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了一角白边,西北营里,一个身影突然溜出,躲过巡逻队,弯着脊背蹑手蹑脚没入了营区厨房。 不一会儿,一缕炊烟沿着烟筒悠悠升上了还泛着黑的天,腾起大块的白云朵。 渐渐地,烟停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从厨房里钻了出来,除了一双眼睛带着一丝白,整个儿熏得炭黑。 黑人捧着一个黑糊糊的锅小心翼翼的从厨房出了来,蹑手蹑脚的入了中军帐。 太腾腾挂在半空,发出黄灿灿的光,王端着盥洗盆入到中军帐时,榻上被子折的齐齐整整,君兮已不在帐中了。 一边桌上留了一锅泛着浅腥汤不汤水不水的东西,下面了张字条。 “可解白粉之毒。” 此时的君兮正坐在河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水波粼粼。头顶金轮,君兮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晒着朝金辉,抻着懒慨没病真好。 太的光耀了眼,晃得君兮的脸别样白,白的像纸。 被沈拓折腾了三天,黑糊糊的药已不知喝了多少碗,但不得不说效果确实明显。 原本四肢百骸疼的钻心,骨脊柱都不太敢动的君兮在沈拓的魔鬼调养下,三天下来已是生龙活虎,内伤血於也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做大幅打斗动作,几乎与平时无异。 果然,良药苦口利于病。 沈拓今一早便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见她好了心幡然醒悟了还是阁里出了事,君兮心中想着,倒是希望是前者。 “主子,您怎么在这里?”远处,王朝她挥了挥手。 “药都给他们喝了吗?”君兮双手相扣放在脑后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问。 “喝了,他们都已经醒了。”王点点头道,说话时脸上带着笑意。 “你和鬼喝了吗?”君兮又问。 “嗯。”王微微颌首,“我们的内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君兮眯着眼睛点点头。 王很自觉的没有问君兮解药是从哪里来的,有些事是不该做属下的知道的。 “主子,您的脸怎么如此苍白?”王担忧的看着君兮眉头一皱,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可是还没康复?” 君兮的头微微一动避开王的手,一个弹身坐起,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草梗,“不早了,回营吧。” “是。”王闻言恭敬应声。 王跟在君兮身后正往回走着,眉头微微一皱,突然叫住君兮,“主子,今难得好天气,咱们再去走走吧。” “你忘了,我武功虽不及你,耳力却不逊你。”君兮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冒着头的营帐尖儿,“走吧。” “主子~”王见君兮走在了前面连忙跟上。 == “将军无能,玩忽渎职,死伤惨烈,有辱军颜,卸甲请罪!” “将军无能,玩忽渎职,死伤惨烈,有辱军颜,卸甲请罪!” 校场下乌已聚集了好多人,人头攒动,声浪滚滚,将士们手执长,嚯嚯顿地,振声高呼。 魑魅魍魉等人混在人群中在说些什么,声音却淹没在了数万将士的高呼声中。 三十四具亡卒尸首也被抬到了校场上,齐刷刷摆了四排。 君兮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卸甲请罪!” “卸甲请罪!” 见君兮出现,本就失控的场面愈加混了。 黑白无常见君兮回来连忙跟了过来,君兮没管他们,昂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动人群,步步迈出,坚实稳准毫不犹豫,转眼已至千军近前。 人群动,自动让了条两尺宽的路出来,笔直通向校场台。 王抬手拽住还在往前走的君兮,却被君兮避过。 君兮看着身前密密麻麻的脸,他们的表情是一样的,冷漠,愤怒。 轻移莲步,踏入人群。嚓一声,两侧将士手中长齐齐落地,斜立递出,头相而立,仅余半尺,刀尖尖冷白森森,指向君兮。 君兮今着了一件素白长衫,脸看起来越发的白了。她站在千军之前,闻着风里飘浮着的铁锈气息缓缓前行。走向他们为她准备的,摆了尸首的校场台。 看着两侧那些悉的脸,那一刻,心头泣血。 “彭!”不知是谁提甩了一,身重重砸在君兮背上,君兮脚下绊了个踉跄。 “找死!”鬼红了眼,倏地奔冲过来,一把拎起那人,拳头就要砸下,却听君兮轻哑的声音响起,“退下。” “主子!” “错了就是错了。”君兮面无表情道,死了那么多人,总要有个代。 君兮抬头望了一眼半空高悬的耀眼金轮继续在林中漫漫而行。 鬼的愤怒还是起了作用,没有人敢再提。然而半尺宽度本不容一人走过,君兮走了全程,身上已不知划破了多少血口子。 “女人,你本不配为将!”底下一个汉子高声喊道。“胡出兵,训练不防,枉死三十四,你罪过之大万死难赎。” 喊话这个人,君兮识得。 在密林一战中他入白粉晕了过去,今才醒,他叫刘元。 他是营中为数不多会功夫的人之一,在之前的各项训练中都表现较好,无论指挥谋略还是阵法都学的极快,她也有意栽培。没想到他煽动起人心来也是个中好手。 “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卸甲,跪下为死去的弟兄磕头守灵,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 “当啷”一声,一把匕首被扔到了君兮脚边,匕首刀锋冷芒森森晃着白光,瞧着刺眼。 “谢罪!”众人齐声高呼。 君兮站在校场台上,目光从匕首移开,茫然看向台下,细细扫过每一张脸,刚要开口,远处突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 “你们都他娘的疯了!” 来人怒喝一声,声浑如钟响彻若雷。 众将士闻声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两个人搀着个壮汉,壮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一条腿着绷带,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过了来,却走的比常人还快几分。 “你算什么东西?”刘元见来的是个兵,眼神里了几分不屑。 “妈了个巴子,爷爷今儿就是来剁了你这王八羔子的。”张林大骂一声,转而看向四外漠然看着的众将士。 “弟兄们,当密林一战,我张林最是有话语权。”张林嗓音洪亮大声道,“我亲眼见了被一掌轰进地底的王明,亲眼见那黑家伙一下子便破了弟兄们花了半天时间才布好的陷阱。那黑家伙就他娘的不像个人。要不是将军来救,我们三千人都得死在林子里。” “我的命是将军从黑家伙手里抢出来的,将军替我挨了一掌,卧三天,这个情儿,我张林记着呢,你们呢?”张林厉喝一声。 “你,你,你,还有你!”张林抬手指着站在前头的几个士兵,“你们被那黑家伙的白粉晕了,知道是如何解的吗?” 张林大声质问,全场沉寂,鸦雀无声。 校场台上,君兮面一变,“张林!”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