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不想纠太久,只能放下左手,给他看,红肿的地方有些鼓起来了,中间青紫的地方范围有些变大。 看上去怎么都像是有事。 冬树连忙再次将小臂遮上:“真没事,”她语气轻松:“我天天练武,经常受伤,小事。” 正好趁这会儿,她问封年:“那今晚我们一起对练下动作?” 封年的脸沉着,他甩下一句:“练什么练。”就大步离开了。 这人是真的不好沟通,冬树摇摇头,觉得这个女二当得确实不容易。 她先回了酒店,准备穿个外套,再出去买药。她刚到酒店里找到外套,房门就响了。冬树走到门口问:“谁啊?” 从猫眼里看出去,是个看起来蛮惊慌的男孩,冬树有印象,是封年带着的那个受气助理。她将门打开,封年助理的脸上立刻出了笑容来。 “冬树姐,”助理将藏在背后的一大包东西往冬树房间里拿:“这是我们年哥给你的。” 袋子没封口,冬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跌打损伤药、绷带、创可贴…… “年哥说他把你搞受伤了,”助理小心翼翼:“他让我去给你买药。我问他什么情况,他却不肯说,我就把药店能用的都买来了。” “谢谢……”冬树想告诉他没事。 助理又问:“你想吃什么?年哥说让我给你买饭吃?汤喝吗?”助理絮絮叨叨的,冬树忍不住笑起来。 封年任是任,但真的不算坏,这让冬树彻底放了心。 他们两个还要一起拍很久的戏,冬树想了想:“不然,你帮我问问你家年哥,看他方不方便一起吃个晚饭?” 一点误会罢了,当面说一说就没事了,之后拍戏也不会尴尬。 助理走了,跑得飞快,去问自家年哥要不要和冬树姐吃饭。冬树则进屋,用上了袋子里的药,药剂清凉,她的小臂舒服多了。 她刚涂好,外面就再次有了敲门声。 封年那个拖拉子,应该不会那么快,难不成是他拒绝了,助理过来告诉自己一声?冬树心里想着,再次开了门。 门外站了两个人,封年和助理。 封年仍然是冷冷的一张脸,助理一看冬树就讨好地笑,当封年的助理不容易啊。 冬树胳膊上的药水还没干,她立刻开口:“我马上来。” 封年看到她胳膊上的药水,犹豫了下:“我先去楼下点菜,你有忌口吗?” 酒店楼下便是不错的餐厅,冬树摇头:“没有忌口。” 封年点点头,带着助理下楼了,冬树用左手扇风,让药水干得更快一些。等没有水渍了,她便立刻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门。 酒店很大,一楼是大堂和餐厅,二楼是商铺,有咖啡店和蛋糕店。冬树在电梯里时想了想,又按了二楼,去蛋糕店买了块小蛋糕。 封年给了她这么多药,她便给他块小蛋糕。 封年长得白,年纪其实比冬树还小一两岁,也许会喜小蛋糕。 冬树拎着小蛋糕,走进了餐厅的包间里。助理看冬树进来,便让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这里环境比较私人,他们之间的气氛也融洽了很多。 冬树先问了好,封年回了她,然后冬树将小蛋糕推到了封年那边:“我想着,也许你会喜吃。” 封年愣了愣,微微低了头:“……谢谢。” 他沉默片刻,终于说出了想说很久、却一直无法出口的几个字:“对不起。” 就此他们开始了正常的沟通。 先从这部戏聊起,然后他们说起了自己之前拍戏的经历。封年的经历很简单,他自己看了电视剧,突发奇想来试试,他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家里就给他找了机会。 一进圈,便是戏份很多的角。从进圈开始,就从来没演过男三以下的番位。 冬树也说起自己的经历:“刚开始是当武术替身。” 她脸上带着笑意,似乎不觉得家里没有父母,作为长姐去给弟弟妹妹挣钱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说起替身的经历时,她提到的是挣到钱时的欣,剧组里的小趣事,还有老龙套们对她的帮助。 似乎她的生活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事情。 中间,为了防止冷场,封年的助理时常几句,因此他们也说到了小时候,封年提到了自己小时候去瑞士滑雪的故事,她便说起自己小时候在大清山里采蘑菇遇到,封年说自己被着练琴,她就说自己从小到大练武。 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截然不同,他轻轻松松,便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而她一路披荆斩棘,才能和他一起坐在同一个包间里,平等地聊着天。 他生活应当是比她富足,比她高端的,但其实,并没有比她彩,也没有比她有意义。 封年有作为上层人的矜持,他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已经混出头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才能被他看在眼里。 但现在,封年心里却慢慢生出了一些名为尊重的情绪来。 冬树没有化妆,她简单地梳了个马尾,鬓角略微有些蓬,因为右手不方便,所以吃饭很慢。 初看她时,封年觉得她很普通,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但现在,他看着她,却看出了一些与常人都不同的意味来。 她的眼睛闪亮,她的眉生来带着棱角,她的鼻梁直…… 这顿饭吃到最后的时候,助理已经不用说话了,只需要吃就行。 助理对冬树涕零,给封年当助理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吃饭都得心,但他仍然热这份工作。因为他一个月拿两份工资,经纪公司一份,还有封年的单独一份,经常还会有额外的红包拿。 封年那一份,就是神损失费。 一份买他的时间,一份买他的尊严。 这顿饭吃的三个人都心情不错,临分别时,助理十分高兴:“冬树姐,再见啊。” 冬树也说了再见,但说了再见后,她又想起来导演叮嘱的事情:“年哥,”她叫了一声:“明天有没有时间去对练?” 封年觉得自己担不起冬树这句哥,他点点头:“别叫我年哥,叫我封年就好,我比你小两岁,我得叫你声冬树姐。明天可以的,几点?” “八……”但八刚一出口,冬树就意识到,封年起不来。她想改口的时候,封年已经答应了。 “行,”封年云淡风轻地装:“冬树姐,没问题,我在家早上都是七点半起的。” 封年在家自然不是七点半起的。 要是游戏打上了瘾,他七点半可能还没睡下。 但牛已经吹出去了,封年自然不愿意丢人。 其实,他之前经常别人的约,但他不想翘掉和冬树的约。 他知道,自己过的是纸醉金的浮夸子,但冬树不是。她是一个很踏实的人,在封年的圈子里没有这种人,但他仍然尊重这种人的存在。 更何况,冬树的胳膊还因为他肿着,他怎么好意思让她等着? 封年让助理订好了闹钟,一定要在七点半叫醒自己。 王小助恪尽职守,给自己定了个七点整的,醒来之后便悄悄洗漱后,等着七点半到来。 七点半的时候,王小助立刻开了封年的房门。 他想把封年叫起来,但又不敢,很怕他骂自己,于是犹犹豫豫地小声喊:“年哥,年哥……” 王小助声音太小,还幽幽怨怨的,有点吓人。 封年模模糊糊醒了,眼睛睁开一点,便看到边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吓了个灵,立刻就要开口骂他了。 “冬树姐可等着呢。” 这句话一出,封年便没了脾气。 他绝望地从上坐起来,开始换衣服。 等他们到练习室的时候,冬树已经在那里了,她秉持了在家里早起习惯,现在已经将剧中的动作练了一遍了。 她一边练习自己的部分,一边考虑封年的部分。封年没有基础,要想显得有力道,就全靠定点了。 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只要动作到位,中间没有摇晃,其实看起来就像样。 在封年到来之前,冬树已经帮他想好了应该怎么演。 封年和她只有这一次对手戏,之后冬树的武打戏全是和各个反派的,而封年也还有两次武打戏,不过他毕竟是个太傅公子,动作不多。 封年到了之后,冬树和他打招呼:“封年,早啊!” 冬树当惯了姐姐,平里总是夸奖清卉和既生,现在也随口就夸了封年:“真啊,说几点来就几点来,你真的太守时了。” 虽然只是随口一句,但冬树说得很真诚。 这一句,封年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极出息的哥哥,家里对他的要求是不惹祸就行,惹了其实也行,家里能摆平就可以。 比起夸奖,他平里听得最多的叮嘱便是:“最近没惹事吧?” “惹事了也没关系,妈给你处理。” 封年结结巴巴的:“啊?这就很了吗?”他傻呵呵地笑,王小助惊悚地站在一边。 这一句夸奖后,封年认真极了,冬树将自己想的办法告诉了封年,又和他讲了讲如何定点,他全程听得都很认真。 确定封年听懂之后,他们两个便练习了起来。 刚开始封年有些不太悉,太过了会儿,便彻底掌握了冬树说的意思。 他们再次演了再相逢那一段,这次手时,两个人的力道恰到好处,不再显得拖泥带水。 封年很积极,演完了之后还想再和冬树呆一会儿,他想看看自己怎么表现得更好一些,才能获得另一句表扬。 但王小助很体贴,他小声说:“年哥,冬树姐的胳膊还肿着呢。” 封年立刻反应过来:“是得去歇息了。” 冬树总算把和封年的戏对好了,也彻底放了心:“正好该涂药了,我回去休息会儿。” 冬树自己回去了,封年坐在练习室里,对着窗外沉默,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开了口:“我得背背台词了。” 王小助:? 王小助真诚发问:“年哥,您可从来不背台词的啊。” 那不一样,她都夸了他好了,要是台词没背好,她岂不是会后悔说了那句。 这一天,封年都和打了血一样。 而冬树倒是惬意,她毕业论文基本没问题了,老师给了关于措辞方面的修改意见。胳膊还有些肿,她改完论文之后便睡了。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