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给的。” “胡说,本公……”李令月再一次生生把主字进肚子里,音调一转,“……娘都没有邀帖,你怎么会有?” 百闻不如一见,太平公主果然够蛮横无理,沈拓轻笑摇摇头,不再作声。 “装什么哑巴?”李令月见沈拓不言语,认定他是理亏,看着静立的沈拓,脖子一横不依不饶道,“撞了人你凭什么不道歉,还信口雌黄,以为长了张小白脸就可以随便蔑视别人了吗?你当自己是谁,也不看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耳边如苍蝇舞,嗡嗡不停,沈拓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默念澧快些让他进去吧。 凉亭里,午宴已过半,隐卫已将吏部一应卷籍取了来,置于桌侧小几之上。 卷籍取来了,君兮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吃着,她平素里喜鼓捣案子,不搞清楚誓不罢休的那种,倒是忘了,如今这三公案是皇上派给澧的差事,说到底这案子破得破不得,跟她并没有多大关系,她急个什么劲儿。 澧笑看着君兮,她心中是惦记着案子的,手中不过半碗米饭,装腔作势虎咽,然大半个时辰也没正经吃几口。 澧浅笑,缓缓开口打破沉寂,“我向陛下承诺,一定按时破案。” “谁给你的自信?”君兮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澧,见澧正定定看着自己,朱轻动,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君兮被澧的目光看的一惊,下意识回避,放下端了半天的碗,“那……万一我没破的了的话……” “无妨,黄泉路上好歹还有你陪我做个伴儿。”澧笑道,“夏焦躁,笋片降火,你多吃点。”澧提起一旁新筷,夹了片卤煽脆笋放到君兮的碗里。 君兮抬头,恻恻的看向澧,还未答话,却听澧又道,“毕竟吃一顿少一顿了。” 君兮猛的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几前捧起卷籍,转身就走。 “不吃了?”她刚一抬步,澧淡然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君兮阔步向前,头也不回,“看卷宗去,省得陪葬。” “钟离。”澧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轻声唤道,“送些点心给她,别饿死了,本公可不想陪葬。” “主子,太平公主在府外请见。”君兮走了,侍卫方才上前通报。 “不见。”澧眼皮都未抬一下,手里摆着翡翠玉盏,漫不经心。 “主子,沈拓请见。”前一个侍卫刚要走,另一侍卫已过了来,手中捧着张国公府的邀帖,烫金封面上,一个大大的字在光下熠熠生辉。 “请去前厅。”澧侧目瞥了一眼邀帖,淡淡道了句,放下玉盏,目光望向大门方向。 国公府大门口,李令月说了一大阵,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鼻尖已渗出细汗点点,大口着气。 “国公大人有要务在身,不宜见客。”最先前去通报的侍卫回了来,对李令月面无表情道。 “哼。”李令月撅撅嘴,就知道会这样。转头瞪了沈拓一眼,“骗子,走吧,我见不着你也见不着。” 李令月刚转过身,收了沈拓拜帖的侍卫也回了来,来到沈拓跟前手臂一展,“公子请。” “什么?”李令月眼睛腾的瞪得老大,当场就炸了,嗷一嗓子喊了出来,“好个澧,不见本公主,倒见这个男人,他……他他他他……他眼里还有没有我们皇家!” 侍卫本未理会据理力争的公主,只重复道了句,“公子请。” 沈拓默不作声,提步跨进大门,李令月一个飞奔就要跟进。 侍卫在沈拓入门瞬间一个闪身挡在门口,拦在李令月面前,李令月一下子撞进了结实膛,只听头上冷冰声音响起, “公主请回。” “你要造反是不是?”李令月这一冲,劲道十足,鼻子撞得一酸,两行清泪唰的淌了下来,她也顾不得擦,眼睁睁看着沈拓消失在门里,更是火冒三丈,“他都可以进凭什么本公主不可以!” “递帖入府乃国公府铁律,公主息怒。”侍卫微微欠身,行了个僵硬的礼。 李令月哪里会领情,转身冲着空气大叫,“扶风!扶风!扶风!父皇遣你护我周全,你再不出来,本公主就要死在这门前了,到时候看你怎么……” 李令月“差”字还未出口,国公府对面高大树冠无风自动,密叶之中一个白影倏地飞出,人影一晃已在李令月身侧站定,若不是他的发丝无风飘扬证明他方才动过,不让人怀疑他一直就站在那里而不是骤然出现的。 李令月见扶风现身,大喜,连忙跑到他身边,“扶风,我要进去……” 扶风没有表情的脸丝毫未动,轻飘飘吐出个“好”,应了。 她听到了什么?好?李令月一时有些懵,扶风在里都是横着走的主,从来只听父皇差遣,见人从不行礼,自己从来调遣不动。她肚子里已准备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威胁扶风出手,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应了? 一个“好”字出口,扶风人已不在了原地。 拦门侍卫在扶风出现刹那面已变,如临大敌。 “扶风大人是来我国公府开杀戒的吗?” 淳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随之而来的是轮椅轱辘的轻轻碾声。 下一刻,扶风出现在国公府门前一步远处,默立,转头望向人来方向。 那里,钟离推着澧缓缓而来。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