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入了夜便止学生出入的花园――说是其实更类似树林回廊,仿着中世纪欧洲富豪们的喜好用树丛做出类似的走道,然每隔一段距离会设出一个八字形两个圆接起的圆形空地,在小一点的圈子上架构着风格不同的凉亭,是学生们间来无事散步或者与友人换秘密的宝地――凭空出现了三道人影。 其中两人并立而站,在不远的后方,则跪坐着个身血跡、仰面朝天不时尖叫不时傻笑的学生。 「不要!怪物!不要过来――哈哈……不!我不怕你们!我不怕你们――」已然失心疯的学生不断对空吶喊着无意义的言语,空的视线中什么也照映不出。「不要过来!啊啊啊――」 无视于背后对空大叫挥着双拳的学生,阿斯达罗特滑行至空地中心,左右衡量过后便回头对瞧了瞧已然被今天的事得发狂却不幸被挑中倖存、直到刚才都被关在礼堂不被人知的学生面怜悯的加尔说:「你退到凉亭里。」 循声,视线从学生身上转移到阿斯达罗特的背影,月光洒在阿斯达罗特没血的身上,不知怎地让他有种彼此遥远之。 「……」没依言退回凉亭,加尔反而走上前,来到阿斯达罗特面前。 伸出手,拉住阿斯达罗特间的衣襬。 额上的角牙浮现,转瞬间便褪去人类的外型。 仰着头,金碧的双眼睁得老大看着阿斯达罗特。 于是,阿斯达罗特嘴角勾起。 没勒声要他退去,而是抬起手,抚触了加尔额上的角牙。 被使用能以温柔形容的举动发生的同时,加尔听到似远似近、发了疯的学生的呼喊声,觉到风以两人为中心点往上旋绕。 墨绿的光形成的阵法自石板地上凭空浮现―― *** 阿斯达罗特凭空取出一个製作美的搪瓷人偶时,加尔的视线专注于他的另一隻手――正穿透倒地却还有气息的的学生的膛。 学生的神智已经清醒――他正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同为行兇者的自己。 「……」学生的嘴张张合合,吐出气音吐出血沫,即使动弹不了声线,加尔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救我,副会长。 加尔神情木然地站在一角,只有双拳隐隐握紧。 他挑中他是有理由,或说,学生不自知的私怨――这名学生,曾在他面前污衊神父。 身为学生会副会长,他不能公报私怨,当时也只能劝诫学生不当言论不该多说。 他记着这些事,但其实并没特别想因此让学生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是在阿斯达罗特提议将学生会成员作为祭品时想着至少换成其他人,而在翻动学生资料时挑中了在他记忆中残留相关记忆的人。 严格说来,在礼堂送走所有「復活」的人,看到被独留下发了疯的他,其实加尔已经到心软。 他是凭着「想回家」的坚持不让自己开口反悔。 看着学生在阿斯达罗特的魔法下恢復神智,无法痛晕过去地目睹自己被剖心献祭,他想移开视线,却着自己不能转开。 这是为了他而举行的仪式,在场最不能逃避的,是他。 没发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加尔看着一切―― 看着阿斯达罗特扯出学生的心脏,以魔力连结让身体与心脏即使分开了也相互存活、看着学生想要放声哭叫却张嘴无法发声、看着阿斯达罗特在搪瓷人偶身上画出法阵,将弹跳着的心脏穿透法阵置入搪瓷人偶口―― 学生的身体在同时如同被野兽啃食般炸成末四散。 飞溅四周,到他身前时,却像有层透明防护网般将脏污隔绝之外。 自始至终,加尔眼也不眨将一切看清眼底。 他看着阿斯达罗特将植入心脏的搪瓷人偶收回虚空,看着阿斯达罗特挥手甩去手上血沫――同时,原来睁着眼像在期待什么的黑蛇彷彿困顿了般收缩起身回到阿斯达罗特手臂上。 当阿斯达罗特转身朝他走来时,他才试图移动彷彿僵化了的四肢。 「躲开!」却在同时听到阿斯达罗特的怒吼。 觉到自己被「什么」给重击,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总是表情淡倦的阿斯达罗特表现出彷彿要把世界也毁灭的奔腾怒气―― *** 「核」在颤动。 热烈的、昂的。 着他要清醒、着他不能沉睡。 加尔猛地睁眼。 「哈……哈……哈……」与人类融合过的身体惊醒下的反应是爬起身抓着口大口气。 很快辨认出此处是宿舍的卧室,自己正躺在自己的上,加尔随即翻下要寻找―― 他走向另一张,抿了抿,对躺在上头、有半个身体表面呈现血模糊状态,另外有黑蛇盘据的半边身体却完好无缺的人影靠近。 抬起的手在空中游移,看着即使身体毁了一半还带着无所谓表情半闔着眼像在睡觉的恶魔,加尔无法解释心中奔腾的情绪。 「……阿斯达罗特?」他只能站在边低声呼唤。「怎么回事?」 他的记忆混,他分不清是真是假,反趋脑海的回忆,他只记得自己被凌空飞来的紫黑气旋击中,像是失去了意识,又像半梦半醒,好似看到「谁」跳了出来与阿斯达罗特进行了一场争战。 记忆的碎片残缺不清,即使拼凑起来也找不到可信的脉络。 只有阿斯达罗特受重创的身体证据般就在眼前。 加尔的声音让阿斯达罗特掀开眼睫。 「嘶――」原来像也受了重创虚弱地瘫在阿斯达罗特身上没没神的黑蛇也像受到提示倏地一鼓作气往加尔扑去―― 却被阿斯达罗特一把擒住。 「别西卜是魔王派,他不想我打破『异界之门』,趁我魔力低弱的时候袭击。我的魔力之门被关上,但他也受限于契约,不能在物质界使用太多力量,这次是两败俱伤。」淡然的音调有着微乎其微的不悦。「等回到地狱,我会要他付出代价。」 「魔王派……」阿斯达罗特的话语、行动,让加尔眸光一闪。 他看着阿斯达罗特拉下试图挣扎的黑蛇,即使被箝制了,黑蛇依旧点着看食物般的贪婪目光瞅着他不放。 曾经对此到害怕的加尔瞟了黑蛇一眼,又转眸看像阿斯达罗特。 「是因为我?」他的手,这次直直上阿斯达罗特血模糊的前泥。「为了帮我开门,你用尽力量,所以遭到攻击时后输得这么惨?」 「两败俱伤。」阿斯达罗特冷声修正。「别西卜讨不了好。」 「……」看着手掌陷入阿斯达罗特的血泥中,加尔抿了抿。 破碎的记忆碎片中,原来在角力中程度真是不相上下的阿斯达罗特之所以受到半身俱毁的伤,是为了替失去意识的自己挡下攻击。 金绿的眼瞳转向不住挣扎对他嘶嘶吐着蛇信的黑蛇。 「咬了我对你的恢復有帮助吗?」他说,对着黑蛇伸出手。 对着送上门来的「食物」咧大嘴要一口咬下的黑蛇,猛地被阿斯达罗特一把甩到上。 「……」 「……」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叠,并未碰撞火花,却也互不相让。 直到头晕目眩的黑蛇抬起头,绕了绕颈,再度爬过阿斯达罗特的身体。 再一次,加尔将自己的手送到黑蛇眼前。 「嘶――」这次,黑蛇不受阻碍地一口咬上了加尔的拳。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猛兽尖锐的利齿穿透肌肤的瞬间依旧扯动了加尔眉尾。 他深口气下几口而出的痛呼。 看着黑蛇食着自己淌出的鲜血,滴落在阿斯达罗特身上的也同样被他所收。 口的「核」高速撞击着。 他的视线静静地在空中与阿斯达罗特错。 「……」 「……」 *** 一大早有人去晨间散步时在花园里发现了学生尸体,惊动了教师群,即使对发现现场的学生下达了封口令,事件还是被传出去,在学生中造成动。 并非透过学生而是透过教师「得知」的,是学生会长与副会长。 教师们意图将伤害减到最低,希望学生会能透过学生的立场平静可能发生的动。 学生会长身体不适无法离开宿舍,副学生会长在接收这「任务」的同时甚至反过来安抚边说边显得不知所措的女教师。 来到学生会办公室,早已得知消息,然只是接收各种天花坠猜测的成员们向加尔寻求解答――阿斯达罗特的身体恢復未尽而暂时回到地狱――也被加尔一一安抚下来。 当有成员问到「会长」知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想法等等,加尔都以「身体不适在宿舍休息」为由打发过去。 封闭的学园内发生这等大事,一下子人心躁动,即使是能干的学生会成员,说到底也只是未成年的孩子,大多数人在今完全定不下心工作。 明白成员们的状况不佳,加尔再度安抚一阵后便解散眾人。 在学生会办公室又等了一阵,在时间差不多时检查整栋楼,确定没有学生逗留后加尔便锁门离去。 正值晚餐时间,由于有人被杀的消息在学生中浮动,学生们大多聚集成群一同移动,只有少部分不信或者好奇心旺盛的人还滞留室外。 花园的出入口全被封锁,校区内甚至有许多平时不曾见过、穿戴着教士服却看来更加武装的人员出没。 学生人见着这些人时总会不住窃窃私语,加尔却能视若无睹。 只是…… 当面而来的陌生人员对自己点头示意,加尔回以礼节后,原来前往餐厅的脚步转而移往他处。 推开教堂的门时,本该在教堂内的神父不见人影。 曾被破坏得要人觉得至少得要一两个月才能修復的教堂以不復当时斑驳,就连被毁坏得七七八八的懺悔室,也已恢復原貌,不知是更换了新的设备或是找木工重新修缮完毕。 先是穿过走道直近耶穌受难的十字雕像下仰望片刻,确认自己全然无,加尔旋足朝懺悔室的方向走去。 站在懺悔室的门前,加尔想着曾笑着接自己进入懺悔室的神父的身影。 温和、沉静。 他确实对神父有着异样的好,那是在初见之时便自然涌生的好意,却不似其他学生,会想要更近一步靠近他。 甚至,其实他是有点害怕神父的。 或许不是惧怕神父本身,而是怕神父背后犹如黑影般的男人。 其实不是学园内主持神父的年轻神父,大多时间都隐藏身影,只有在老神父出差时才可见到。 加尔不似其他学生,会四下寻找神父的所在,或者追寻神父的照片影像。 他只是有时会想要见他。 他不是人类,没有所谓的信仰,看着耶穌受难雕像或者圣母抱子图他不会有任何动。 但看着神父的身影,他就能觉到――光明。 即使无法与他谈也无所谓,只要看见他的身影就能让他到…… 加尔闭上眼,又睁开眼。 旋足,在远方,望见了总只站在神父背后的黑影。 恶寒爬过肌肤,黑影只是朝自己睞过一眼便让加尔背脊发凉。 他却着膛回瞪过去。 「停止打开『异界之门』的妄想。」耳畔,响起冰冷的话声。 明明身在五十公尺之外,话声却犹如在咫尺之前。 加尔扬高下巴。 「有资格阻止我的人……即使是恶魔,也不是你。」 「……」黑影不再说话。 「……」加尔冷冷回视。 敌意只来自其中一方,另一方则以冷漠回復。 「你会后悔。」冰淡的嗓音像是诅咒,又像预言。 「……」加尔淡哼声权当回应。 于是,黑影转身离去――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