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净看着两人笑道:“你们还真默契。” 沈青黛移开目光道:“案发现场的血迹,从屋内到门口,明显是有人朝着门口爬去。若一个人想活命,他会呼救,可是为何却又如此悄无声息呢?” 赵令询缓缓道:“正是如此。事发之时,周遭安静得过分,甚至隔壁都没听到动静,这实在太过反常。” 施净摊手道:“那不就是狐仙杀人,只有狐仙杀人,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 沈青黛歪头盯着他:“即便是狐仙杀人,也要有理由,它为何会杀人?” 施净道:“村里传言不是都说了吗,刘孝是当年猎狐人。” 沈青黛反问道:“当年猎狐人不止刘孝一个,还有张大,为何张大无事?既然狐仙神通如此广大,杀几个人不是杀,为何会留着张大?” 施净一时语。 沈青黛接着道:“我还留意到,陈氏胳膊上有伤,她应是有所隐瞒,刘孝家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施净心疼道:“照你这么说,那线索不都是没用的,合着那么多钱,都白花了。” 沈青黛道:“怎么是白花呢,当年狐仙杀人事件,还是有些线索。” 赵令询接着道:“是关于张大?” 沈青黛奇道:“你怎么知道?” 张大这条线索,是村民透给她的,赵令询不该知道的。 赵令询道:“方才听下来,刘孝小儿子声名藉至此,但村民对刘孝本人却无恶言,可见他平时为人十分谨慎。所以,十五年前的狐仙杀人事件,线索从他身上只怕不好找,唯一的突破点就是张大。” 沈青黛点头:“正是。当年秦亮被狐狸咬死,刘孝同张大外出半年后回村,两人已经发了财。这个张大,便借着照顾旧友孤寡由头,屡屡出入秦家。时间一长,各种风言风语便传开了。据说,刘孝曾因为这事和张大起过冲突,有村民听到两人争执,还动手打了起来。经过此事后,两人还曾发誓不再往来。” 施净好奇道:“刘孝为人竟如此正派?” 想起陈氏手臂上的伤,沈青黛眼底一沉,淡淡道:“正派?恐怕不见得,刘孝肯出头,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施净撇嘴道:“那你们说,现在要如何查起?” 沈青黛看了一眼赵令询,赵令询随口道:“就按你想的去查吧。” 施净坐在对面,静静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诡异的默契,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沈青黛望了望远方,村头古槐孤立,枝叶轻轻摇摆,风过无痕。 可是,风总会再起。 “那就回到最初的起点吧,明咱们查秦亮。” 施净愣住了,久久才道:“秦亮,他不是死了吗?” 赵令询淡淡道:“死人,才能带人找到想要的答案。这点,你不是最清楚。” 施净还是没回过神:“你们是说,要开棺验尸?” 见沈青黛点头,施净头都要大了,这两个人是魔鬼吗,真抓住案子不放了。 马车方进城,沈青黛刚想舒展一下,手还未举起,只觉身子一晃,整个人倒在赵令询身上。 赵令询陡然抬眸,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沈青黛虽身子还在赵令询怀里,头却结结实实撞到木板上。 她微微皱眉,伸手着头,试图缓解疼痛,完全没有意识到眼下的处境。 “你,你……你怎么还躺他身上,小心他把你扔出去。” 施净指着沈青黛提醒。 完了,完了,赵令询那个子,不会真把沈青扔出去吧,好歹马车钱是他付的。 沈青黛后知后觉,从赵令询身上爬起,嘟囔道:“坐这么直,像个板子一样。” 施净了下口水,缩到一边。 “哪里来的民,敢挡本千户的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马车外传来一声厉喝。 “大人,是您的马太快了,小人避让不及啊。”车夫惨叫一声,语带颤抖。 沈青黛着头,从马车里钻出来。 一人穿着一件黑红锦衣官袍,骑在马上,身形彪悍,一脸傲慢,挥出去的鞭子正要收起。。 是镇抚司的人。 “呦,是中亭司的人,看着眼生,怎么现在中亭司都要这种小仔了,哈哈哈。” 王千户笑得十分无礼,一张横的脸上带着挑衅,完全没把中亭司放在眼里。 沈青黛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怎么,现在镇抚司找不到人了,竟拉些野狗来凑数。” 王千户怒道:“你敢骂我是野狗?” 沈青黛笑得灿然:“这可是你自己非要上赶着认的。” 王千户脸一变,举起长鞭挥了过去:“找死!” 沈青黛忙躲到一边,王千户见她有些身手,又是一鞭甩来。 这次他出手十分狠厉,沈青黛没想到他会下死手,眼看就要躲闪不及。 一双大手从马车内伸出,牢牢抓住了鞭子。 赵令询掀起帘子,稳稳站在车前,晚风吹起他的衣襟,他的脸上神情明明是极淡的,却无端让人发冷。 王千户一看是赵令询,后悔得直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主在中亭司呢。 “世子爷,方才不知世子爷在车内,多有得罪。” 施净不知何时下了车,拉着赵令询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要回中亭司复命,算了。” 赵令询一听,手正要松开,却听沈青黛一声清脆:“不能这么算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一用力,王千户便从马上摔了下来,结结实实砸到地上。 沈青黛拍手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施净嘴动了动,还是忍不住道:“适才你何不卖他个面子?” 沈青黛一脸无所谓:“不卖又如何?” 施净解释着:“你这样当场给他难堪,难保他以后不会记恨上。” 沈青黛问:“记恨上又如何?” 施净看他心无城府,耐心道:“自然是要找你的错处,给你使绊子。” 沈青黛笑了:“方才我与他可是无怨无仇,毫无过节,他不照样挑衅。可见,他要挑衅的不是我,是中亭司,所以现在得罪他的也不是我,而是中亭司。身在中亭司,左右他都不过放过,为何不趁着靠山在,先出出气,让自己畅快呢?” 听到“靠山”二字,赵令询不自觉直了脊背,努力让自己伟岸成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 施净听她一番言论,突然觉得十分有理,甚至开始后悔没有趁机骂两句。 这些年屡屡受镇抚司奚落,每次都忍气声,现在想想,着实没有必要。 几人刚到中亭司,赵令询就推说有事,提前离开。 沈青黛便将今情形仔细报给陆掌司,又滔滔不绝说了自己的探案思路,最后表示明一早要去查验秦亮。 陆掌司听得昏昏睡,懒洋洋地点着头,挥挥手便让他们赶紧走。 沈青黛突然道:“关于这个案子,还请陆掌司给些建议?” 说完,沈青黛瞪着一双明亮的大圆眼,望着掌司,一脸期待,仿佛等待喂哺的幼鸟。 施净:“……” 陆掌司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青黛:“你是让本掌司给你建议?” 沈青黛点头,她的话应该很清楚吧。 这是她参与的第一个案子,一上来就是如此高难度,自然希望有人能指点一二。 陆掌司笑了,还真是个愣头青。 “就先按你想的去做吧,查不出来再来找我。” 出了门,沈青黛一脸不解:“为何陆掌司不愿指教呢?” 施净嘴一撇,没挨骂已经是万幸,还敢想指点。 回到兄长府邸,翠芜早已遣退众人独自候着。 翠芜看着沈青黛取下来的口袋,走时当当,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小姐,银子都花出去了。” 沈青黛难掩兴奋,拉着翠芜说了自己以银子换线索的妙思。 翠芜忍不住赞道:“小姐这事办得真漂亮。” 等沈青黛换好衣服,翠芜才道:“方才公子来过,说是要等小姐一起用膳,我推说你还在休息。只是以公子的子,恐怕还在等着。” 沈青黛想了想道:“那快些去吧,不好让兄长久等。” 沈宗度正等在桌前,因不确定要等多久,索执了一本书,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见沈青黛过来,他忙让人把书收了起来。 “妹妹休息了一,今看着大好了。”见沈青黛脸不似前几惨白,沈宗度面欣喜。 沈青黛恭维道:“都是兄长照顾的好。” 沈宗度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用修长的手指夹着,在沈青黛跟前晃了晃。 从登州一路走来,沈宗度都是一副端正有礼的模样,鲜少出这样神,沈青黛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沈宗度不再逗她,把信递过去:“爹爹的信。” 沈青黛有些吃惊:“我昨才到京城,爹爹来信竟这么快。” 沈宗度一副吃醋的样子,叹息道:“你前脚刚出山庄,爹爹后脚就写了信巴巴地让人送出,这个待遇,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沈青黛眼眶一红,低头拆开了信,从头到尾反复看了几遍,才收起来。 沈宗度本来是想让她高兴点,谁知反勾得她略有些伤,忙请她坐落,让人上菜。 他夹了个点心递过去:“知道你喜海味,不过你身体弱,晚上又不宜食寒,我就没让人准备。这个带骨鲍螺,据说京中贵人们都喜,你尝尝。”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