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序嘴抿得紧紧的,面上没什么表情,抓着扶手的手边缘泛着白。 你不会,害怕吧?路璨然迟疑着问,问完自己就先否定了,怕这个字和迟序不太沾边。 迟序凝视着路璨然,眼神认真,毫不避讳道:对,我害怕。 路璨然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慌,还真没想到迟序就这么承认了。明明抱着他的胳膊那么有力,理智地提醒他抓紧扶手,又坐得直。迟序的眼里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情绪,反而透着从容镇定,他坐在那就有让人安心宁神的力量。 路璨然垂下眼睑,假装淡定道:没事,有我还有工作人员呢,害怕的话叫出来就好了,会很轻松的。 嗯。迟序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下。 随着工作人员伸手一推,汽艇顺着水而下,没入封闭昏暗的管道,强烈的失重、眩晕伴随而来。 很安静,从始至终都很安静,只有水在哗哗涌动,没有惊慌的呼叫声,也没有兴奋的叹声。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迟序的面容,却勾勒得他拔的身形轮廓越发清晰。扭转、变换,迟序始终就在对面,稳稳地坐着。 穿过曲长的管道,汽艇落入一个巨大的圆盘,高速旋转着。光影不断变化,时间拉得悠长。 不知是被转昏了头还是怎样,路璨然魔怔般和迟序对视着,不变的始终是彼此眼里的风景,那唯一的面容。 再次被卷入转盘中心的甬道,路璨然有种错觉,他所在的是迟序眼中的黑漩涡,他踏入探索又失其中。一直安静的心忽然躁动起来,不是因为刺的项目,而是那诡异的难以言说的觉。 温凉的水溅到脸上,唤回了那份理智。汽艇平稳地落在水面,安静又缓慢地泊着。 本不是害怕,迟序的脸没有变一分,没有惊叫也没有冷汗,如果不是确实一起体验过,路璨然愿意相信迟序只是去冲了个澡。 迟序的面容就如那封闭的湖泊,无波无澜,偶有一颗小石子落入,也不过片刻涟漪。 唯一有变化的是那双眼,像是摄入了太的光辉,暖而亮,如心滋养的温玉。 路璨然躲开他忽然伸来的手,一头扎进水中,自顾自游上了岸。温凉的水洗涤着身体,也清了他纷的心绪。 好奇心可以害死可的猫猫,也可以害死不那么可的他。路璨然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迟序是书里的主角,他是同迟序作对的炮灰。别说迟序是下面的,就算是上面的,也不能肖想。 真的是昏了头了,得到一点好就敢想peach。 怎么看着不高兴?不好玩吗?傅明哲问到,他等在了岸边。 没有,好玩。路璨然闷声道,就是太刺了,没缓过来。 刚说完迟序也上了岸,不同于路璨然一身漉漉的,发贴着头皮,他身上只是挂着点水珠,头发丝都没一。 路璨然瞥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突然有些后悔下了水,给自己得这么狈。 伸手在路璨然头上拨几下,迟序以指挑起他的下巴,端详了几秒,浅笑道:看着乖。 傅明哲也表示认同。 暖融融的光下,白皙俊美的青年半果着身子,暖棕的短发服帖地被分到两边,出光洁的额头和致的五官,中分的发型显得脸蛋越发小巧,衬得下巴尖尖。 小脸微垮,似乎情绪不佳,乖巧中透着点倔气,不知道和谁在较劲。 路璨然推开他的手,转过身不让他们再看,带着些微的气,辩道:本来就很乖,不用看起来。声音也暴出情绪。 这气来的莫名其妙,路璨然一时也排解不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卡文惹,写了好久 第43章 几秒的安静之后,傅明哲靠近他,给他看刚刚拍下的照片和视频。觉过了千年万年,其实只是短短的三五分钟而已。 路璨然慢慢平静下来,察觉迟序凑过来看,特意给他让出点位置,似乎就这么平静下来了。 一直到天尽黑,他们才打道回府。 躺在酒店柔软的大上,路璨然浅浅地睡了一觉,纵情玩乐后的疲惫一扫而空,包括某些不愉快的情绪。 坐到电脑前摸了张画稿,正准备起来去台看看夜,放松眼睛,就听到敲门声。 已经是十点多了,他没叫客房服务,酒店的人不会来打扰。 边疑惑着边走到门口,刚一拉开门就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迟序拎了个漂亮的蛋糕盒过来,是当地很有名的一家,还有他家的茶。 出去办点事,正好路过。迟序像是在解释,平静的神更让人相信。 这么晚还要忙啊,处理好了吗?路璨然不疑有他,侧身让他进来。 嗯,准备明天回宁城。说完迟序停顿了下,明晚七点的机票。 走到小几前放下蛋糕和茶,迟序扫了眼房间的陈设,最后目光停顿在米沙发上,那天霍成宣他们就是坐在这里和他视频的,路璨然坐在最中间。 明天就走吗?不看霍成宣的演唱会?路璨然在沙发坐下,自发拿过蛋糕来拆开,喜的味道蔓延到空气中,眉眼不自觉舒展了。 不去了。迟序道,在他身旁坐下。 凌旭晨的比赛也不看吗?好像是决赛了,重要的。路璨然问到,忽然觉自己有八卦的潜质,还是在吃瓜第一线。 目前看来迟序和傅明哲因为是同行,集最多。不过霍成宣和他一起长大,从小就是好哥们;凌旭晨是被他拯救的网瘾少年,很信赖他,足英雄主义;裴久安是健康顾问,嘘寒问暖。在迟序心里,哪个比较重要呢。 不去。迟序道,没有一点迟疑。 正在路璨然慨迟序事业狂魔人设屹立不倒时,迟序话锋一转:你准备去哪个,还是都去?音量不高,却不容忽视,目光锁紧了路璨然。 像是随口一问,路璨然被香甜美味的草莓蛋糕分走了心思,没想太多就回:我也都不去啊,不缺我一个。离半决赛还有几天,他想参加作曲大赛锻炼下。 嗯,不去就好,人太多不安全。迟序神松了些,替他把茶开好,递到边。 路璨然也没多想,顺势了口,缓解了下嘴里的甜腻。 迟序把茶放到路璨然手边,继续道:霍成宣比较招黑粉,他演唱会经常会有闹事的,人多又杂也不好控制。他要是闹,就说是我不让你去。 啊,那他得找你闹了。路璨然侧头看着迟序,眸光亮亮的。 迟序勾:让他来。灯光映照下,清冷的眉眼染了几分暖意,像个温和宠溺的哥哥。 路璨然眼眸闪了闪,忽然道:你为什么对我好? 迟序怔了下,又很快恢复平静,用那个说服了自己的理由解释:想重新认识你。 为什么想重新认识我?路璨然又问,发现离开路家后,迟序也好,傅明哲他们也罢,莫名其妙就对他态度好了很多。路家是有什么魔咒吗,专门培养讨厌的人。 迟序默了默,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到:想多一个朋友,一个可以信任、可以说话的人,一个能让我到轻松的人。 这回轮到路璨然发愣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有用,能当解语花还能当开心果,啊不对,这什么破形容。 意思就是,迟序觉得和他当朋友是有价值的吧。当朋友路璨然倒也不排斥,他以前也动过和迟序做朋友的念头,和主角做好朋友总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那好吧,我们就是朋友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别客气。路璨然笑着道,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我呢,总是冷着脸有点凶。 迟序看着他的笑靥,眼眸一动,承诺:以后不会了。 不会冷脸还是不会凶啊?路璨然揶揄,其实都没关系的,朋友间相处不用那么累,自然就好。早说想当朋友嘛,不然我都误会了。 误会?迟序问。 唔,你看啊,千里迢迢来看我比赛,为我打人,带我去玩,给我买喜的食物,是不是很像电视里追人的套路?换个人这么做,我可能都被打动了。路璨然眼眸弯弯,回忆了下这两天迟序所做的。 换个人?打动?迟序眉头微皱,忽然有些严肃道:男生要矜持点,不能一点点好就被收买。 哈哈哈哈,迟序,我觉得你比起哥哥和朋友,更适合当爸爸,还是严父。路璨然看着他的脸,已经想出来他三十年后的模样,一个严肃的怪老头,怎么形容呢,应该是退休的老校长吧。 看他笑得,迟序被损也没有生气,顺着他的话说到:我也不介意你喊我爸爸。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那你可太赚了,未来的大钢琴家给你当儿子,养老不用愁。路璨然笑道,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只是想当朋友就好办了,是迟序主动的哎,以后迟序可不能批评他别有用心了,不然就打自己脸。 迟序畔的浅笑漾开来,眼底都是笑意。伸出手指在路璨然角轻轻一抹,不错,我等着那天。 看到他指腹上浅浅的一层白,路璨然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下角,都被擦干净了啊。 看路璨然似乎有些遗憾,迟序好笑道:还有很多。不过才吃掉了四分之一而已。 嘿嘿。路璨然尴尬地笑笑,脸蛋忽然有些热,埋头假装认真吃蛋糕。 迟序安静看了他会儿,又将视线移到别处,忽然注意到桌上放置着的数位板,在学画画吗? 路璨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对啊,顺便也接点约稿,谋生嘛。 我能看看吗?迟序问。 可以啊,随便看。路璨然无所谓道,他对自己的画画水平还是很自信的,也愿意展示下。 迟序走到电脑前,移动鼠标,打开了路璨然刚刚画完的作品。是人物画,笔触畅温柔,调柔和温暖,构图极为巧妙,透着直击人心的美,有种让人心静下来的魔力,就像路璨然这个人。 不知不觉迟序就看了很久,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直到路璨然解决完一整块蛋糕加一整杯茶,足又惬意地走了过来。 好看吧?这个设的设定本身很普通,但是约稿人的文字很美,我喜那样的觉,就接下来了。路璨然弯着,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好看。迟序道。 喜的话下次帮你画一幅,对你就不挑设啦。路璨然拍拍他的肩膀,大方道。 不过现在已经快零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睡了? 迟序从椅子里起身,看着路璨然明亮的小脸弯:是该回去了,晚安。 晚安。把他送到门口,路璨然关上门又坐到了电脑前,新建了一张画布。 时间一秒一秒逝,在电脑右下角的数字跳成一排整齐的零时,路璨然把画好的图保存。 迟序的手机突然响了声,提示有消息进入。 一手随意地用巾擦头发,另一手拿过手机查看。点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Q版小人。 迟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穿着上次路璨然给买的油画风衬衣,鼓着个包子脸,手上捧着缺了一块的草莓蛋糕,边是蹭到的油。偏暖的调看起来很舒服,违和又令人发笑。 路璨然:随手摸的,送给你啦,算是建第一天的礼物,要好好保存! 迟序不住低笑出声,手指快速敲出一行字,正要发送又止住了。把文字一一删除,转为语音:谢谢,我很喜。 偏冷的音染上了愉悦的气息,听得人心弦一动。 在接收到消息的同时,路璨然就看迟序的头像换成了他送的图,笑容不自觉从嘴角扩散开来。 路氏集团总部大厦,路正齐办公室内,父子二人正对坐着谈事。 爸,武家的事路景霄言又止。 不是迟序。路正齐直接下了论断,不过该警惕起来,谁都想分一杯羹,吃不下的自然就撑死了。 路景霄点头,又道:迟序忽然去首都,真是表面说的目的吗? 你弟不是在那?路正齐道。 我还是觉不对,迟序什么时候开拓首都那边的业务了?他真是为然然去,怎么不明说?路景霄道。 不说才对,怕我阻拦。路正齐道,迟序面冷心热,最是看重情。你怎么看,他和你弟? 路景霄愣了下,忽然明白路正齐的意思,不合适吧,然然已经和路家离了心。 路正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沉声道:叛逆而已,总会清醒。 可谭姨那边怎么说?路景霄问。 路正齐脸上忽然浮现些怒,将茶杯重重往几上一搁,冷声道:他姓路,不姓谭。 你做好景云的工作,你弟那里别让她去闹,你空去趟首都,媒体前个脸,也找他好好谈谈。路正齐道。 路景霄沉默片刻:好。 从办公室出来,路景霄就遇上了刻意候着的路景云。 哥,爸爸找你说什么呢?路景云抱着路景霄的胳膊问到。 公事。路景霄显然不想说。 路景云兴趣的也不是这个,她开门见山问:爸爸有提路璨然那臭小子吗?不声不响跑首都比赛去了。 你想做什么?正好进了电梯,路景霄肃着脸问。 不干嘛啊,我能做什么,都被着给他道歉,脸丢尽了。路景云忿忿道,哥,我想不通那小子这么心机,爸爸还要分他家产。不是外公帮着,咱家也没这么大家业,他们母子贡献什么了,抢了妈妈位置,在路家养尊处优不说,还妄想和我们抢路氏。 爸爸也是,和那女人离婚了拖着不公开,还迁怒家里佣人,真看不懂他。还有,他最近凶了我好多次。路景云闷闷不乐道。 路景霄听完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劝道:路璨然是我们的弟弟,是爸爸和谭姨合法的婚生子,真要争也是名正言顺。不管是以进为退,还是真放弃了,我们都不能做得太过分。景云,忍一忍,你永远都是路家大小姐,这点不会改变。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