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依旧眼睁睁就中招了。 他哼唧着缓了半晌,才把什么东西吐在掌心,挪开嘴边。 掌中汪着一捧鲜血,里面浸着两颗门牙,和一颗拇指盖大小的金弹丸。 众人看他,想笑,又觉得看着忒惨了些——好好的一张嘴,不仅被打掉了两颗门牙,就连嘴也血呼啦啦的豁开个口子。 实打实的口无遮拦。 纪月面无表情的看眼前所谓的正派人士,心道:呸,叫你口嗨,什么姘头,老子要不是身不由己,早就自立门户了。 眼看众人被他的行为怒,一副想一拥而上,又没人敢为先的模样,纪月心里烦躁。 这是梦吗? 他为什么突然穿到开发项目里的一个游戏人物身上? 人物月,因为素来穿红衣,左眼下纹着殷红的面纹,行事狠辣,江湖人称血月公子。 入点沧阁七年,他用了三年时间平步青云,自此无冕稳坐第二把椅。虽然没有授职,点沧阁人人将他视作司慎言的副手,尊称他一声“公子”。 他痴于点沧阁主的孤冷恣意,行事果敢。 点沧阁主成为了他藏在心底唯一的一片柔软,只有他看着对方的时候,眼睛里淡漠散去,目温存。 他数次为救对方,不顾自己命悬一线,而今落下难愈的内伤。 但那人与江湖大派的关键人物义结金兰,待他反而连兄弟情意都没有。 妥妥的舔狗么这不是? 纪月心里三万六千句牢。 他抗争过。 无济于事…… 好像人物的设定极大程度左右着他的作为。 好比现在,点沧阁被武林正道联合围困,纪月骨子里想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但到头来,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挡在点沧阁门前,不让人踏入山门半步。 这种觉很分裂,渐而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是以他刚才杀人出手如电,脸上却写了悲意。 月收拾心思,面平淡的扫视众人,冷声道:“点沧阁不诸位,再往前一步,就不客气了。” 风雪越发大了,掩盖住他的咳嗽声。 不知是谁闷声喊了一句:“大伙儿一块儿上,他身子不行!” 月眼神一凛,那句呼喝就被吹散在风雪中。 杀气,像一把无形的刀,把对方剑客们的勇气割得粉碎。 平里豪气干云的侠士豪杰,如今被个病秧子一夫当关,讽刺又违和。 正僵持不下,突然听见马蹄声急响,众人纷纷回望:“是国尉大人,朝廷来人了!” 高头大马上的中年人居高藐视一众江湖剑客,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月身上,定定的看他片刻,开口道:“纪月,知不知罪?” 一言出,无人不惊骇且莫名。 月抬起头与马上的军官对视——是要舍弃自己这颗棋子了么? 血月公子,身为朝廷安排在点沧阁主身边的暗探,历时七年,都没能完成招安的使命。 如今,他最隐秘的身份眼看要被叫破。 暗探,一旦暴,就不再有意义。 摆在他面前看似有两条路,要么回朝廷去,要么死。 然,听话听音,睹始知终,上头要是有心保全,又如何会选择这当口叫破他的身份。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纪月也不知道,他穿进的游戏,结局会据人物不同的选择,导致不同的结果。 那是一套非常复杂的组合结果,脑子再好,也背不下来。 但纪月一直在等着今。 该是个了结了。 于是,他对国尉大人的话不置是否,冷笑着用剑尖指向他道:“跨过半步,便不容情,”他挥剑横掠过地面,雪地上,顿时被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大人也一样。” 国尉歪头看他,忽然也笑了,轻蔑道:“本官早就跟将军大人说过,你靠不住,”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坐骑的鬃,动作轻缓得漫不经心,“你这样为他,他领情吗?” “他”指得当然就是点沧阁主。 “一派之主,为何让你这个剩下半条命的,抵挡刀光剑影?他若知你心意,又为何眼看你陷于险境?” 语气淡淡的,如一记重锤,锤击在月的膛。 国尉见他不答,冷笑出声,扬声道:“点沧阁主,别躲着了,出来相见吧。” 话音不大,但能清清楚楚的穿透雪幕,送入山门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无意中了修为,他的功夫,怕比在场的大部分高手还要高明。 话音刚落,一人缓步自石阶下山。 一袭狐裘,雪白得没有杂,仪态富贵从容,不像是个江湖人。 万众瞩目中,他没展轻功,一步一步踩着积雪走到月身侧。 这人向国尉大人道:“司某一直不出手,是想让大人先和他清算好恩怨。” 他说这话时,出点淡淡的笑意,温和有礼,但任谁看,都觉得他笑容里藏着冰冷的刀。 脸上有笑,心是冷的。 月心惊,再难保持刚才的气度,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这人目光转,至这时才淡淡扫他一眼。 在这一瞬间,纪月心里有了思量——点沧阁主,早就知道他是朝廷密探。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