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买大了上襦,既不显,又完全遮住了股,但如此一来,反倒衬得她人纤秀如兰了。 她心里发虚,不敢离那二品官太近,远远地招手叫那打更的随她去排队。所幸陪她进去的是打更的,她可以随意支开他,不然待会一通望闻问切,也太容易馅了。 这边几个人见她招手,纷纷看过来,她即便只是远远地站着、遮着大半张脸,也依然是清丽如出水的新荷,几人差点看直了眼。 那打更的刚要上去,却被那二品官拿扇子一拦。 “你在这候着,我来!” 第9章 娇弱又凶猛 柳青走到队尾,回头一看,打更的没跟来,来的竟是那二品官。 “大人,怎么是您?” 她低了声音问。 “以柳主事这一身姿容仪态,若说那打更人是你兄长,谁能信?还是本官勉为其难助你一臂之力吧。” “......谢大人。那待会下官可要僭越了,暂时称您为兄长。” “你不妨再僭越一些,称我为夫君吧。若是兄长的话,还是要避嫌,不能与你一同进到里间去。” “……是。” 他还要陪她进到里间去,那她岂不是更容易馅! 且不说什么男女大妨,若是她假扮男子做官的事被人发现,小命都保不住。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今这事,真是样样都超出了她的预计。 “大人,” 她突然想到一事,“那郎中可能会问些与女子生育有关的事,咱们是不是先对对词?” 那人摇了摇扇子:“对什么词啊,不费那个事,有我在,即便穿帮了也是照样抓人……我已经嘱咐过了,那些衙差在外候着,里面一有大动静他们就进来抓人。不过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 他是照样抓人,可万一抓不到证据,上面怪罪下来,这雷不是全打在她头上。 那人才排了片刻的队就不耐烦了,直接绕到前头队。前头的人自然不干,他二话不说,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来,一人一张,将前面的人给了个遍,然后朝柳青一招手,直接将她唤到前面去。 柳青嘴角一扯,她原还想趁排队的时候想想对策,谁料这位如此财大气又全无耐。 不一会,里面出来个丫鬟打扮的人,说要带她们进去见郎中。 这院子看着不大,倒是深,她们随着丫鬟绕过影壁,来到一间小小的诊堂。还没进门,一股药香味便扑面而来。诊堂门前匾额高悬——“送子圣手”,廊下和堂内的柱子上都挂了有关送子的楹联。 二品官摇了摇扇子:“嗯,倒还像那么回事。” 柳青暗自翻了个白眼,他这么大声也不怕人家听见。只求他这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傲劲不要连累到她。 堂中摆了一张书案,一个风韵犹存的女郎中身穿道袍,姿态优雅地坐在书案后。 她探出一只白的兰花小手朝她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她们一坐下,丫鬟便退出去将门一关,此处倒是十分私密。 “贫道姓何,请问二位是兄妹姐弟还是夫?” 何道姑嫣然一笑,一双媚眼似是不经意地将那二品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内人。” 那二品官伸手搂过柳青的。 柳青的间顿时起了痉挛,好在她脸上笑得甜,也瞧不出什么。 “既然是夫,那便不必回避了,有些闺中事,我就直接问了——两位每月行|房几次啊?” 柳青眨眨眼,她早就说要对对词了,他还嫌麻烦,现在好了,让他自己去编。她微微低下头,看上去极是羞涩。二品官反应倒是不慢,搂着柳青亲昵地说了句:“每。” 柳青抬头暼了他一眼,他冲她得意地一笑,不知道的以为是小两口打情骂俏。 何道姑的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的目光在她们二人之间游移,最后定在那二品官的身上。 她垂了眼帘,温和地笑道:“看得出二位情甚笃,这是好事,待贫道为这位太太施针,少则一次,多则几次,管保让二位早得贵子。” “那有劳这位仙姑了,只要内人能够怀上,多少银子在下都是出得起的。这是本次的诊金,还请仙姑笑纳。” 他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书案上。 何道姑只暼了一眼又道了谢,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有钱人接待过不少。 她又问了些起居方面的事,柳青保持羞涩,全由二品官代答,后来他连她的月信几何也替她答了。 “哎呦,这位爷对太太可真是太好了,连这些个女人家的事都帮太太记着呢。” 那二品官十分得意,一手摇着扇子,含笑看着柳青。 柳青也挤出一个笑:“劳烦爷费心了。” 何道姑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她袅娜着起身,对柳青笑道:“那就请这位太太随贫道上楼针灸吧。” 柳青等的就是这个,自然顺从地跟她走。 “且慢,内人怕看见针,我陪内人同去,也好安抚她。” 二品官突然起身。 “......” 柳青就怕这个,“爷,妾身不怕针。” “为夫怎会不知道你,” 二品官亲昵地抚了抚她的肩膀,“怕就是怕,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爷,妾身真的不怕。” 柳青神虽还温柔,却眼都是拒绝。 “这位爷,您不必担心,” 何道姑显然也不想让他上去,“我们楼上只接待太太们,您不好上去。爷您放心,贫道施针从没有人喊疼,您就在此处歇着,贫道让丫鬟给您奉茶。太太施针后歇半个时辰就下来。” “......真的不怕?” 二品官也不睬她,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柳青一眼。 “真的不怕,爷您放心。” 与其冒着馅的风险,她宁愿一个人面对匪徒。 “......那好吧,怕了你就大声叫。” 他肃然地看了她一眼。 这医馆有两层楼,院子深,分前后院。柳青被何道姑带进了最靠楼梯的房间。 整个房间昏暗的很,柳青定睛一瞧,才发现窗户上糊的全是暗的窗纸。 “为何要布置得如此昏暗?” 柳青觉得还是得问一下才显得毫无防备。 “咱们要治这不育的病,要讲究个心静。待会贫道给您施针的时候,您就集中力,盯着这火苗看,若是施针的时候能睡上一会,效果才更好。” 柳青点点头,就是这么个套路了。 何道姑又是点蜡烛又是铺摆银针,柳青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开始喊肚子疼,要去茅厕。 何道姑只好叫院里的小丫鬟引她去楼下如厕。 柳青状若无意地围着茅厕绕了一圈,果然如那打更的所说,茅厕后有个柳条箱。她见无人注意,便打开箱盖,摸出一只蜡烛,往袖中一就进了茅厕。 她将这蜡烛掰断嗅了嗅,可以确定,这和那灯笼里的蜡烛确实是同一种。河神庙里只燃了两这样的蜡烛就有那般的幻之效,若是在那小小的暗室中点上七八,那躺在榻上的妇人便只有任人摆布了。 这些百姓以为的送子妙方,原是恶人犯下的罪行,那打更人的妹妹想必也是受害者之一...... 她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眼下还有更紧迫的问题。虽然这些贼人的企图她大概猜得到,但仅凭她一人,即便是完全清醒的时候,也绝对抵抗不过一个男人。若是那二品官反应及时还好,若是他和楼下那些差役来得稍慢点,后果不堪设想。 她站在茅厕里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唤几只耗子来问问情况好了。 她将茅厕敞开一条,吱吱叫了半晌,却连耗子的影都没看见。 难道是院子太小,耗子早被消灭光了? 她还在纠结接下来如何是好,却见茅厕的门里现出一只黑漆漆茸茸的小爪子。 ...... 整个二楼安静的很,一个身穿蜀锦长袍的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槅扇。 屋里昏暗得很,却也能辨得清各处的摆设。他原以为会有些烛火照亮,却发现蜡烛全都灭了,一扇窗开着大一条,大概是风吹熄了烛火。 他心里一慌,烛火灭了,这事还能成么?不过他马上注意到,桌上的茶水已经被人喝光了,架子上的那人气息轻软,应该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喝了茶也管用。 地上铺着软软的羊毯,他了靴子往里走,全无一点声响。 天光从窗里进来,将上那女人的轮廓勾勒个清楚。 怎么说呢,真是玲珑又秀致,那纤纤的蜂竟只堪一握。何道姑果然没说谎,这女人果真是个绝。 他只觉得内里一阵灼热,愈发急不可待起来。片刻的功夫,他扯扯拽拽,将身上衣衫除了个干净,两步就到了前,带着一阵狂喜欺身上去。 黑暗中,两道寒光忽现,一双漆黑的瞳孔猛然收缩。 利爪挂着风骤然而至,他还全然来不及反应,一张溜光水滑的脸上已经多了两道血淋淋的抓痕。 喵—— 叫声尖细却又无比强势,一只黑猫轻轻稳稳地落在他的身侧,两只黑漆漆的瞳孔竖成了线,周身上下,煞气毕现。 “啊——什么东西?” 那人痛得狂叫不止,捂着一张血模糊的脸在上打滚。 “别动。” 柳青冷冷道。她脚下一使力,就势将他踹了下。 那人咚地滚到地上,又吃了一痛,刚要翻身爬起来,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咽喉已经被某样冰冷尖利的东西抵住了。 他忍着剧痛想睁眼看清楚面前的人,可是一只眼已经完全睁不开,他勉强睁开另一只眼,黏嗒嗒的血滴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方才躺着的那个女人已经下了,此刻正蹲在他身旁,她大半张脸被帕子蒙着,眼角眉梢却带着摄人的寒意。一只黑猫懒懒地坐在他的小腹上,此时若是再来一爪子,他此生便可彻底断了念想。 喵——黑猫淡淡地说了句:“他应该庆幸,眼珠子都还在。”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将那黏糊糊的血痕除去。 “你是谁?” 那人觉得面前的女人和猫相似得很,娇弱又凶猛。 “躺着别动!” 柳青厉声道,将手中的破瓦片往他的里推了推。 那人吓得连连应声,立时像个尸似的,躺得笔笔直。 “不动不动,姑,要多少钱我都给,您可千万手下留情。” 他一向养尊处优,遇到这种事,吓都吓懵了。 柳青见这人是个怂包,暗暗松了口气。他年纪轻轻、身高七尺有余,若真是一股猛劲扑过来,她即便有黑猫的帮助,也未必能打得过此人。 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着实是步险棋了。 她对着窗外连连大喊救命,将那二品官和外面的衙役招过来。其实也不用她叫,方才这男的一通鬼哭嚎,差役们怕是早就往院子里冲了。 果然,片刻的功夫,凌的脚步声响起,外面的人破门而入。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