这是不了。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