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瞬间爆炸开一片血雾,冰元素也在这时爆发,附在魔兽身上的冰霜瞬间刺破皮,蜿蜒进魔物的体内,并在它们的身体里炸成更细索的碎片,瞬间冻结了大半的内脏和血管。 有些魔兽从外表上看来尚且和之前全然无异,但是内里已经被冰晶撕碎大半。 无情的暴力碾过这片土地,将其上的魔兽一一撕碎。 闻音行走于冰霜覆盖的场地间,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猫咪午睡起后终于足了的样子,看到尚还存活的魔兽,她也不会留情,长弓瞬间一勾,带起一片透着冰的血雾。 血慢慢地从冰霜间渗出,浸透了她的衣摆。 四周的厮杀声依旧没有停歇。还有些许漏网之鱼正在被士兵们合力清剿。 被闻音杀死的魔兽占了这批魔兽的大半,剩下的给他们对付未尝不可。 闻音重新回到战场边缘,时不时利用手中弓箭替一些陷入险境的士兵们解围。 她试图带更多的人回去,为此就要在战场上多付出些心力—— 但到底有些人,是她照顾不到的。 眼看这片魔物被清理一空,士兵们的脸上也重新出灿烂的笑意,他们扶起受伤的同伴,言语间却不带悲观,因为他们知道,有充足的食物的伤药储备,这些并不算重伤的同伴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再坚持几天,帝君一定回来救他们的! 闻音猜测他们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一个人站在战场的边缘,抱着肩膀,默不作声,长弓也被她扔到地面。 她静静望着着士兵们收拾残局的身影。 但是她双眼看到的世界里,却时常浮现出不属于此地的影子来。 “呵,给摩拉克斯打工,甚至为此将自己陷入险境——该说你愚蠢好呢,还是天真好呢?”有人在耳边吐息,声音攀附在耳边,连语气都模仿得真实,像是嘶嘶吐信的毒蛇。 闻音这些天已经渐渐学会跟幻影共存,闻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甚至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些士兵。 “怎么不说话?你不像是会对我的嘲讽默不回应的人。还是说,你真的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变成一个了无趣味的普通人了?” 似乎是看闻音不回答,这道虚影越发地猖獗起来。 一缕浅蓝的发丝晃进闻音的视线,接着是令人眼的面具—— “多托雷”站在她身边,以一种说不出是调侃还是讽刺的语气开口:“这次我回到至冬,不会受邀出席你的葬礼吧?毕竟,你如今的面向看起来可算不得长寿——” “真可笑啊。” “被过去的回忆影响,自命不凡地试图拯救别人,可怜自己也快要没命了呢。” “用尽全部努力却改变不了注定的悲剧——你须得知道,命运有时被称作命运,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闻音仍然站在原地,她的眼前却浮现出了更多的影子,阿娜伊斯的,歌剧院那个死在她手里的歌女的,多托雷的,潘塔罗涅的。 甚至是魈的,摩拉克斯的,克里斯吉娜的,塔莉娅的,冰神的,行镜云的—— 他们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她,像是能透过她的躯壳,看到里面那道紧紧抱住自己,拒绝看向外界的影子。 闻音终于不耐烦地挑起眉,看向一边仍然喋喋不休的“多托雷”,冷淡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瞬间踢起脚边长弓,在弓箭飞起的瞬间抬手握住弓身,以弓为刃,毫无犹豫地朝着身边“多托雷”的身影斩去。 但是攻击到了那虚影的脖颈间,却被巨大的力道牢牢握住了。 弓身瞬间停下,闻音眼里的世界骤然变化。 眼睛里晃进一抹耀眼的紫。 瞬间清明。 闻音缓缓眨了眨眼睛,手臂晃了晃自己的弓。 眼前那人猝然松手,迟疑了一下,声音低到极致地问道:“你又看到幻影了?” 闻音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她抬手扶额,动作中难得地出一丝疲惫。 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也有点沉寂下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现幻觉了,幻影总是用尽各种办法怒闻音,然后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动手时,又会突然消失。 闻音之前就险些因此误伤千岩军的士兵,好在她在最终拔剑出鞘前反应了过来,没有真的将剑锋刺出去。 但是此次——如果不是浮舍,而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士兵的话,闻音手中的弓弦,可能就会直接割下对方的头颅。 而且,长时间的幻觉,也令闻音的神出现了相当的疲惫,连一向如臂指使的元素力都出现了隐隐的滞涩。 浮舍垂眸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任何安的话此时都显单薄。 他目光担忧,但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对方手掌宽大而温热,像是能连那种温暖的力道一同传给闻音,明明是夜叉强大的武器,但触碰她时却小心翼翼地收起一切锋利。 这片空间对闻音的影响极大,对于已经恢复一定神志的浮舍,以及伯和千岩军们,虽然也有影响,想比之下却浅淡了很多。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觉了,闻音想。她仿佛在被空间针对一样——上一次产这样的觉还是在深渊,那时她受到的影响也比达达利亚要大得多。 那时可以解释为自己有神之眼,那现在又该如何解释呢。 闻音头痛。 但是更让人头痛的事情还在后面。 浮舍又迟疑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让闻音几乎怀疑他是又忘了自己是谁了。 她好笑地叹了口气,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说罢,我能撑住。” 浮舍静静望她,面具上看不出喜怒,但闻音就是觉得,那双望过来的眼睛里,写了哀悯。 她听见他说—— “刚刚空间发生异动,把十来个士兵走了。” 浮舍的声音很低,但穿进闻音耳朵里就像是轰隆巨响。 她愣了愣。 “为什么会有异动?太威仪盘封印下的空间不是还算稳定——” “你也说了,是还算。” 旁边进来另一道声音,是伯。 他斜靠在一边的岩石壁上,语气平平,但闻音就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沉闷和低落。 “我对太威仪盘有一定了解,但也不敢说真的全能全知,关于这种情况,我也给不出什么答案。” 他最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那些士兵,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好一点,可能还活着,只不过没有吃喝,要不了多久也会死去;坏一点,可能就直接被空间撕碎了……” 闻音阖上眼。 说的残忍一点,她虽然想尽力带大家上去,但也不是十分在乎某几个人的死活,毕竟在战场上,任何伤亡都是寻常,她会尽力去救同她一起战斗的兵卒,但死活总是天意。 但她依旧会为逝去的生命哀悼,这勉强算是对生命本身的敬畏吧。 是以,闻音并不像伯看起来那么消极,短暂的沉郁过后,她就重新睁开眼睛。 “统计一下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吧,魔兽的数量尚还有不少,须得再组织几场进攻才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突然传来极度的眩晕,像是大脑突然被人一记重锤,眼前浮舍和伯的身影都模糊起来,然后是全身肌传来撕裂,她仿佛被人向两边拉扯,连内脏和血管都要被一同撕裂。 她听见浮舍难得惊慌的声音,和伯下意识的呼唤,手臂上也传来大力的拖拽,似乎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但是下一刻,所有力道都消失了,仿佛他们不曾存在过。 就像是一块橡皮擦在凝固住的画面上轻轻擦了擦,将彩的人影和景象一同抹去了。 那头绚烂的紫发,还有术士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都消失不见。 黑暗骤然降临。 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一片荒芜中依旧有力。 * 浮舍和伯眼睁睁看着闻音的身影消失了。 浮舍伸出去的手臂尚且还维持着掌握的姿势,但是刚刚攥紧闻音手腕的手掌间空空如也,只是手臂上和掌间一道道被空间切割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清晰地证明了曾经发生过什么。 就像是骤然消失在他们眼前的那些士兵一样,闻音也被空间走了。 这个事实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半晌,浮舍双拳重击在山岩之上,一片岩石碎屑崩碎下来,化为纷扬的尘土。 他喃喃道:“我明明已经抓住她了——” 他并非的人,此刻尾音里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失去伙伴的滋味,无论经过多少次也不能从容接受。 “等等——你看——” 伯突然惊呼一声。 身边的空间,赫然再次震开来,一道浅金的空间裂出现在眼前。 “闻音——” 浮舍大喝道。 但是随即显映在金光中的身影修长而高挑,脊背坚韧而宽阔有力,单一眼看上去就是极致的力量与美的结合。 显然不是闻音。 但却是悉的身影,悉的刃。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终于赶来了,就在这样的时候。 他神袍带血,金的眼瞳也因为厮杀甚久而浸了冷厉的光。 他是璃月的神明,举手投足间都展出无上威严,目光也似乎从不会为凡人而停留。 “闻音——她怎么了?”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