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微挑,却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青年的气息覆了怀。 来自至冬所特有的,像是染着雪花般的冷香。 拥抱的一瞬,像是整个人置身于清冽的雪原,偏生抬眼便是茂盛的光,像是盛夏来临,绿意疯涨,身上是温暖的光芒,于是连空的心也被填。 闻音原本想说出口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达达利亚为何突然这般动作——但这样的场景下,她原本想要说的话,就略有些煞风景了。 她默了一瞬,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脊背,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在深渊底下的时候那般。 那时候,骄傲的青年刚刚见识这世上极致的力量,隐秘而瑰丽的世界为他展现出新的一角,但是初学无疑的少年总是在每一场比斗中落于下风。 那时候,闻音偶尔也会这么安他。 只是那时候他们身形相仿,名为阿贾克斯的少年拥抱过来的时候,也只能将额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哭泣。 多少年以后,昔身高不过高出闻音些许的少年已经是如今这般拔的模样,膛宽阔,身高腿长,覆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小山在她的身前,只是神态和语气又亦如既往。 “别丢下我,师姐……”他声音尽力沉稳,却总有抑不住的破碎的腔调,连带着青年的口都有不住的起伏。 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任何想要松手的意思。 怎么会松手呢—— 青年的声音像是带了丝丝的哑,在闻音的耳边,像是卑微的祈求,又像是执著的许诺。 “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师姐——散兵能做的,富人能做的,我都可以——我很有用的,我不再是深渊地下需要你保护的那个孩子了——”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青年像是少时一般,微微低下头,手上的力气却没有半点松弛的意思,反而将闻音困得更紧。 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从背后望去,青年宽阔的脊背几乎将闻音的身影完全困于其中,橙黄的短发像是盛夏的光一般耀眼,软软地蹭在闻音的颈侧,引得闻音轻轻伸手了。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动作,青年却好像从中知到了莫大的安。 像是信徒得到了神明的许诺。 他就这样紧紧地抱着闻音,半晌不曾放开。 这样脆弱的语气和神态,难免让闻音想起当年尚且年少的师弟,少年阿贾克斯不是如今需要忌惮的愚人众第十一席达达利亚,闻音便也不免神柔和些许。 这一瞬间,她竟也恍然生出一种时光错般的知来。 深渊地下的时光,细细数来,好似也并非全是困苦,总有些令人至今都埋在记忆深处的珍宝。 只是,到底是光不再。 “好了,起来吧……” 过了一会儿,闻音又轻轻拍拍达达利亚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青年固执地没有动,小声反驳:“师姐的手都给旅行者握了许久,怎么跟我却这般吝啬,连拥抱都要掐着时间。”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音又小了些。 “不能再抱一小会儿吗。” 闻音:我觉得孩子不能惯着。 旅行者和达达利亚——这明明不是一回儿事啊。 她心下无奈,达达利亚却慢慢勾起一点角。 只不过好景不长,很快,闻音就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稍一用力,就将他半扯开了。 一声轻轻的咳嗽,正是这时出现在了两人的头顶。 闻音一抬头,就见赛诺正落在北国银行的外墙上,半骑着墙头,目光转向旁边,一副自己刚刚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赛诺:(咳咳)(轻咳)那个,不然你们继续? 鸭:(愤怒)(失去理智)师姐,这家伙从哪儿来的?杀了他鸭! 旅行者(派蒙):赶紧跑任务ing打工人永不认输! 第113章 达达利亚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闻音,目光略向着墙边一扫,眼底涌起些许暗。 这个看身高也就到他口的小不点——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啧,看起来像是须弥那边的,不会是沙漠里出来的吧? 开玩笑,沙漠里出来的小矮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至冬雪原上出来的十一席执行官更讨师姐的喜呢。 “需要介绍一下吗,师姐……”达达利亚刻意低声音,身形明明刚拉开些距离,复又接近。 他含着点笑的声音就落在闻音的耳边。 虽然不知道眼下这人到底是谁,但达达利亚还是知道,最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暴闻音执行官的身份的。 她在至冬布下了那样大的一个局,甚至将女皇也囊括其中——这其中的深意,达达利亚不敢细想。 所以,他不过想在嘴上占些便宜罢了。 却不想闻音只是冷淡地瞧了他一眼,甚是随意道:“随你。” 达达利亚霎时冷却下来。 他刚刚才做了保证来着。 于是,年轻气盛的执行官极罕见地收敛了自己不虞的神和蓄势待发的脾气,看起来相当友好地跟着赛诺打了招呼。 后者刚刚并没有听到他们和荧以及派蒙之间的谈话,就连达达利亚和闻音之间的附耳呢喃,他也相当礼貌地避了开,倒是真的不知道达达利亚的身份,只以为他是神明代行者的旧相识。 于是,他也颇为礼貌地回了礼。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赛诺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青年,看向他的眼神怪怪的,看似友好的态度之下,似乎带着一丝挑衅…… “大人,往生堂派人来访。”遥遥传来愚人众属官的声音,霍然将冰封般的气氛破开些许。 达达利亚半眯起眼睛,最后瞧了赛诺一眼,然后又对着闻音出朗的微笑。 “闻姑娘,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你在此处随意——我既然答应了旅行者,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达达利亚三言两语,间接向着赛诺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那双漂亮的深蓝眼睛在闻音身上绕了又绕,像是有无数言语想要倾诉,最终却碍于时间不得不作罢。 被那样的骄傲的青年执行官用这般眼神注视着,想必大多数人都会心软,进而答应他的要求。 但是闻音只是从容地冲他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说—— “好好办你的差事”。 达达利亚似乎摇头轻笑了一下,带着下属离开了。 赛诺有了刚刚的教训,现在只是端端正正坐在原地,并不到处看,因而也没注意到达达利亚最后的目光。 等到后者当真离开,他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对着闻音说道:“这人看向你的目光不怀好意,最好离他远些。” 闻音刚给自己到了一杯半温的茶水,闻言一顿。 就见赛诺神极其严肃地重复道:“他的目光里写了势在必得,看起来相当有所图谋——他肯定是想从你手里得到什么,别上当。”守护好你手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大慈树王给你的信物。 “你要住在这里吗?不然我们还是回到客栈去?”赛诺间闻音神未变,以为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若是在平时他自然不在乎,但知道闻音这次来璃月是为了唤醒小草神的事宜,他不免紧张些。 “不住在这里,但也不回客栈。我在璃月有另外的产业,住处就不必你担心了。” “天不早了,赛诺你便回客栈休息吧,如果想要联系我,就去璃月港最高大的那栋建筑送信——看我做什么,没人规定,神明代行者不能在其他国家置办产业啊。” 闻音挑眉。 天天餐风饮,只拿着一份大风纪官的死工资,表面薪酬丰厚但实际因为经常买七圣召唤卡牌所以总是吃土的赛诺:…… 他默默地点了下头,没来由地觉到三分心酸。 * 达达利亚推开房门的时候,正看见刚刚到来的这位“贵客”抬手倒茶。 白雾袅袅,茶香四溢,对方的动作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 达达利亚此前不曾接触过璃月的饮茶文化,但依旧能觉出对方身上由无数丰厚底蕴堆彻出来的气度不凡,好像这人已经置身于权利中心许久,因而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些不紧不慢的从容态度,因为他有自信纵任何一件事情的结果。 ——这是个难对付的家伙。达达利亚顷刻间就在心底下了如此定论。 心中警惕十足,他面上的表情也便愈发亲切和煦,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心中全无沟壑不拘小节,为人朗温和的年轻人一般。 “倒是不巧,让先生久等了。久仰钟离先生大名,今得见,果然不凡。”他照着之前找人学习的璃月往话术,依葫芦画瓢地仿了一通,听上去到真的有两分味道。 那名为钟离的俊美青年,似乎轻轻笑了笑。 “【公子】的璃月礼仪颇有几分风度,不过,虽然现在是在璃月,来自至冬的客人也不必因此受到拘束,且就以你们悉的方式展开谈吧——直来直往即可。” 他的声音同他的周身的气质相仿,听上去总是不紧不慢而又从容不迫,加之声线也格外低沉,更衬得他周身气度温雅而人。 好似璃月三千年的历史,便是这般在他的身上沉淀下来,以至于钟离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雍容而温雅的华贵之意。 达达利亚今因为旅行者和赛诺的缘故格外警惕些,虽然眼下知道闻音和钟离应该并不认识,却总觉得心中的警惕更加了一层。 眼下钟离一番话,倒是让他对对方的印象又好了三分。 往生堂一向注重璃月传统习俗,之前过来的老头子们,也一个个将规矩挂在嘴边,迂腐的很,却不成想眼前这位看上去写了古意风雅的钟离先生,倒是颇能对得上他们至冬的洒利落。 不知道他实力如何?这般有气度的人,想来实力也不错——如果能和他切磋一番便好了。 公子心中念头才起,却听眼前甚是“洒利落”的钟离先生微微一笑,手中茶杯也轻放在桌上,杯碟和长桌相碰,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钟离先生也仍旧端着从容气度问道:“想来——闻音小友眼下正在北国银行做客,怎么不见她出来一叙?” 达达利亚:? 钟离刚刚说什么? 他思绪翻转的飞快,但听到这话的瞬间,也不免愣了很短暂的一瞬。 面对他骤然变得些许警惕的目光,钟离却好像知不到一般,绯红的丹霞眼尾微微一挑,眉间却暗含一丝锋利之意。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