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跟它们打招呼了？”晨来问。 明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比我上回见你有幽默 了。” 晨来微笑。 明珰也微笑，看看她 当当的购物车，“哗”了一声，说：“丰盛。是不是准备去付款了？” 晨来点头。 “我也去。一起走吧。”明珰说。 晨来看看她的手推车，明珰也看一眼，笑道：“其实就是想推一个。” 晨来也了解一点她的 情了，并不觉得太奇怪，两人一起往收款台走去。晨来见明珰不出声，问：“最近忙什么？过 犯过吗？” 她还想着明珰上回说正在筹拍个纪录片，有问题想问她，都没有下文了。 “完全没有忙。”明珰叹口气。“闲的我，倒是想犯一下过。之前那部片子命运多舛，忙得太过了，现在慢下来，正好也有时间筹备下面的项目——我之前跟你提过想咨询一点工作上的问题？” 晨来点头，“随时可以找我的。” 明珰看了她，笑。“反映国内女医务工作者 常的题材。如果你作为主要人物出镜，会不会有问题？” 晨来想了想，问：“要拍很久吗？时间短的话我没问题的。不过我们医院要求还蛮严格的。我身边很多优秀女医务工作者，可以推荐给你。” “嗯，难度肯定小不了。”明珰若有所思，轻轻摇了摇头。“审批已经要了半条命，唉。”她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两瓶白葡萄酒。 晨来看她像是极随意的样子，看了眼酒标。 明珰笑道：“这支牌子的酒随便买都不会出问题，所以我就随手拿了。你晚上约了人么？不然一起吃饭，请你尝一下这款酒。” 晨来笑道：“我得去探望老师。” 明珰点点头，说：“那好吧。下次约。” 付款时两人一前一后。晨来见明珰只有两瓶酒，让她先付。明珰却不着急，等付过款，将其中一瓶放到晨来的车子里。 “请你喝一杯。”明珰微笑道。 “那，一起吃饭就算我的。”晨来倒也没有太客气。 明珰点头，边走边问她最近跟野风有联络吗。晨来说有，差不多隔天就要说几句话的。“怎么了？” “鱼野风前阵子因为官司的事 力蛮大的。他看起来完全没问题，但是就很让人担心。他有事不太会跟人讲的，不过我猜他也许会跟你聊。” 晨来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没事儿也要找出事儿来跟他扯一会儿闲话。” 明珰看她，笑笑，道：“我也有发小儿，可还是很羡慕你们。” 晨来笑，“我的运气。” 她们走进停车场，明珰开车来的，说起来刚好顺路，便将晨来直接送到了欧老家小区门口。 晨来跟明珰告了别，往欧老家来。 小富开开心心给她开了门，跑出来接了东西，跟她说晚饭已经预备好了，老太太一会儿出来看一眼，一直问你怎么还不来。 晨来笑着说要不是搭了顺风车，恐怕还得晚几分钟。 两人进了门，果然欧 教授站在门厅里，看晨来拎着大包的东西就皱皱眉，刚要批评她买东西，一看晨来从里头把一盒柿饼先拎了出来，眉开眼笑，嗔怪地点点小富，说一定是你这个小鬼递消息出去了……晨来先去洗手，笑着说：“您可不能多吃。这个糖分很高。现在不要吃！” 欧教授正打算剥开包装纸，听见这话悻悻地停了手。小富忍不住笑出声来，替她把柿饼收了，“还是得蒲医生说话。” 晨来也笑，出来帮忙摆桌时，小富悄悄跟她说：“ 这次生病之后，不像以前那么克制了，您得空说说……别人的话她不太听。” 晨来点头，“我知道的。” 她端了盘子出去，欧教授看她和小富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说：“小富又告状……我知道错了。我会少吃甜食……那你陪我少吃。” “您这倒好，还拉我一道儿。”晨来笑。欧老从前就时常 开玩笑，说关门弟子什么都像她，嗜甜也像。 欧教授笑起来。 晨来和小富一起陪她吃完饭，小富去收拾桌子了，晨来陪欧教授坐下来聊天。 欧教授抬手给晨来整理下碎发，端详她一会儿，道：“现在好像 行短发。” 晨来说：“嗯……改天让我姑姑给剪。我从小到大都是姑姑给剪发。” “听白医生说，蒲医生姑姑是大美人？”小富过来倒水，轻声问。 晨来点头。 欧教授也笑着点头。 “怎样的大美人啊？蒲医生已经大美人了……”小富说完，笑着走开了。 “可惜手机里没有姑姑最近的照片。”晨来轻声说。她见老师看着自己嘀嘀咕咕，笑着解释。 “我们都不太喜 照相……我姑姑比我可好看得多了，可是她也不怎么照相。她年轻时候有很多照片和录影带留下来……小时候我经常偷偷翻看，被她发现了挨过揍。咦，不对，有一张。” 她拿过手机来，从对话记录里找到了姑姑的一张自拍照，拿给老师看。 欧教授戴起花镜来，看了照片，有一会儿没出声。晨来倒没在意。她很习惯人们在姑姑的美貌面前忽然静默。 “简直没有变化，一直是美人。”欧教授托了托花镜，说。 “嗯。”晨来应了一声，问：“咦，您见过我姑姑的照片吗？” “哦，我看过她演出的。”欧教授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这该是多少年前了……你姑姑后来组织家庭了吗？” 第八章 斯人若彩虹 （三） 尼卡2021-05-10 晨来愣了一下。 欧教授看着晨来的反应，迟疑着道：“……我记得当时人家说他们是领了结婚证的。” 晨来说：“从我记事起，她就是一个人。”她心突突跳了两下，虽然很肯定姑姑的确是单身的状况，可不止为何有点发慌。好像突然间面对了一个秘境，是她从未发现过的，有些不知所措。 欧教授轻轻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我 混了。” 晨来没出声。 她知道老师的记非常好。耄耋之年的她与他们这些年轻人相比，思维之捷、记忆力之强毫不逊 ，应该不可能记混了，但是……她看着欧教授，说：“我姑姑不愿意跟我讲她以前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可是也不多。在家里这是个 忌，没人敢说的。” 欧教授显然也不想多谈，只说：“她年轻时候非常美，也很出名——我听说人家叫她‘x 城之花’，我想是名副其实的。” 晨来慢慢地眨了眨眼。姑姑的美貌自然不容置疑，不过向来但凡被冠以“某某之花”的名头的，听上去虽然有煊赫的味道，总让人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她倒是常听人叫姑姑一声“珍姑娘”的，那多半是有点老派的又有些江湖气的。虽然每次听到都觉得有点好笑，但也不敢真取笑，姑姑他们有自己生活的世界……她看着欧教授，说：“我姑姑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了。” “你若真想知道，她未必不肯告诉你。”欧教授慢慢地说。“当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肯定有不必跟任何人 代来龙去脉的部分。你姑姑有，我有，你也有啊。” 晨来想想，可不是么……她看看欧教授，微笑。 欧教授扶了扶花镜，仔细看着蒲珍的照片。 “现在上点儿岁数的人提起来应该也还是有人记得蒲珍的。她先时是很有名的芭蕾舞演员。那时候特殊年代刚刚结束，大家好容易又看上了芭蕾舞剧，我的心情都很 动呢。我看过她的演出，很 。后来一直很遗憾，她的舞台表演曾经轰动一时，可真称得上是昙花一现……” 晨来想老师这句话应该不是客套。 她看到过姑姑的独舞录像，虽然一片雪花，人影都有点模糊，可仍能看出姑姑的功底……她不是不好奇姑姑年轻时候的经历，但是怕触及到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以自己所知的皮 去刺探一个巨大的未知的谜团，这很冒险。她在年纪小的时候，远比现在胆子要大得多，偶尔含混地试探一下，像什么小动物一样伸展开触须，但不是自己主动收回了，就是被那强大的保护罩给反弹了回来。至于现在，她已经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可碰触的伤……她回避自己的伤口被碰触的机会，也不愿意揭开任何其他人的面纱。 更何况姑姑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一向都愿意保护她的。 “如果她不愿意提，那不妨让往事就那么过去吧。我也是一时口快，抱歉啦。”欧教授微微欠身。 晨来忙道：“您千万别这么说。” 欧教授看着晨来，出了会儿神，轻声道：“晨来你是很有几分像姑姑的。” 晨来听了这话，一时也有些触。 她父亲醉酒以后会朝她发脾气，也骂过她像姑姑……骂姑姑没人比她父亲狠，但外人谁要敢议论她姑姑一个字儿，怕不是要被他堵门骂街的……这么多年，老街坊们都搬了出去，留下来的，不就是成这样厚道而且嘴巴极严的，就是 本并不敢多口……都怕她父亲发酒疯。 她想到这些便不想继续往下想。 欧教授见晨来若有所思，笑着把手机还给她，道：“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你再跟姑姑好好儿聊聊——谈心是讲天时地利人和的。” “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晨来也笑了。 这时外面门铃响，晨来回了下头，见小富正在忙，便起身去开门。从屏幕里看到白北川时，她笑出来。给她开了门，先去跟欧教授说了一声是白师姐来了。 欧教授笑道：“怎么回事，难道这年月了还怕我给你吃小灶么？” “真说不定。”晨来笑着，想起白师姐从前不管老师指点谁的学业，只要有空就一定挤过去听一耳朵的习惯，不笑出声来。 北川进门时就看她笑成这个样子，嚯了一声，道：“准是在说我坏话对不对？等下不准你吃这个。” 晨来从打开门就闻到了浓烈的榴莲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北川给老师带榴莲披萨来了，赶忙说：“我不吃，你快里面请。” 北川故意把盒子往她面前晃了晃，笑道：“还治不了你了！我有事儿找老师谈。” 后一句说得很认真，晨来让她走在前面。欧教授是北川那家医院的高级顾问，北川这个时间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她过去，果然看她们说笑了两句，便往里面书房去了，转眼看到小富出来问是不是白医生来了，点点头，去帮忙泡茶了。 “好重的榴莲味。”小富说。 晨来拿了北川喝的茶，笑。“对了，那这几天给欧老吃东西的时候，千万注意些，免得糖分摄取过量。” 小富点头。 晨来判断里面的事情没这么快谈完，站在厨房里看了一会儿小富贴在冰箱门上的一周饮食安排，跟小富细聊了聊欧教授这几天的身体状况，听见书房门开，北川的笑声传出来，把茶端了出去。 她这才发现北川今天衣着打扮算得上是相当简单朴素，忍不住笑出来。北川知道她笑什么，比划了一下，接了她端过来的茶，喝了两口就说要走，“今儿得回家点卯。” “哦，原来是回自己家。我还以为这是刚见了谁的家长……”晨来说。 北川把茶杯 回她手上，瞪她一眼，问：“你走不走？要是回宿舍我可以捎你一段。” 晨来看看时间，点头说走。 两个人又陪欧教授说了会儿话，一起告辞。 小富看她们走出院子，轻声跟欧教授说：“蒲医生可真细心。，这么多人来探望您，每次来都记得看看营养餐内容、从饮食情况问到大小便的，只有蒲医生……白医生也好，可是表达方式就是只管买买买。她们俩简直最佳 cp。” 欧教授听了，无声地笑起来，“走，吃榴莲披萨去。” 晨来坐进车子里，看看北川，不像在老师家里那样谈笑风生了，晓得她有点心事，就没出声。恰好这时她收到蒲珍的语音信息，用听筒模式听了内容。 “这两天都没空回家吗？来我这儿可不算回家呢，怎么样，周末要休息的话，就过来吧。我受人所托，想跟你聊两句。”姑姑那懒洋洋的很有点的嗓音传过来，晨来觉得耳廓都有点酥软发热了。 姑姑不用说别的，她也知道是受谁所托。 母亲倒没有继续直接给她施加力……她顿了顿，拨通语音电话，上来先说：“姑姑，我周末有安排了。” “嗯。”蒲珍应声，没问她有什么安排。“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来我这一趟。” “好。”晨来目视前方。“您这会儿干嘛呢？”024lｑT.ｃOＭ |
了。” 晨来微笑。 明珰也微笑，看看她
情了，并不觉得太奇怪，两人一起往收款台走去。晨来见明珰不出声，问：“最近忙什么？过
犯过吗？” 她还想着明珰上回说正在筹拍个纪录片，有问题想问她，都没有下文了。 “完全没有忙。”明珰叹口气。“闲的我，倒是想犯一下过
常的题材。如果你作为主要人物出镜，会不会有问题？” 晨来想了想，问：“要拍很久吗？时间短的话我没问题的。不过我们医院要求还蛮严格的。我身边很多优秀女医务工作者，可以推荐给你。” “嗯，难度肯定小不了。”明珰若有所思，轻轻摇了摇头。“审批已经要了半条命，唉。”她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两瓶白葡萄酒。 晨来看她像是极随意的样子，看了眼酒标。 明珰笑道：“这支牌子的酒随便买都不会出问题，所以我就随手拿了。你晚上约了人么？不然一起吃饭，请你尝一下这款酒。” 晨来笑道：“我得去探望老师。” 明珰点点头，说：“那好吧。下次约。” 付款时两人一前一后。晨来见明珰只有两瓶酒，让她先付。明珰却不着急，等付过款，将其中一瓶放到晨来的车子里。 “请你喝一杯。”明珰微笑道。 “那，一起吃饭就算我的。”晨来倒也没有太客气。 明珰点头，边走边问她最近跟野风有联络吗。晨来说有，差不多隔天就要说几句话的。“怎么了？” “鱼野风前阵子因为官司的事
力蛮大的。他看起来完全没问题，但是就很让人担心。他有事不太会跟人讲的，不过我猜他也许会跟你聊。” 晨来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没事儿也要找出事儿来跟他扯一会儿闲话。” 明珰看她，笑笑，道：“我也有发小儿，可还是很羡慕你们。” 晨来笑，“我的运气。” 她们走进停车场，明珰开车来的，说起来刚好顺路，便将晨来直接送到了欧老家小区门口。 晨来跟明珰告了别，往欧老家来。 小富开开心心给她开了门，跑出来接了东西，跟她说晚饭已经预备好了，老太太一会儿出来看一眼，一直问你怎么还不来。 晨来笑着说要不是搭了顺风车，恐怕还得晚几分钟。 两人进了门，果然欧
教授站在门厅里，看晨来拎着大包的东西就皱皱眉，刚要批评她买东西，一看晨来从里头把一盒柿饼先拎了出来，眉开眼笑，嗔怪地点点小富，说一定是你这个小鬼递消息出去了……晨来先去洗手，笑着说：“您可不能多吃。这个糖分很高。现在不要吃！” 欧
开玩笑，说关门弟子什么都像她，嗜甜也像。 欧
行短发。” 晨来说：“嗯……改天让我姑姑给剪。我从小到大都是姑姑给剪发。” “听白医生说，蒲医生姑姑是大美人？”小富过来倒水，轻声问。 晨来点头。 欧
照相……我姑姑比我可好看得多了，可是她也不怎么
混了。” 晨来没出声。 她知道老师的记
，应该不可能记混了，但是……她看着欧
忌，没人敢说的。” 欧
代来龙去脉的部分。你姑姑有，我有，你也有啊。” 晨来想想，可不是么……她看看欧
动呢。我看过她的演出，很
。后来一直很遗憾，她的舞台表演曾经轰动一时，可真称得上是昙花一现……” 晨来想老师这句话应该不是客套。 她看到过姑姑的独舞录像，虽然一片雪花，人影都有点模糊，可仍能看出姑姑的功底……她不是不好奇姑姑年轻时候的经历，但是怕触及到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以自己所知的皮
去刺探一个巨大的未知的谜团，这很冒险。她在年纪小的时候，远比现在胆子要大得多，偶尔含混地试探一下，像什么小动物一样伸展开触须，但不是自己主动收回了，就是被那强大的保护罩给反弹了回来。至于现在，她已经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可碰触的伤……她回避自己的伤口被碰触的机会，也不愿意揭开任何其他人的面纱。 更何况姑姑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一向都愿意保护她的。 “如果她不愿意提，那不妨让往事就那么过去吧。我也是一时口快，抱歉啦。”欧
本并不敢多口……都怕她父亲发酒疯。 她想到这些便不想继续往下想。 欧
回她手上，瞪她一眼，问：“你走不走？要是回宿舍我可以捎你一段。” 晨来看看时间，点头说走。 两个人又陪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