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手背擦了下眼睛,手机屏幕上的水直接在子上一抹,勉强擦掉,才终于能划得动刚刚因为沾了水而有些失控的屏幕。 这种雨天最难打车,软件提示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车辆,大概是附近并没有司机接单。 眼看着快要迟到,秋眠心一横,收起手机朝那辆黑宾利走过去,想着碰碰运气。 “叩叩叩。” 秋眠走到黑宾利驾驶座车窗旁边,撑着伞弯敲了几下车玻璃。 那车玻璃随即降落下来,出张冷峻不羁的侧脸,手机微弱的亮光印在上面,勾勒出利落的下颌角轮廓。 周引弦侧过头来,瞧见她似乎有些意外,眼皮微掀,语气分明寻常,却又在穿过这雨天的瞬间格外令人心动。 “怎么了?” “周老师,我打不到车,快要迟到了,你这会儿忙吗?能不能送我一段?” 秋眠一直怕他,总觉得他高不可攀,难以接近,加之现在又是上班高峰期,他平常工作忙,今怕也没空,更是不敢打扰。 只是此时,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姑且一试。 好歹昨晚他还吃了她大老远拿回来的的羊汤和饺子,应该能有点儿情谊在的吧? 这也是她来找他的底气。 挟恩以报,虽然不太上档次,能用就行。 周引弦视线扫过她头顶的雨伞,又落在她被被雨水淋的脸,没过多思考,应到:“上来。” 秋眠眼睛一亮,有些欣喜,立即绕过车头去了副驾那边打开车门坐下。 “那就麻烦你了周老师。” 他可真是个大好人,都不用自己挟恩以报,如此轻易就答应在早高峰送她去上班。 “储物盒有新巾,自己拿着用。” 周引弦撂下这句话,车便开始启动。 车就停在秋眠上班要走的那条道上,不用倒车,直接就能往前开走。 秋眠收了雨伞在车门外甩了甩雨水,放在脚边,系上安全带,听他的话在座位前面的储物盒里拿巾。 新的,橘黄,一角绣着两个连枝带叶的小橘子,吊牌没拆,浅浅的橘子香味。 没想到他也这么喜橘子味。 秋眠觉得有些巧妙。 他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可喜橘子香味的这件事,却如此统一。 巾很柔软,拿在手里,擦在脸上,的冬季有了几许暖意。 车内空调一直开着,温暖空气一点点贴近浸凉的脸颊,秋眠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把巾收好,说了谢谢:“下次我买条新的还你,这条我就带走了噢。” “不用。”周引弦盯着路况转了个弯,表情是一贯的高冷,“送你了。” 秋眠也没再执着地要跟他争这件事,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玻璃上沾水珠,昏暗的雨天街景因此而变得模糊凌。 大清早的沿街商铺全都亮着灯,一时也叫人难以分清这是早晨还是黄昏。 刚刚慌慌张张担心迟到,此刻秋眠才逐渐安心下来,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 如果幸运堵车不厉害的话,应该不会迟到。 车里实在太过温暖,刚刚冻僵的脑子此刻好像才终于得以解放,活跃地转动起来。 秋眠看着沿街悉的路标,是她去公司会经过的路,而这条路,这个方向,跟周引弦去学校要走的方向,是截然相反的。 她想起他刚刚开车没有调头,才发现他停车时就停在了与他去学校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说,他一开始,似乎就没有要去学校。 又联想到他在上班的早高峰如此轻易地答应送自己去上班,秋眠问出自己的猜想:“周老师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去所里有点事。” “是南塔的生物研究所?” “嗯。” “噢噢,那你刚刚停在那儿……” “在回消息,开车不方便。” 秋眠懂了。 她一直知道他除了在南塔大学任教以外,海外南塔的生物研究所有工作,而去南塔生物研究所的话,车停在那个方向倒也没问题。 “那会不会耽误你?” “还好,可以晚点到。”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迟——” 秋眠话说到一半立即止住。 他就算要迟到,也是因为送自己才会导致迟到,自己这话要说出来,太没良心。 可他居然要因为自己迟到哎…… “是晚点到。”周引弦从车内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无情地打断她的遐想,“不是迟到。” “……”秋眠不解,“有区别吗?” “听说你在国外留学。” “是啊。”秋眠更加困惑,“怎么了?” “能理解。”周引弦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姿态闲适,“中文退步实属正常。” “……”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她还带拐弯的。 秋眠闭上了自己的嘴,反正也说不过。 - 今天下大雨,赖是件美妙的事,岑溪也是踩着点儿来上班。 秋眠刚从周引弦车里下来,弯跟他道了谢,一抬头就看见岑溪也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在他们前面那辆车上。 岑溪先她一步看见她,也同时注意到她面前那辆眼的黑宾利。 “眠眠!”岑溪小跑两步到了她跟前,探头往车里一看,眼睛瞬时瞪大,“周老师?” 周引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岑溪还有话要问,秋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调头就跑:“要迟到了!” 俩人一路风风火火地跑进写字楼,将将打上卡,差一点就要迟到。 “累死我了。”岑溪叉着大气,“你也太牛了眠眠,居然让周引弦这个大忙人开车送你上班,看来你俩现在关系不一般啊。” “哪有,刚好碰上,他来这边办点事,顺路而已,你别说啊。” “他来这边能办什么事,该不会是为了送你找的借口吧?啧啧啧。” “怎么可能,是他要去研究所,哎呀不跟你说了,上班上班。” - 秋眠当然不知道,岑溪随口一说,却不经意间道出了事实。 周引弦确实是,特意等在那儿送秋眠。 瓢泼大雨里看见她孤单身影,擦身而过那一刻,她故意用伞挡住脸。 本应赶时间忙碌的一个周五早晨,因她而有片刻时间放缓的停顿。 暴雨天的早高峰尤其难打车,守株待兔的成功率比平里翻了倍。 但写守株待兔这个故事的人,比他多几分天真—— 他确信兔子一定会来。 而他,周引弦,并不确定,秋眠会来。 不能主动靠近,不能主动询问,不能主动提出帮助,不能…… 不能顺从心意,使她乏味,使她厌倦。 周引弦将车调头,离开,往相反的方向。 目的地,是南塔大学。 总有一种甘愿,是随时顺路,即便方向相反。 车内后视镜里,副驾驶座什么颜好显眼。 他打眼一看,贴着座椅靠背的隙,安静躺着一支玉白的膏。 它的主人心大意,留它与他做伴。 - 秋眠是在去茶水间时才发现自己丢了一支膏。 在开着热空调的办公间坐了半上午,有点干,去接水喝过也无济于事,才想起来应该涂膏。 而后,她翻遍了羽绒服外套的口袋,又回工位上翻了手提包,依旧不见它踪影。 咦? 是忘拿了还是丢了? 秋眠发微信消息给周引弦:【周老师,我落了支膏,不知是忘拿还是落你车里了,你有看见吗?】 周引弦应该是在忙,许久没有回复消息。 秋眠也没再继续询问,趁着午间去吃饭时到超市里重新买了一支一样的。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