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马上开始,请各位同学严格遵守考试秩序,不要让自己没脸面。” 许昭意角微微动,安安静静地将手缩了回去。 阶段考试持续了一天半,时间安排得紧凑,她没机会问他,一直磨蹭到最后一门结束。 教室里的学生都在搬回课桌椅,糟糟地像炸了锅。体委在讲台上拍了拍桌子,清了清嗓子。 “同志们,这是考试与拔河的双重洗礼,是智慧和体力的接连较量,有没有兴趣参加今下午拔河,为班级争光?” “没——有——” 底下的学生有气无力地拖长了声音,像条奄奄一息的咸鱼。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无聊无趣无味,学校应该好好反思下自己的行为。” “刚经受了脑力的摧残,又要我们经受体力的折磨,这是人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就一个字,滚。” 体委省却花里胡哨的台词,直接扔出杀手锏,“老徐说了,过了初赛今晚就放电影。” 宋野率先原地回血复活,“早说啊,扶朕起来,朕能给你拿个第一。” “拔河比赛居然还要强调统一着装,不准携带物品,”许昭意诧异地看着游戏规则,“难道学校以为我们会拿手机作弊?” “这得问咱们上一级的学长学姐,他们开创了‘头戴表情包’拔河的先河,用笑死敌人的方式取得全面胜利。”赵观良摸了摸下巴,“由于效果太过卓著,一夫当关,万夫笑,今年这方案就给毙了。” “绝。”许昭意轻笑出声。 为比赛相对公平,每班固定人数35,男女间隔开。前排的签名表传了过来,许昭意签好后推给了梁靖川,“给。” 梁靖川抬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不参加?”许昭意单手支颐,若有所思地偏头看向他时,小声嘀咕道,“不参加可就自动归到啦啦队里了。” 她弯了下角,轻声笑了笑,“怎么,要不我去拔河,你当啦啦队?” 梁靖川半敛着视线签了名,冷淡又沉郁的情绪覆盖了周身。 低气持续了两天了,许昭意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一直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刚想开口缓和下气氛,教室门口传来声响。 “服了,又他妈是24班。” 初赛签回来,宋野生无可恋地晃了晃手里的小纸条,“怕不是要开门红啊,咱们班去年就是死在24班手里。” “不要气,去年的体重能和今年相提并论吗?”许昭意偏头看了他一眼。 “好像不能。”宋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就是听着好他妈心痛,长胖了得意个鬼啊? 难道值得炫耀吗? “不对啊,”宋野扬了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几个人,“你看看,隔壁班的体重也不容小觑。” “你说谁班胖呢?”过来串门的钟婷不地瞪了他一眼。 “朋友,看开点,”宋野循循善,“当一个人说你胖的时候,可能是他看走了眼,在骗你;但是当一群人都觉得你胖了,就印证了问题的严重了,说明——” “说明骗子和瞎子越来越多了。”钟婷面不改,冷冷地回了句。 “……行吧,”宋野角微微动,甘拜下风地抱拳拱手,“逻辑缜密,想法奇特,我竟无力反驳。” “网宣部的面试过了?”许昭意拎起钟婷身前的工作牌看了看,“你什么时候去的?” “周五,今天刚出结果。” “早混成部长,整顿整顿贴吧和表白墙,”许昭意慢悠悠地咬了一小口苹果,“我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一群不干人事的小垃圾。” “放心,就算你是黑煤球我也能给洗成白的,这可是我强项,”钟婷打了个呵欠,“要不是高一上学期不允许掺和,我早就混成老大了。” “敢情你的脑容量,都用在这儿了?” “不提成绩咱们还是好姐妹。”钟婷咝地了口气,“我就是过来跟你通个气,别跟我妈说开家长会的事。她可真心不能来,脾气太暴躁了。” 许昭意比了个ok的手势。 - 下午的拔河初赛在场进行。 几个班分散在场上,做准备运动,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聊天。 “咱们老徐的小身板本就没法跟隔壁班主任相提并论。”赵观良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材,啧啧连声,“物理老师这种重量级人物,一个顶俩。” “你少说点物理老师坏话吧,嫌自己挨罚少了?”许昭意好笑地摇了摇头。 原本老师也可以加入,但老徐大约是自暴自弃,丢下破破的小水杯,站在旁边自动加入了啦啦队。 “全体准备——” 裁判一声哨响,拔河比赛开始。 绳索上的红布条在分界线处僵持不下,拉锯战持续了好一会儿,老徐突然起身,蹭蹭蹭地走到自己班旁边。 “拉,把绳子往下往下,一、二,一、二,使劲儿!腿往后挪挪,加油加油!” 老徐抓着虚无的空气卖力,充分演示了遍量子力学式拔河。 “老徐这是在干嘛?”旁边的啦啦队成员一脸懵。 “可能……老徐想把敌人的空气抓过来?”有人小声地嘀咕了句,然后肯定似的点点头,“让其灭亡,先让其窒息,让我们趁敌人头晕目眩,一举取得胜利!” “您这是‘哥的拔河猜想’?” 大约老徐滑稽的表演给了班里同学动力,后排几个男生突然爆发一声吼,猛然带动绳索后挪。 “来来来加把劲!”老徐的表情难得丰富起来,“赢了减一张语文卷子!” “赢了我就给20班加作业,两张物理卷子!”24班物理老师中气十足地吼了声。 “我,无啊。” 二十班的抗议声和二十四班的幸灾乐祸声此起彼伏。 对面老师虽然反应过来加码,可惜拔河比赛一旦松动,基本就成了定局。尖锐的哨声响起,场上爆开呼声—— 胜负已定。 前排的人多米诺骨牌一样仰了过来,许昭意脚下一歪,差点没站稳。 梁靖川托住她的手肘,稳稳当当地扶了她一把。 觉到自己的后脑撞到了对方的下巴,许昭意捂着脑袋回头。 “你没事吧?” 她撞入他深邃的眸底,视线相接的瞬间,声音不约而同。 梁靖川低了低视线,“脚受伤了吗?” 许昭意站在原地转了转脚腕,跳了两下,“没有。”她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伸手。” “嗯?”梁靖川不解其意,还是按她说的摊开了手心。 “给你的。”许昭意捏着小铁盒,在他掌心放下倒下两颗糖粒。 “我不吃糖。”梁靖川视线落在手心,无声地笑了笑。 “这不是普通的糖。”许昭意很坚持,“是能让你铭记许久的糖。” 梁靖川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在她的视线里倒入口中。下一秒,他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玩意儿?” 味道太酸涩,刺着味蕾,难吃得他差点直接吐出来。 “是不是很独特?”许昭意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有没有很惊喜很刺?” “没有,就是很想收拾你。”梁靖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别,我不太高兴的时候,喜找刺,”许昭意将小铁盒进他手里,远远躲开了,“不知道对别人管不管用,反正能转移注意力。” “你在关心我?”梁靖川忽地笑了声。 “给个机会。”许昭意勾了勾,忽然问道,“还记得咱俩打了个赌吗?” 她说得拗口,“虽然我也不想打击你,但我估计我赢了,反正不管怎么着,我要提前收取赌注。” “想要什么?”梁靖川挑挑眉,也不在意。 许昭意歪了下头,蛮认真地抬眸看着他,“希望你开心点。” 梁靖川稍怔。 许昭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重复了遍,“我希望你能开心点。” 他没料到的一句。 “我觉……你这两天情绪不太对劲,我平时不关注这些的,都能觉到了,那你肯定是真的心情不太好了。”许昭意轻咳了声,“但是吧,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东西过几年,回头看,你会发现在你生命里真的不值一提。不是有句话吗?人生除死无大事。” 她的视线忍不住往旁边瞟,“总之,开心点。” 梁靖川还没给出什么反应,许昭意突然破了功。 “打住,”她比了个手势,后退了几步,“你别说话,千万别说话——我受不了了,这真心不该是我的台词,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听明白就好。” 梁靖川看她警惕地跑远了,无可奈何地垂了垂视线,弯了下。 - 初赛三场,赢得畅快淋漓。 晚自习二十班如愿以偿的结束了作业生涯,准备放电影。 许昭意翻了页课本,面前突然落下一道影,一大袋零食被放在了桌面上。 梁靖川就站在桌前,屈起指骨在她桌面上扣了扣。 “嗯?”许昭意抬眸看着他,反应了两秒,眨了下眼,“啊,都是给我的吗?” 不等梁靖川回答,她“嘴上拒绝,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将大袋零食抱入怀里。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