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彤淡淡地笑,含珠知道萧彤不这种寒暄,只好由她接话,瞅着张明怡的裙子夸赞上面的绣样好。张明怡就跟她聊起了衣料,一会儿又引她们赏花,好像真的就是请她们来看花的。 坐了两刻钟左右,丫鬟端了茶水糕点上来,张明怡吃了一块儿,忽的捂住口往外面走了几步,干呕起来。 含珠大吃一惊,与萧彤齐齐赶了过去,关切地询问。 张明怡难受地摇头,故作不知,萧彤暗暗看了一眼她肚子,没有说话,含珠想想张明怡与瑞王成亲一个半月了,不太确定地道:“三嫂是不是害喜了?” 张明怡震惊地看她,她的一个丫鬟则惊喜地喊道:“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等等……”张明怡想拦她,丫鬟已经跑远了,她懊恼地摇摇头,朝含珠二女道:“或许只是着了凉,偏她听风就是雨,二嫂弟妹比我早成亲那么久都还没消息,我怎么可能会有孕,一会儿郎中来了,你们别笑话我啊。” 含珠萧彤当然劝她先别这么想。 三人移到了上房,瑞王也闻讯赶来了,郎中到后一号脉,果然是喜脉。 张明怡轻轻捂着肚子,一脸初为人母的幸福,瑞王配合子,高兴地打发人去里报喜。人家夫喜不自胜脉脉含情地互相凝望,含珠萧彤识趣地告辞,走到王府门前分别时,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不约而同地笑了。 张明怡这次请客的目的她们都懂了,因都不是背后搬是非的人,才没有多说,换个脾气暴躁的,多半得拉上同样被嘲讽的妯娌一起数落张明怡一顿的。 但是不说,不代表心里就真的没想法。 含珠不知道萧彤的心思,她不嫉妒,却有些羡慕。 她也想早点生个孩子,程钰前二十来年过得那么苦,母亲去世后父亲也相当于没了,说他孤苦伶仃地过了上半辈子都不为过,含珠给不了他父母的护,却可以让他尝到照顾子女的幸福。 大概人的想法都是随时变化的,看到他的威风,含珠害怕,对圆房就有点抗拒,这会儿想替程钰生儿育女,竟有些期待来了。回到王府,含珠吃过午饭后好好地歇了个晌。前几天晚上防着他都睡得不安生,今晚没准就真成事了,她得养好神。 这一睡就睡到了黄昏。 睁开眼睛,程钰就坐在边,目不转睛地看她,温柔里仿佛还有些别的东西。 含珠莫名脸热,一边坐起来一边问他,“回来多久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暗哑,轻柔好听。 “没多久。”程钰拉过她手放在手里捏,意味深长地道:“都说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这次睡这么久,是打算今晚不睡了吗?” 含珠心虚,往回挣手,“你胡说什么,躲开,我下去了。” 程钰笑笑,没有黏她,看着如意四喜端水进来服侍,然后夫俩就用晚饭了。 散步消食,往回走时,程钰俯身在她耳边道:“去洗洗吧,今晚咱们再过一次.房花烛。” 含珠心跳陡然了,果然,果然是今晚。 再也不敢看他,含珠低头,快步往前走。 身后的男人没有追过来,含珠也无暇顾及他,紧张地在屋里坐了会儿,四喜进来告诉她热水准备好了。都快五月了,容易出汗,沐浴肯定免不了的,含珠强自镇定地站了起来,照旧由两个丫鬟服侍。 含珠洗澡得费些功夫,如意替她洗好一条胳膊后,惊呼了一声,“夫人,我忘了带睡衣来了,这就去拿。”说完懊恼地自责了一句,匆匆出了浴室。 这一去就去了好久,含珠快要出浴时,如意才回来。 含珠随意瞥了一眼,看清如意手里抱着的凤冠霞帔时,震惊地红轻启。 如意轻轻地笑,“夫人,是二爷命我拿这套过来的,您就穿上吧。” 到了这种时候,含珠哪能不明白程钰的意思? 瞅瞅两个丫鬟,含珠脸烫极了,他,他怎么一点就不怕这些丫鬟们笑话? 如意四喜才不会笑话,她们只会羡慕意二爷对夫人的好,平时温柔体贴,偶尔还会想到这样哄人的法子,花样多新鲜啊,让夫人再当一次新娘。不过也难怪二爷惦记,夫人的新娘扮相确实美,美得连仙女都比不上。 新娘子羞答答的,羞起来最好说话,如意四喜练地替夫人穿好嫁衣后,再将人按到椅子上,替她打扮。说是打扮,其实也就是梳头戴凤冠,以夫人的容貌,描眉敷粉反而是多此一举,损了那天生的好颜。 打扮好了,盖上盖头,扶着去新房,新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如意四喜低头笑,将夫人送到二爷跟前,一起松了手,一句都没代就走了。 含珠无需她们代,因为她看到了前面男人的喜袍衣摆,红衣黑靴,是他娶她那天的打扮。 “喜吗?”程钰牵起她手,轻声问道。.房花烛乃人生三喜之一,去年的那晚程钰喜又不甘,他不想记住那个,他要真真正正地过一次.房花烛,一次只有喜悦足的新婚夜。 含珠喜,很喜,哪个新娘子会不喜? 他牵着她往屋里走,含珠一步一步跟着他,很快就坐到了铺着喜被的锦上。他用手给她掀盖头,含珠抬眸时看到不远处烧着龙凤双烛,再然后,看到了他俊美温柔的脸庞。他看着她笑,那笑容不带一点点苦涩自卑,温柔又张扬,还有只有她懂的扬眉吐气。 含珠羞得低下头。 程钰无声地笑,替她摘下沉甸甸的凤冠,再取了早就备好的红釉酒杯过来,递给她。 都是第二次了,含珠没有扭捏,红着脸与他杯。轻抿一口想退走,程钰勾住她手臂,哑声提醒道:“这叫鸳鸯酒,喝了你今晚可以少受罪。”他知道她怕疼,也知道她底下多娇气,特意易容去医馆寻了助她又不损她身的药,化在了酒水里。 他如此直白,偏准确地戳中了她软肋,含珠抿抿,闭上了眼睛。 再杯,一仰而尽,动作豪,嘴角呛出来一道,女儿红衬着美人,程钰眼眸一暗,倏然上前去喝她边的酒,顺势将她按了下去。 不知是因这一撞还是因为喝了什么鸳鸯酒,含珠渐渐觉得自己好像要飘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程钰扯她嫁衣,她想去拦,结果意识很清醒,手碰到他手却没了力气。程钰像阿洵撒娇那样埋到她怀里,练地使坏,含珠想要捂住嘴,却只是抱住了他头,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含珠听见了,羞得无地自容。 “含珠真香,你闻到了吗?”那酒对他没有作用,程钰却也有种醉了的觉,手握雄兵兵临城下,抬起头夸她,脸对脸,额头贴着她额头,“含珠一定是仙女转世,是花仙,是天庭最美最香的花……” 他说的真好听,好听地让含珠也信了自己是那朵最美的花。 花开又是什么情形? 为即将看到被层层花衣遮挡的天地而兴奋,也有害怕,怕外面没有自己预料的好。花小心翼翼开了一点,觉有什么守在外面要抢她藏在深处的,惊得连忙想要合拢。他不同意,等花开等了那么久,生怕犹豫太久被旁人抢了先,他一鼓作气,先抢了被她守护了十七年的那点。 骤然被袭,含珠绷紧了弦,美眸紧闭,只剩气的份。 程钰汗如雨下,亏他睁着眼睛,看清她不停落下的泪,看清她脸上的痛苦,听见她无助的哀求,才堪堪忍了下来。深深呼,他低头,温柔怜惜地落在她额头脸上……愧疚心疼渴望融在一起,化成细雨滋润她这朵花。 花香渐渐又恢复了浓郁,舒展绽放,妖娆妩媚。 他欣喜若狂,不管旁人有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花,他抱着他的这朵,恣意怜起来。 屋里花开袭人,屋外纱窗下,如意四喜都有点犯傻。 听这动静,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晃得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夫人求得比以前更可怜了,就连二爷,都,都出声了,而最让她们受不了的,是里面的动静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似的,消停了一会儿马上又晃起来…… 站了快一个时辰,四喜脚有些撑不住了,与如意商量道:“要不,咱们先回去?”她看二爷今晚是不打算让夫人睡觉了,那她们还伺候啥。 “一会儿里头叫水怎么办?”如意轻声提醒道,二爷再能折腾,也不可能真不睡觉啊。 四喜认命,继续忍着,终于在她都开始担心夫人会把嗓子喊坏时,里面传来了男人餍足的声音。 ☆、第144章 夜深人静,如意四喜一人端了盆微烫的水进去。一进屋,面扑来清幽的香,香而不媚。这是她们悉的夫人身上的香,但以前只有靠近夫人榻或是伺候夫人沐浴时才能清晰地闻到,现在室清香,联想方才听到的动静,两个丫鬟脸都红了。 就凭这香,哪个男人都忍得住? 进屋前觉得二爷欺负人,不给夫人休息的时间,进来了才发现,得怪夫人太馋人了。 那边挂着纱帐,隐约可见有人背对这边侧卧,如意四喜没敢多看,放下水,那人听到动静,打发她们出去。两个丫鬟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今晚与别晚不同,互视一眼,轻步退了出去。 纱帐里面,程钰亲亲含珠眼角,柔声道:“你躺着,我帮你擦。” 含珠被他欺负了那么久,没力气跟他闹别扭也没力气说话,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委屈地落泪。 她疼,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疼,以前虽然吃过很多苦,但那都是心里的苦,身子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可就在今晚,那个对她温柔体贴事前再三保证不叫她遭罪的丈夫,又骗她了。 开始没骗,大概是那鸳鸯酒的缘故,最难熬的那会儿缓过来后就好了。看着他布汗珠的额头,看着他泛红的俊脸,看着他微扬下巴闭着眼睛用另一种方式诉说对她的喜,口中不停喊她的名,含珠随波逐的同时,心里也格外足。 这是她喜的男人,他们终于做了真真正正的夫,他的病好了,他再也不用自卑再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她,他如苍松青柏充了朝气,他像了牢笼的在原野上恣意逆风而行,而她竟能让他如此快乐…… 再然后,他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唤她,声音沙哑发颤,无法形容的好听。 含珠没有算时间,有一刻钟吗?她不知道,明明什么都没做,是他在忙活,她却浑身酸痛,累得想要睡觉。可他好像很不意,重振士气,酒效过了,含珠开始受不住,求他他不听,含珠不知怎么想到了装晕,只是才闭上眼睛,就又被他晃出了声。 终于消停了,她累,却疼得没有困意。 听他折了回来,含珠忍不住抿了抿嘴,头往薄被里缩。 “你老实别动,否则又伤到你。”知她这会儿定是羞极又委屈极,程钰不想闹她,边柔声嘱咐边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掀开下面的被子,出她玉般的美腿,只是白玉上多了他的指痕。程钰怜惜地吹了吹,再小心翼翼扶着她改成平躺,看清她伤处,以及褥上点点梅花似的红,程钰又心疼,又有种无法形容的足。 她呢,像受伤的麋鹿,乖乖地让他帮她擦拭上药,嘴里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发出声,身体却随着他的动作僵硬哆嗦。到了最后,觉得他应该要走了,他突然将一样清清凉凉的物件凑了过来…… “别……”含珠不知那是什么,虽然好像比他小很多很多,但相似的觉让她害怕。 程钰扶着她腿,安抚地解释道:“你里面肯定也伤到了,这是我跟郎中请教的法子,你别怕,养上一晚,明早就能恢复地差不多了。”说着将尾端系着红绸的玉件送了进去。 含珠紧张地攥住了褥。 程钰身上又出了汗,心疼归心疼,有些东西不听他使唤。怕她听出他呼异样又要骂他,程钰去了橱柜前,从里面翻出干净的被褥,回来后先将她往里面翻个身,替她擦了背后的汗,再一边托着她一边铺好新被褥。 “怎么跟她们说啊?”含珠瞧见落红了,小声问道。 “就说我太鲁,伤了你。”程钰替她盖好被子,手肘撑着,目光柔柔地看她,“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含珠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再不舒服,也不能因为这事真与他怄气吧?听楚蔷的意思,甭管男人多喜你,前几次多半都得吃苦的,含珠知道程钰对他的心,所以也明白他定是忍不住了,否则绝不会叫她难受。 “往后不许了,我,我不想的时候,你别勉强我。”闭上眼睛,她红着脸嗔他。 “好,都听你的。”程钰痛快应道。 他答应地这么痛快,想都不想,回想以前他甜言语那么多次,含珠忍不住哭了,转过身搭道:“我知道你只会嘴上说说哄我,回头肯定又只顾自己了。”他有多会欺负人?刚刚还一边哄她快了快了一边又折腾了很长时间。 程钰心虚,他确实就是随口说说,想着先哄好她。她这么美,不行的时候他都总惦记她,梦里一次次疼她,现在病好了,与她一处时如临仙境,拥着她花仙一样的身子,他没再继续已是体谅她了。 “含珠,我喜你。”谎言被拆穿,他将人转过来,抱着她说实话,对着她耳朵,“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埋在你里头,听你哭着求我……” “你还说!”含珠气极,使劲儿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别动别动,再动我又忍不住了。”程钰紧紧抱着她,不想被她拨他可以乖乖松开人的,可他就是喜她蹭他,无赖地将罪名扣在了她头上。他不是吓唬人,受到他的变化,含珠挣也不是顺从也不是,气急败坏,手臂被他胳膊着,她就对着他膛咬了下去。 可他膛铜墙铁壁一样,牙抓不起来,倒啃了一嘴汗咸味儿。想到他挥汗如雨酣畅淋漓的样子,狂野又别有一种惑人的男人味道,含珠身子发软,用不掩饰羞涩,“你快去洗洗吧,身上都是汗。” “都是为你的。”程钰吹她耳朵,见她面羞红不生气了,笑着去收拾自己。 两人都出了很多汗,程钰体贴地倒茶端给含珠喝,喝了,夫俩又钻进了一个被窝。 “睡吧,今晚不欺负你了。”搂着香的媳妇,程钰心意足地道。 含珠总觉得这话别有深意,想问,困意涌了上来。 次天亮。 如意四喜早早过来打扫堂屋外间,知道里面夫俩昨晚累到了,怕打扰他们,二女动作格外轻。收拾好了,打发小丫鬟去厨房知会一声晚点听吩咐再摆饭,她们坐在堂屋门口盯着小丫鬟们,看几人安静地浇花擦拭叶片。 仲夏的早晨,鸟雀喳喳,某一时刻,毫无预兆的被一声雏凤啼鸣打断。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