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三大爷下班回家,还没进院儿呢,就见许大茂推着自行车往里面走,车把手左边一个网兜装着晒干的辣椒,右边吊着一只大公,从不断抖动的翅膀来看,应该还活着。 自行车大梁上绑着几山药,后座有成捆的大葱和粉丝。 “哟,大茂,你也出去采办了?看出要过年来了,供销社前面那人挤得……办点儿年货得排一个多小时。” “采办?没去……”许大茂很快反应过来,拍拍车子上的东西:“三大爷,你说这个呀,这都是我去下面公社放电影,人家领导送的。快过年了嘛,谁不想看场电影热闹热闹呀,您说是不是?” 阎埠贵说道:“你这工作,肥差呀。” “肥什么肥呀。”许大茂心里十分得意,不过表面上一脸谦恭:“瞧这寒冬腊月的,天天往乡下跑,我这手都冻裂了。马上过年了,一点干货,孝敬您老。” 阎埠贵心里乐开花,赶紧接过许大茂递来的海带丝:“谢谢啊。” “您老就别跟我客气了。” “对了,半个月前冉老师送了我一瓶凡士林,你手冻了,正好拿去用。” “一点小伤,哪用这么在意。” “真不需要?” “不需要。” 俩人正说着,巷口人影一闪,傻柱和秦淮茹并肩而来。 “这是没赶上我年轻的时候,往前推五年,看我不打得他地找牙。” “你呀,你就吹吧你。我告你啊,这两天别去招惹他,马上过年了,不图吉利也要图个安稳。” “我才不去招惹他,丢了轧钢厂的工作,他怕是连家都不敢回,反正换了我,绝对没脸见长辈。有家难回,兜里又没钱,我看他这个年怎么过。” 傻柱越说越高兴,两手揣在兜里,微低着头,走路两步一颤,三步一颠。今天厂里发工资了,如他所料,没林跃的份儿。敢跟他和一大爷作对,姓林的有今天只能说活该。 “今年二十三就关饷了,眼巴前儿的子是好过了,可这年一完,我们家得喝西北风了。”秦淮茹没接这茬,唉声叹气一脸苦相。 “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别人发薪都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你看我,中午都没敢在食堂吃。” “行了,行了,别跟我这儿哭穷了,等晚上,晚上我一定给你点好吃食,堵住你那张抱怨的嘴。”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是的,秦淮茹又得逞了,她已经摸透傻柱的格,对付这种一人吃全家不饿的主儿,只要表现的弱势一些,能够刺他的保护和同情心,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咦,三大爷,许大茂,你们这是……” 那边许大茂、阎埠贵转过头去。 傻柱说道:“这是什么呀这是,他们能干什么,狈为呗。” 从那天几人合伙把易中海整下台以后,傻柱就记恨上他们了。 “傻柱,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跟秦淮茹说话你管得着吗?” 许大茂一看俩人又掐起来了,赶紧在一边儿劝架:“三大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傻柱呀,徒弟被开除了,这段时间工作不顺利,说话难免带点儿情绪。” 阎埠贵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小眼珠滴溜溜一转:“小林真会写材料啊?看来我小瞧他了。” 许大茂说道:“谁说不是呢。” 傻柱说道:“行,你们俩真行,三大爷,等他没钱过年去你们家蹭饭时,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秦淮茹在后面杵了他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能少说两句啊?” 傻柱说道:“还真不能,怎么着,他张狂可以,别人说几句风凉话就不成?凭什么呀?” 两帮人正掐着,由打左面走来一人儿,手里拎了东西,左边是五斤猪,右边是一大盒子点心外加两瓶白酒。 傻柱皱了皱眉:“这不是九车间老冯吗?他怎么跑这边儿来了。” 与此同时,冯山也看到了他们几个。 “许大茂,傻柱,还有秦淮茹,看来我找对地儿了……” 看得出来,他没少走冤枉路,气吁吁的,鬓角还挂着薄汗。 傻柱说道:“我说老冯,你来这儿干嘛?” 冯山说道:“我来找林跃。” “找他?你找他干嘛呀?” “嗨,前几天不是闹了点不愉快嘛,其实都是误会。你看这马上过年了,他也不去领工资,正好我今天有空,也顺路,便给他送过来。” 傻柱一瞪眼:“我们住东城,你住西城,顺什么路啊,你就扯吧。” 冯山的脸有点不好看,尴尬极了,索不跟这浑人一般见识,望许大茂说道:“林跃是住这儿吧?” “没错,就前院儿西厢耳房,旁边盖了个窝那间。” 冯山脸堆笑点点头,拎着东西进去了。 阎埠贵朝里面努努嘴:“这什么情况呀?” 许大茂说道:“这都看不出来?拎着东西赔不是来了。” “赔不是?” “那人叫冯山,是林跃和易中海所在车间的主任。” 阎埠贵总算明白了,心说这小子真行,前两天刚把易中海干下去,瓦解了他们的大爷组合,扭脸车间主任左手右手酒上门赔罪,瞧这面子给的…… 他瞄了一眼傻柱和秦淮茹,俩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便在这时,院里响起一声暴喝。 “滚,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没错,是林跃的声音。 阎埠贵忙往里面走,前脚踏过门槛时,正好看到冯山被林跃从屋里赶出来的一幕。 这家伙……是真横啊,明明是他动手打人,被打的一方上门赔罪还给轰了出来。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傻柱的脸,是的,铁锈的。 …… 林跃把冯山的东西全丢院子里,又把人赶出门外,这件事很快在大院儿里传开,易中海把自己关屋里一整天没面儿;临近傍晚,傻柱跟二大爷的儿子刘光天吵了一架;夜里七八点的时候,有人看到何雨水在门屋晃悠了好几分钟,最后叹了口气回中院儿了。 腊月二十四。 傻柱很高兴,自从秦京茹听了许大茂的话扭头走掉,他就一直琢磨着换个目标,有次送梗去学校,一眼就看上小家伙的班主任冉老师了。 原本寻思找个机会让阎埠贵做介绍人,认识一下,结果呢,老家伙把易中海整下去,又跟林跃穿一条子,他一气之下放弃了。 有句话说得好,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梗学校放假了,冉老师身为班主任要来家访,哎,这下机会来了。 穿皮鞋,理头发,收拾的整整齐齐,借着帮梗学费的事说了几句话,他本想邀请冉老师到北屋坐坐吧,结果人家告诉他后面还有五个困难家庭需要走访。 傻柱没法,只能按下心思把人送出中院。 俩人走过门屋,发现前院儿站着两个人。 “哎,是阎老师啊。” 冉老师笑着跟阎埠贵打招呼。 “小冉老师,家访呢?” “对,这不年底了吗,我来贾梗同学家里看看。” 阎埠贵说道:“是,他们家条件是艰苦的,这我知道。” 冉老师说道:“说起来……多亏了何雨柱同志,是他帮贾梗同学的学费,要么老话讲远亲不如近邻呢。” “是,是,是,远亲不如近邻。”阎埠贵应和一句,完了话锋一转,冲林跃说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们学校的冉秋叶,冉老师,就是中院儿秦淮茹家大儿子梗的班主任。” 林跃微笑着打招呼:“冉老师,你好。” “这位是……”冉秋叶望向林跃,夜下看不清楚长相,不过从声音、笑容,还有气场,给人一种很温和的觉。 阎埠贵说道:“哦,这是我的世侄,林跃。” 站在冉秋叶身后的傻柱犯嘀咕了,林跃什么时候成他世侄了?不对,这里面有猫腻儿。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