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追寻梦柳公子时,那份喜雀跃,和努力靠近的坚持,瞬间涌上心头,沈青黛一时百集。 刘落香声音低哑:“真是抱歉,我们实在忍不住,梦柳公子他……” 沈青黛安道:“无妨,你知道,咱们都是一样的。” 洛霜虽止住了哭泣,情绪却有些动:“沈小姐,实在抱歉来此打扰。实不相瞒,我们今来此,并不是为了能一观你的藏图。” 之前在如意斋,刘落香曾经提到过,碍于公主的原因,她们不太敢上门。可她们今在府内等候良久,却不是为了赏图,沈青黛着实有点意外。 既然不是为了赏图,难道是因为自己在跟这个案子? 沈青黛喉间一紧,声音有些干涩:“那两位姐姐今前来所为何事?” 刘落香同洛霜对视一眼,踌躇道:“梦柳公子在雅赏宴前夕身故,明明只需几个时辰,便能相见,却出了这样的事。姐妹们明明心中有憾,可却不便前去杜府吊唁,便想在他丧礼前夕,私下举办一场雅赏宴,遥祭梦柳公子。” 沈青黛心内大石落地。 想必她们是想各自拿出一幅梦柳公子生前的画作,进行祭奠追思。 梦柳公子的画作,最特别的便是他的首幅柳图。 若是这幅图能出现,整个雅赏宴定会锦上花。 见沈青黛似乎在犹疑,洛霜有些着急,却被刘落香眼神制止。 刘落香放下身段,柔声道:“沈小姐,我们也知,这样有些唐突。若您觉得不方便,我们也都理解。” 沈青黛回神道:“姐姐想多了,如果能帮姐姐们,我求之不得。届时我会携画前往,只是不知雅赏宴安排在哪一?” 洛霜面上一喜,生怕她会反悔一般,急忙答道:“三后。沈小姐能来,整个雅赏宴定会蓬荜生辉,我们恭候您大驾。” 洛霜见此事已经尘埃落定,神这才稍稍安定。 刘落香也跟着放下心来,幽幽叹息:“咱们虽定在后,只是不知梦柳公子之事,何时才能有个结果。昨我们前往杜府,看到中亭司的人在,也不知查得如何?” “最近京中大案,皆由镇抚司探破,中亭司能办什么案?”洛霜嘴角轻扯:“我听说,中亭司还要剖开梦柳公子。” 刘落香大惊:“竟有此事?他们与梦柳公子有何深仇大恨,为何不保留他这点体面。他们不会想借此重伤梦柳公子吧?” 洛霜讥讽道:“谁知道呢!” 沈青黛目瞪口呆,见她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自己一直面无表情有些不太合群,很识时务地跟着点头。 洛霜想了想:“沈小姐,你家兄长不是刑部侍郎,可梦柳公子案子的进度?” 这话问得有失水准。中亭司在查的案子,怎么可能未结案就报到刑部。 刘落香眉头微皱:“洛霜,案子还在中亭司。再说,就算到了刑部,你这样问,岂不是让沈小姐为难?”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沈青黛忍不住对刘落香另眼相看。 洛霜被点破,一下红了脸:“沈妹妹勿怪,都怪我太心急了点。我只是怕梦柳公子会蒙受不白之冤,他那样好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结果。” 洛霜对梦柳公子的情,似乎远远超越她们。 当初听闻梦柳公子出事,她便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她言行虽循规蹈矩,却为了第一时间知晓梦柳公子死因,前去杜府门口等候。 每次提到梦柳公子,她的情绪似乎总是有很大起伏。 沈青黛柔声细语:“洛姐姐对梦柳公子似乎很了解,不然为何知晓他的为人?” 刘落香看了她一眼,接道:“她的确曾经见过梦柳公子。” 洛霜方才稳定的情绪,又开始动:“我当然知道他的为人,他曾救过我的命。” 沈青黛微微发怔,随即道:“梦柳公子是姐姐的恩人,没想到,姐姐竟有此境遇。” 洛霜抬起眼眸,目光穿过花厅,飘向远处:“算起来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梦柳公子名声方起,我最初遇上他时,并不知道他是谁。” “两年前,我刚从西南跟随父亲进京,还不会收拾自己,常常因为穿衣打扮被人嘲笑。我进京许久,也没有朋友,只有一只狮子猫陪着聊以藉。那,我见花正盛,便动了心到翠云湖赏花。谁知翠云湖边,人如织,雪绒一下挣,从我怀中跑了出来。雪绒横冲直撞,不小心冲撞了贵人。那人便招来小厮,想要把雪绒丢进湖中。” 京城最不缺的便是权贵,更不缺仗势欺人之辈,大概是见洛霜衣着打扮,才更加肆无忌惮。 沈青黛忍不住替雪绒担心。 洛霜眼底暗一闪而过,随后面舒展:“我忧心雪绒,便大着胆子上前致歉。谁知他们虽把雪绒归还,却肆意挑衅,还羞辱于我。我不甘受辱,就与他们争论起来,推搡之间,我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抱着猫掉进湖中。也就是这时,梦柳公子推了我一把,结果……他自己却掉进水中。” 梦柳公子仅仅推了她一把,她却说成救命之恩,沈青黛一时觉得她有点夸大其词。 洛霜明显留意到沈青黛的表情,接着道:“梦柳公子他其实,并不会游水。可等路人看不过去,把他救上岸,我发现,他怀中,还紧紧抱着我的狮子猫。” 洛霜眼神空濛,恍然又看到那张温润的脸庞。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她一脸担忧,温柔一笑,把已经浑身漉漉的狮子猫递给她。 他对她说:“不用担心,你看它好好的,没有受伤。” 洛霜接过雪绒,看到他的手背上,一道道被抓伤的痕迹,出刺眼的红。 听完洛霜的故事,沈青黛一时沉默,她只觉自己肤浅。 梦柳公子轻轻一推,赔上的确是自己的半条命。 他连自身都不能相顾,却依旧不忘把猫护在怀中,如此尊重生命之人,又怎么会是钻营谋利之辈。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刘落香依旧触良多:“沈小姐可知,被冲撞的贵人是谁?就是当今吏部尚书的幼子,魏若空。” 沈青黛脑中嗡一下被炸开。 魏若空,久违的名字。 曾经忠勤伯府不争气的庶弟,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贵人。还真是,一人得道犬升天。 洛霜微微垂眸:“我也是后来才知,当冲撞之人便是魏家小公子。可梦柳公子久居京城,定然知道。可他却为了一个不起眼的陌生人,得罪了尚书之子。你说,他是不是担得起一句人品贵重。” 一边是尚书之子,一边是看似毫无背景的陌生人,利益得失不言而喻,可梦柳公子却选择了遵循自己的本心。 这样的梦柳公子,正是沈青黛从画中看到的,也是她喜梦柳公子的主要原因。 这些天,她几乎快要相信,自己这些年,只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地空喜,可如今,她又茫了。 她突然意识到,关于梦柳公子本身,有太多疑点。 或许,只要清梦柳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能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 可梦柳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28章 蜉蝣之羽12 薄雾轻烟,缭绕在湖面之上,岸边杨柳低垂,湖水微波漾,安静祥和。 石桥上,一青衣男子负手而立,衣摆在微风中轻扬,风度翩翩。 沈青黛隔着薄雾,张望着想要看清男子的样貌,却始终无法看清。 忽而风吹雾散,湖面上倒影摇晃,沈青黛马上就要看到他的脸…… “小姐,小姐。” 沈青黛恍然睁开双眼,见翠芜正站在头。 “小姐今怎么这么贪睡,昨不是说要去城郊吗?” 沈青黛这才想起,已经和赵令询他们约好要去故衣居。 简单吃过早饭,沈青黛便赶到中亭司汇合。 马车缓缓驶向郊外,路边各种野花竞相绽放,蜂飞蝶舞,田间大片油菜花金铺陈一地金黄,远山苍翠,山桃吐,点缀其间。 然而沈青黛却无心观赏。 施净临时被张爷叫走,这次去故衣居,只有她同赵令询。 单独面对赵令询,沈青黛突然有些不自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赵令询能无视她,毕竟前几次他一上车就闭目养神。 不过这次,赵令询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他抬眼看了看沈青黛,语气轻柔:“昨夜没有睡好,可是在想案情?” 沈青黛见惯了他曾经的飞扬骄横,也渐渐习惯他现今的冷言冷语,如今他这么温柔,一时有些不习惯。 晨风吹起,沈青黛稍稍清醒:“这个案子线索太多,有许多矛盾之处,我越想越觉得复杂,有些睡不着。” 赵令询安道:“中亭司虽专司命案,可这些年人员一缩再缩,如今能用人手有限,办案速度本就不快。早在你来之前,一件命案通常要月余才结案。办案速度固然重要,可若不能放平心态,反而容易失,以至耽误进度。” 沈青黛点头:“不错,是我太心急。我只是怕时间耗费得越久,探破的难度会越大,很多证据会随之消失。” 她这话不错,案子拖得越久,就会给嫌疑人越多可乘之机。 想起昨洛霜之事,沈青黛如实转告,并说了自己的想法。 赵令询听完,表示赞同:“的确,知晓杜二公子是何为人,可以筛选出嫌疑之人,有的放矢,才能减少不必要的力浪费。”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沈青黛接着道:“不过,洛小姐一心思慕杜二公子,她的话恐会有失偏颇。” 这点沈青黛不是没有考虑到,她自然有所思量。 “她或许会有夸大,但杜二公子救人之事不会有假,当他们开罪的是吏部魏尚书之子,若要辨真假,只需一问便可知。” 提到魏尚书,沈青黛注意到,赵令询眼神稍有闪烁。 她很理解,当初赵令询在登州游玩半年,曾借住在忠勤伯府,再次提到曾经的忠勤伯,如今的魏尚书,他多少会有点反应。 对于这个曾经对她不管不顾,眼睁睁看着她被陷害的父亲,沈青黛已经寒透了心,以至再说到他,平静得似陌生人一般。 赵令询突然抬眸望着沈青黛,眸深沉,一张俊脸之上带着无力的疲惫。 沈青黛被他盯得坐立难安,微微垂眸。 终于,赵令询视线移到窗外,望着目的耀眼的金黄发呆。 马车停在故衣居门口。 赵令询先下了马车,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沈青黛。 沈青黛一愣,诧异地盯着赵令询。 赵令询突然猛地缩回了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下衣衫。 两人上前叩门,水芝见是他们,并无询问,笑着引他们进了花厅。 赵令询微诧异,很快神如常。沈青黛一笑,知道必是谢无容提前做了吩咐。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