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这般走向,月与司慎言都没想到。 但顺理成章,没办法拒绝。司慎言叫过吴不好,代了几句,向月道:“我尽快回来。”说罢,带着几名随侍,策马离开了。 这事儿怎么想,火苗子都烧不到司慎言身上,因为内里的逻辑,尚不足以撼动丰年。 司慎言若有歹心,下手的机会太多了,他不需要先归顺,后又让能亮明他身份的人去刺杀。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做出这种蠢事。 但……怎么就这么闹心呢? 月捏着眉心,听道路两旁知了在闷气里叫个没完,心里烦躁。 吴不好在一边儿安道:“公子,不用担心,尊主说只是走个文书,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了…… 纪月没理他。 队伍启程,二里路,行不了多久就到了,客亭旁,高嘉翘首相,不知等多久了。 月此行带得人不算多,除了厉怜这个赁来的徒弟,还有东南天部的总旗木易维、吴不好。这二人手下各有十余名弟兄,加上护卫随侍,四十余人。 再看高嘉那客的阵仗,浩浩的近百人。 纪月诧异,整个安禾府衙,连洒扫院工都出来列队相了吗? 又走近细看,发现官员之后,站得是些衣着考究富贵人,该是当地的乡绅富贾。 高嘉乐呵呵的相上前,离得老远就朗声寒暄:“纪大人的就任文书,早已乘着风,送到下官眼前了,恭喜恭喜,”他躬身一礼,月赶忙摆出笑脸扶他,他顺势就拉了月的手,哥儿俩好似的拍着道,“当初见,就知道纪大人年少不凡,后平步青云,前程定不可限量,”他贴近月身侧,小声道,“苟富贵,勿相忘啊!”说罢自己先“哈哈哈”地敞亮笑了。 月回握了高嘉的手,和着颇为友善的力道捏了捏,道:“何须来?高大人的好事儿,已经来了。” 高嘉更开心起来,笑着问道:“何事,能配纪大人称为好事儿?”他四下望望,又奇道,“司御史呢,怎么没一起来?” 月“咳”了一声,道:“方才都快到了,将军突然传来密令,让他去办个急差,估计再有几,便会来的,”他的笑意更深了些,“走吧,天大的好事,不适合在这里说。” 俩人好兄弟一般,喜笑颜开的往城中去了。 吴不好跟在后面直咂嘴,心道:可不知道公子还有这川剧变脸的本事。 府衙内,纪月将丰年扣了印信的文书给高嘉——由他暂理南泽地区事务,直到朝廷下派补任官员为止。 高嘉看过文书,脸上一阵喜一阵愁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只当没看见,走到他近前小声说道:“恭喜高大人,如今官员储备空虚,前里,听将军与杜大人私下念叨,这备官可能一两载都派不下来。” 越国官位多,人头少是事实。 先帝在位时,越国边患内战都焦灼,为了得钱财补充军饷,曾干过私下卖官的事儿,为此设立了许多空泛无实的官职。 后来竞咸帝为政,国库渐充,他便想把当年父亲为了空手套白设立的虚职削减掉。只不过,官位散出去容易,收回来难。 这事儿只能慢慢做。 于是,一做便是十年又十年,从严选拔审查,导致许多官位空悬,无人补任,三载从缺,便会除位。 月含深意的道:“闹不好一拖到第三个年头儿的,将军也曾隐约提过,不如将两地合二为一,时至那时,才更要恭喜高大人。” 高嘉把文书收起来,笑脸相,道:“咱们今不谈公事,卿如兄还没来过安禾府,愚兄带你逛逛。” 高嘉先是在馆驿摆下接风宴,招呼众人喝了几杯酒,而后便让大伙儿随意,说要带纪大人去看看风土人情。 月客随主便,起初,他以为不过是坊间的烟花玩乐之地。 不想,高嘉带他兜兜转转,来到座私宅门前。 这宅子连匾额都没有,在外面本看不出归属于何人,一圈高墙,掌眼三丈余。院墙、石阶,都朴素极了,一抹的灰,点缀全无。打扫很是干净,门口有四名戍守的院工。 那四人站得笔直,眼中汇聚的光凝聚,看得出内功基扎实。 其中一人上前行礼:“爷,您来了。”说着,恭谨恪守,推开院门,引众人进去—— 别有天。 月瞬间就明白,那院墙为何要修得足有三四层楼高。 院子里,影壁、房间全无,只有一个桶子似的建筑,环形楼梯旋复而上,围着类似天井的下沉空场。 高台上有人呼喝道:“南禹兄,可算来了,都等你呢!” 说话人三十多岁,相貌普通,是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长相,如果他左腮上没长那颗媒婆痣的话…… 那颗黑痦子足有铜板大小,上面一长寿,长得都打卷了,让纪月看着,就想给他揪下去。 下午的时候,这人也在客亭,就站在高嘉身后不远处。 高嘉扬手,朝他打了招呼,引着月上台阶。 行至二楼,眼前豁然,又一次出乎月预料。 他本以为,官贾富贵,风雅地设着私宅小院是听曲儿看戏然后沾染风的地界儿。不料,那天井中心空旷,四周摆着兵器架,十八般兵刃皆有,且钢口厚实,不是糊人的样子货。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