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事向来利,堵人似的等着月,怕不是小事,月道:“姑娘请讲。” “张堂主的毒血曾被我带回师门,刚刚传来消息,毒素的构成彻底破开了……里面有一味霜星草。” 纪月对草药半窍也不通,不明白她的意思。 孟飘忱解释道:“起初咱们一直设想巴尔恪人与大越世仇国恨,为报当年侯爷斩杀皇子的仇,才对侯爷暗下毒手,但霜星草只产于勒,是勒国的至宝,没有国君点头,巴尔恪人大约是拿不到的。” 西域三十六国,巴尔恪只是其中之一。 可这勒国面上一直与大越好,越国境内勒人不在少数,都城的歌舞乐司就有很多勒艺人。 细想盘错节。 月道:“确实事关重大,纪某知道了,多谢姑娘提醒。” 天光破晓。 皇上城门祭酒,丰年带着九野营踏上征程,老将军沐着晨雾和光的冷橘,在旌旗招摇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越国在西嘉兰关内设有军营,驻军五十万。常练有人带,只是有将无帅。 丰年此去,是要将那五十万大军整肃起来。 月看他在马上得端直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几分苍凉。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本不可不察。但越国虽然尚武,十几年金印紫绶空悬,突遇强敌才让丰年临时整兵出征,内里的风险,不言而喻。 月在城头站了片刻,目送九野营消失在晨光里。 这时,城上送行的官员散得差不多了,却有脚步声径直向他过来,来人道:“是纪大人吗?祁王殿下请您移步三法司,前去协助甄别案件细节。”说着,递上传令牌。 这官差的帽檐宽阔,月随他下城,直到楼梯口,月才看见这人的相貌。 只一眼,震撼得纪月一脚踏空,好悬从楼梯上滚下去。 官差适时地扶了他一把,克制有礼道:“大人当心脚下。” 月顺势反握住他小臂,声音都在发颤:“尧,你怎么会在这!” 官差那张和张尧一模一样的面庞上挂了疑惑。他皱着眉,不明白月的意思,后撤一步躬身行礼:“卑职是祁王殿下的近卫魏鸣,大人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说: ※出自《孙子兵法·计篇》 第78章 狄二公子 魏鸣给月的觉很奇怪。 他有很多细小的言语动作习惯, 非常像张尧,但疏离,又像是一个陌生人, 扎得月心口难受。 一路上月心心念念想用只有他与张尧才懂的程序加密语言, 问他因由, 但魏鸣身后还跟着人, 一直不得机会。 就这么别扭着,到了三法司。 三法司落在城东, 是座四进大院。 重华楼的案子,不能公审。纪月到得内衙小堂,见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督查院左、右都御史都在。 那左都御史在重华楼危时, 逃命要紧,抢占先机地抢过殿前武士自高楼一跃而下, 风度全无。这会儿堂上坐,官衣仪容归整, 与当时判若两人了。 他见月来,毫不脸红, 微微点头,算是复见之缘。 大理寺卿正道:“纪大人, 本官听闻大人与刺客, 有数面之缘, 她还曾经袭击过纪大人?” 他说的是浊酒红。 当街行刺圣驾,论罪当剐。 浊酒红是江湖人,做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何苦去挣这种事败就会万剐凌迟的差事? 她被抓之后,受刑两轮就招说, 是一位贵人让她混在狮子舞戏班里, 行刺一人。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皇上, 只是据金主提供的地点,案肖像画的画影图形行刺。顺带还供出这金主曾经雇她去杀南泽地区的厉家二爷。 肖像画作为证物被呈上来,画上的皇上身着微服,是既儒雅又难掩眉眼锐气的模样,比现在年轻,该是早些年的画了。 画无款无字。 大理寺卿继续道:“这是几年前,皇上江夜游时,安王殿下画的……” 看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剑指安王了。 刑部尚书一摆手,三司捕快将人押上来。 浊酒红受刑不轻,被半拖半架的上内衙。单薄的囚服上血斑驳。本来非礼勿视,月的目光不好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但只草草扫过,就觉得不对。 印象里,浊酒红是个凹凸有致的大美女,可被架上堂的这位,身型……怎么看都是块平板。 纪月暗惊:难不成有人换囚? 他起身,转到人犯正面。那人被打得太惨,实在提不起神,一直垂着头,头发散下来,遮着脸。 月无奈,捻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堂上诸人都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左都御史问道:“纪大人……人犯有何不妥吗?” 应着这句问话,月见浊酒红面容依旧,眉眼还是娇柔媚,敛着眼睛也难敛美貌。她脸上被月用珠串出的伤痕,已经肿起来。人憔悴了太多,脸很不好。 月居高临下,就着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她修长脖子上的凸起——“她”有喉结。 “你……”月看他。 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浊酒红撑着力气,嘴角弯起:“纪公子,当真是……下手不留情啊。”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