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传到后,一片哗然。 建章门庭若市,巴结之人如水般,源源不绝。 就连方才对皇上还颇有怨言的小石榴也被这一纸诏书给收买了,喜气洋洋。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石榴领着建章上下数十名人,整整齐齐地跪在瑶光的前道贺。 榻上的人自接旨之后还未回得了神,一时显得有些呆。 “皇后娘娘这是要让奴婢们把膝盖跪酸吗?”小石榴笑着抬头,喜地道,“不过为贺娘娘大喜,奴婢们就算是把膝盖跪成石头也是愿意的!” “又说胡话,都起吧。”瑶光被她三言两语给牵回了神,笑着说道。 “谢皇后娘娘。” 人们请过安道过贺便各司其职了,唯独小石榴,围着瑶光像只小蜂,扑过来扑过去。 “我又不是花儿,你围着我打转做什么。”瑶光道。 “皇后娘娘国天香,不正是一朵端庄美丽的牡丹花?”小石榴蹲在前,笑得一脸的痴傻。 瑶光扶额:“你这是准备将我耳朵唤起茧子来吗?” 小石榴摇头,眼里不知何时含了两汪泪水:“奴婢是替主子高兴,雨过天晴,您终于熬出头了。” 皇后之尊,与君同体,百年后共享宗庙香火……说不定还能同寝同,怎能不让人开心?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一直提着一口气,想让相公看到您的本事。如今您终于达成心愿,好好地扇了那些人的耳光……”小石榴一边泪一边说道,“您心里的苦楚,只有奴婢看在眼里。” “什么时候这般会煽情了,我都被你得想哭了。”瑶光伸手替她拭泪,自己的眼泪却任由它滑落嘴角。 “现在好了,您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后之主,母仪天下……”小石榴含着热泪又哭又笑,“奴婢喜得都不知道怎么庆祝才好了。” 是啊,从太子良娣到今的皇后,她这一路走来可谓是费尽心机。好在,此番心机没有白费,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莫哭,咱们的好子还在后头呢。” “是,奴婢还要看着娘娘做太后,太皇太后……” “又开始胡说。” 主仆俩相视一笑,彼此都是泪眼婆娑。 第39章 病倒 本以为皇上封了皇后今晚便会来建章,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儿。 “陛下莫不是还担心娘娘不原谅他?”小石榴暗地里揣测,“陛下也太怕娘娘了吧……” “小石榴。”瑶光在里面唤她,她赶紧回神,端着铜盆进屋。 大上,瑶光的额头了一圈抹额,据说这是担心产妇月子里怕受凉,即使是里的娘娘也得遵从这一民间习俗。她抱着小皇子笑得十分开心,虽不能亲自喂养他,但看他吃得肚子的,她也是十足欣的。 “陛下还没有来吗?”瑶光借着空隙抬头问她。 小石榴摇头:“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如娘娘先歇息?” 瑶光一想,如今她还在坐褥,他就算来了也不能伺候他,便休了让人去请的心思。 “也罢,明再谢恩不迟。”瑶光伸手将怀里的婴儿给母。 “正是。娘娘刚生不久,不得累,早些歇息也好养足神谢恩。”小石榴上前,为瑶光擦洗身子。 然,宣室这边却颇有些兵荒马。皇上批阅奏折中突然昏倒,久久不醒,宣了太医,太医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伺候在侧的人也不敢将皇上病倒的消息散播出去,只能一边求着太医诊治一边下令封了人们的嘴。 “怪事,怪事。”召了今晚在太医院值守的所有太医,却无人诊治出陛下昏倒的原因。 “大人们,可有数了?”小高公公着急地立在一侧,催促他们。 “高公公,此病诡异,又来势汹汹,怕不是寻常病症,还望公公去建章禀报皇后娘娘,请娘娘定夺。”院判大人站了出来,忧心忡忡的说道。皇上病倒,若只是寻常的头痛伤风便罢了,可此时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高公公心里何尝不想找个人拿主意呢,但如今皇上病倒,头一个通知谁就成了关键。 “高公公?” 罢了,陛下若是醒来一定最想见着皇后。 “来人,去建章请皇后娘娘,就说陛下有要事与她相商。”高公公拿定了主意。 “可皇后娘娘还在坐月子……” 是啊,皇后还在坐月子,轻易不能见风。如此,小高公公又开始迟疑了。 “不如禀报郑妃娘娘,近来郑妃娘娘伺候陛下很是得心应手啊,况且陛下也很喜郑妃娘娘。”小高公公身旁的小内侍提议道。 这一个关口,看似是后之争,实则又跟朝政不了干系。郑派与秦派,投靠谁? “高公公,宣王爷求见陛下!”外间,有内侍跑进来道。 “这个时辰门早已下钥,宣王爷是如何进来的?”高公公深意外。 “您忘了,皇上之前许了宣王爷一块牌,何时进都可以啊。” “哦……”高公公突然想起,一拍脑门,“请王爷进来吧。” 院判上前道:“公公,陛下如今病了,请王爷进来不太好吧?” “王爷忠心耿耿,一向为陛下排忧解难,无碍。”高公公面肃然又不容辩驳的说道,端的是一派正直。 朱照业大步星地走来,见殿内灯火通明,陛下一声不吭地躺在上,心头一跳:“这是怎么了?” “回禀王爷,陛下偶风寒,突然病倒了。”高公公上前,“冒昧的问一句,不知王爷漏夜前来有何要事?” “南疆内斗,两族厮杀,如今也将战火蔓延至我朝边境,军情要紧,特来禀报陛下。”朱照业皱眉道。 高公公:“这……”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拿这个主意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恐怕不是谁能兜得住的问题了。 “事急从权。”高公公一咬牙,“来人,去请皇后娘娘!” 朱照业脸一沉:“皇后不是在坐月子,怎可轻易打扰?” “王爷,如今前朝后都需要皇后坐镇,奴才也不敢擅专,只好去请娘娘定夺了。”高公公为难道。 殿内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朱照业看了一眼龙上的人,心里十分清楚,如今请瑶光过来才是对她最有利的局面,先发制人,也总好过高内侍去请太皇太后来搅局。 只是,听说女子生产之后的一月都不能下见风,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碍? 半个时辰后,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了宣室殿门口。 秦瑶光身披一件火红的披风而来,风风火火,气势凛冽。 “陛下如何了?”她进殿后,谁也不看,直冲着龙而去。 院判回话:“臣等无能,暂且找不出陛下的病灶。” 瑶光坐在龙边上,红的披风像是花海里泛出的浪花一样,层层铺下,美至极。 离她不远处,朱照业眼睛一热,只觉得生了孩子的她越发动人了。该死,居然在这样的关头生出了这般龌蹉的心思。 “本曾听名医说过,若是一时找不到病人的病因,不如放血诊断。”瑶光弯,握着刘钧的手,轻轻摩擦了两下。他的手很冷,即使躺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曾有一丝热乎劲儿。 “这……臣也听说过。”院判上前回话。 “取针,拿碗。”瑶光果断道。 两样东西奉上前,瑶光抬了抬下巴,示意院判动手。 果然,女主人来了拿主意的人便来了,殿内的人都隐隐有被稳住的趋势。 院判亲自在刘钧的指尖扎破了一个小,然后用碗接着挤出来的血。 “娘娘您瞧,这血的颜似乎有不同。”院判有重大的发现,血一出来他便看出了端倪。 瑶光也只懂得放血这一步,余下的,她其实是分辨不大出来的。 “陛下是病了还是中了毒,就有劳院判大人了。” “天亮之前,臣一定可以回禀娘娘。”院判睁大了双眼,似乎已有一半的把握。 “好,那就请各位移到便殿,这里人多,不适合陛下休息。” “诺。”太医们齐齐退下。 这时,瑶光才转头去看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男人。 “宣王爷。” “臣,见过皇后娘娘。”朱照业上前,微微弯。 “本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南疆内,南疆王请求我朝出兵平,不知宣王爷可有什么好主意?”瑶光道。虽然朱照业狠心又无情,但与军政上,他一贯得心应手。 朱照业抬头看她,眼眸沉沉。 “宣王爷不必这般看我,若非事出紧急,我也不想过问这些。”瑶光以为他是嫌她干政了,不扯着嘴角嘲讽一笑。 朱照业却道:“南疆人逞凶斗狠,内部消耗兵力,于我朝有利。但南疆王来函求助,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南疆乃邻国,既要好又不能太好,否则白白拿了兵力出去为他人做嫁衣,岂不是愚蠢?最好还要收点儿利钱回来,这样才不白忙活一场。 “宣王爷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出兵,但得让南疆王放点儿血,弥补士兵们长途跋涉的路费?”瑶光勾起嘴角,一点就透。 “不仅是放血,最好还得让他三催四请之后方能出兵。”朱照业补充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所想。 朱照业有些热血沸腾,像这般无言便可意会他虽也能和府中的谋士做到,但没想到他们两人也能达到这般境地。 “好,此事便由王爷去办了,希望王爷不要辜负本和皇上的对你的厚望。” 瑶光说完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却有些出神了,这般“我思鼓瑟君调弦,余音未绝两颜”的境界,她似乎从来没有在刘钧身上受到过。往往都是她由表及里分析了个透彻,他才恍然大悟,直道她聪慧无双。 这一瞬间,她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上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很强,比她强,让她可以生出仰望之心。而上躺着的男人,他很好,对她也好,可就是不能让她生出崇拜之心。 “六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解决了公事,还剩私事未了了。 瑶光浑身一个灵,像是大冬天的被冷水浇了个头似的,她在想什么?难不成还惦记着这背叛过她的男人吗?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