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甜心头郁郁,但又不敢折腾什么,含糊又冷淡地应了句,心底憋屈火到了极点。 除了配合,她别无选择。 许昭意翘了翘角,跟人打了声招呼,捞起手包朝外走去。 何伟左右看了看,对着骤冷的空气,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 梁靖川回来的时候,许昭意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社团文化节,各学院报告厅和礼堂经常有成果展示晚会,自习室里本就寥寥几个人,这下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凑热闹的都去了报告厅,想图个安静、老实自习的都转战图书馆了。 何伟跟细边眼镜玩了几局游戏,好奇秦甜也没走,每次想问都被同班拽住,困惑持续到见到梁靖川,“欸,嫂子有事走了。” 他拍了拍桌上的笔记和电脑,“你东西在这儿呢,你回来我先走了啊?” 梁靖川略掀了一下眼皮,道了声谢,晃了眼手里放不住的零食,递过去,“送你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细边眼镜哈哈一笑,接过来跟何伟勾肩搭背地走了,“周末要是还有空,带家属聚一聚。” 梁靖川摆了摆手,“再说。” 秦甜从他进来就起了身,但自始至终默不作声,只低着头整理东西。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迟疑了几秒。 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全程死寂。 直到临走时,秦甜忽然顿住脚步,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那个,下午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我不太会说话,闹了点小误会。你女朋友她……好像生气了。” 她半垂着眼睑,声音很轻地说了句,“实在对不起啊。” “不用。”梁靖川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似乎并不在意。 秦甜稍稍松劲,发觉他似乎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起了点心思。 “那剩下的一点内容,以后还是课前说吧?本来觉得面对面讨论比较直接方便,”她拿捏着火候,低了低声音,故意将话说一半,“算了算了。” 可惜和她料想得不一样。 “可以。”梁靖川嗓音淡淡的,“你自己看着来就行。” “那就好,本来我也不想搞得这么——”秦甜勉强地笑了笑,言又止止言又,不动声地了一把火,“但我担心你们产生矛盾,毕竟下午闹了点小误会,你女朋友好像不太喜我。” 话音未落,就被他沉冷的声音打断。 “她不需要喜你,”梁靖川抬眼,不带任何情的声音砸下来,“她喜我就可以了。” 周遭的氛围有些凝滞。 天黯淡下来,玻璃窗外夜步步围剿,他大半张脸埋在影里,浑身的气场骤寒,一扫平里的懒散轻慢,近乎生人勿近。 秦甜怔了下,心知触了他霉头,掐掉了明里暗里挑拨离间的心思,“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跟我道歉,”梁靖川不耐地抬眸,冰冷的视线自下而上打量过她,“你拐弯抹角诋毁的是我女朋友,你应该找她道歉。不过既然你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以后尽量少开口。” 话说得一分比一分重。 他全然不会顾及同窗情谊,更不会顾忌对方别,言辞尖锋直刺,半分脸面都没给对方留,字字如刀,割人心肺。 秦甜咬了下嘴,被几句话刺得面红耳赤,指尖都在抖。 是难堪,也是不甘心。 “我是,我是很喜你,但也只是喜你。我没有做什么,”她勉强地笑了下,难堪和委屈绞得她眼底泛了一层雾气,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就算你不喜我,也不用这么……” “有意思吗?”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秦甜的眼泪蓦地刹住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梁靖川嗓子里沉沉嗤了一声,抬腿迫近她,“我这人不太讲理,最恨别人动我的人,劝你及时止损。” 他干净利落的碎发下,是一双漆黑沉冷的眼,沉降着难以言明的情绪,深不见底,让人莫名生出一种心惊跳的错觉。 秦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被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梁靖川只是捞起座位上的外套,懒懒散散地直起身来,“看在你是小姑娘的份上,最后一次敬告你,离我远一点。” 他撂下几个字,低下来的嗓音沉冷,“别让我料理你。” 四下的空气寸寸凝结,气氛直降到了冰点。 秦甜是红着眼眶出来的,刚一出门,就被折回来拿东西的何伟撞见,僵硬不过一秒,她飞快地撇开了脸,脚步飞快得走掉了。 这场景,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何伟正在原地尴尬,看到梁靖川,举了举双手,实在道,“我我我我们没有偷听的,刚折回来拿东西,就撞上了。” “你这也太狠了,没瞧出来人家妹子喜你吗?”细边眼镜叹为观止,忍不住啧了声,“虽然秦甜是有点不地道,但她好歹是咱们这级的级花,多漂亮啊。” 梁靖川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搭腔。 除了何伟这种一筋,其实谁都分得清白莲绿茶。 只是对大多数人而言,不搞僵关系是因为没必要,不拒绝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已。 “秦甜喜他啊?”何伟这次回过味来了,皱了皱眉,“不是,人家都有对象了,你这种态度不行,以后就是一渣男。” “得,您心够大的。”细边眼镜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几句依旧说给梁靖川,“不过梁靖川同学,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中国驰名双标,但是做人还是得公平一点:小女生的问题还是别掺和,要客观对待。” “客观不了。”梁靖川沉沉地嗤一声,“我主观她。” “我。” “告辞。” 这下两人齐刷刷地跟他退开一部分距离,划清了界限。 “要不是打不过你,你这种撒狗粮的人,迟早会被人半道打死的。”细边眼镜听不下去了。 “没错。”何伟深以为然。 - 生科院这边在外面搞了个联谊会。不太像学校平时中规中矩的表演节目走程,形式像茶话会,更为准确的说是酒话会,就像是个融合了饭局的小型派对。 许昭意玩游戏时喝高了。 她这人是个心算高手,记忆力超群,智商碾众人,平时是绝大多数游戏“魔王”的存在,但绝对不包括玄学游戏:比如,最简单的转酒瓶和石头剪刀布。 梁靖川过来接她的时候,生科院学生会的两个同学正在旁边候着,尽职尽责地清点人数、安排把喝醉的同学送回去。 许昭意缩在地上一小只。 梁靖川朝她走过去,温温淡淡地唤了她一声,“昭昭。” 许昭意抬了抬眼,看清楚眼前的人时,眸底像是锁住了漫天渐落的星光,漆黑,也明亮。 她朝他招了招手,微扬的声音里勾着点惊喜的意味,“梁靖川。” “还能认得出我?”梁靖川轻轻一哂,停在了她面前。 他朝她微倾了身,摸了摸她的长发,低下来的嗓音让人觉出温柔来,“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许昭意下巴担在膝盖上,歪了歪脑袋,茫然地看着他。她似乎没听懂,在努力地回味他话里的意思,也不说话。 梁靖川笑笑,也没真打算从醉酒的人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那两个学生会的干事是一对小情侣,以前学校活动跟梁靖川打过照面的,吃到了第一手瓜,有些诧异地互相换了个眼神。 “我发现了什么?经院系草有主了,我舍友的暗恋刚刚开始,就他妈失恋了哈哈。” “幸灾乐祸,我为你舍友有你这么个舍友到悲哀。” “谁让她平时那么讨人嫌。” “同学,你是来接人的吗?”其中的女生清了清嗓子,将登记表递了过去,“要签下字,登记完再带人走。” 梁靖川淡淡地应了声,低头飞快签下名字和联系电话。 “那个,同学。”女生接过登记表时,实在忍不住问了句,“我能不能八卦一下?”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问。” 她男友拿胳膊肘怼了下她,示意她闭嘴,结果还是没拦住她口而出,“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是。”梁靖川淡淡的,言简意赅,“怎么了?” “没没没,我就替我死对头哀悼下她无疾而终的青,”女生哈哈一笑,活像是婚礼酒桌上敬酒的,说了一大堆贺词,“我观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她男友无语地捂了捂脸。 梁靖川挑了下眉,倒也不太在意对方的想法,平和地道了声谢。 他低了低视线。 许昭意还一瞬不瞬地瞧着他,整个人乖乖软软的。见他总算注意到自己,她朝他伸出双手,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抱”。 梁靖川微眯了下眼,恍惚有种回到高中的错觉。 她一直如此。 喝醉酒的时候,格外黏人。 旁边的女生抱着男友手臂,像小仔似的小声嘤嘤嘤嘤,“你看看他俩,好甜啊。” “你注意着点儿。”她男友扶额,“掐你自己手。” 许昭意迟迟得不到回应,有点无措地看着他,还僵持着索要拥抱的动作,“你不带我回家吗?” 梁靖川眸深了深,偏低的嗓音沉缓又磁说了一句“好,我们回家”。 旁边女生几乎不住喉咙里忍耐到极点的尖叫,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男朋友忍无可忍地拖走了。 梁靖川俯身而下,锁住她的身,稍一用力将人捞了起来。 许昭意顺势搂住他的脖颈,细腿攀附上去,像一只小树袋熊似的,软绵绵地挂在了他身上,脑袋在他肩颈间蹭了蹭。 梁靖川扶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嗓音低而沉,在夜的浸润下磁至极,十分抓耳,“以后不准喝这么多,听到没有?” “嗯?”许昭意糊糊地爬起来,搂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在他侧脸亲了口。 梁靖川身形微顿,脚步直接顶在了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可能抓错了问题的关键。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