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清楚了,真的要打掉这个孩子?” 司徒琛看着面苍白的季轻轻,俊秀冷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季轻轻想通了,没有打算要这个孽种。 季轻轻咬了下嘴,极慢的点了一下头:“是。” 她考虑了整整一周,才做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亲手放弃自己孩子那幼小的生命,季轻轻何尝不知道这残忍极了?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顾川华一直没有出现,她不能确定,这个男人是否还惦念着她,是否会要她腹中的孩子。 如果她千辛万苦的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父亲却已将她们遗忘干净……季轻轻闭了闭眼,总之,她不能冒这种风险。 既然无法保证能给孩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就索不要带他来到这个世上。 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她不能步母亲的后尘,做单身妈妈,这是对孩子人生的不负责。 见季轻轻点头,司徒琛彻底放下了心:“好,我立刻命人去安排手术。” 季轻轻低着头没有说话,那一个“是”字,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气力。 如果再来一遍,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说出口。 毕竟,她的父母已经离她而去,现在,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就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舍弃掉他,太疼太疼了,也许她一辈子都走不出这种痛苦。 司徒琛的办事效率很高,手术很快就安排好了,在做手术之前,按惯例要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免得手术过程中出现各种排异反应。 检查的结果,却令人震惊。 季轻轻和她母亲是相同的体质,一旦怀孕,就不适合打掉孩子。如果强行引产,极可能会造成母体大出血,而且,此后终生难以受孕。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极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如果她不管不顾的打掉他,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拥有第二个孩子的希望,微乎其微。 得知这个结果,季轻轻不知是喜是忧,司徒琛则是面铁青。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季轻轻在手术室门外坐了很久,双手下意识的拢在肚子上,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自从得知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后,这一周里,她就时不时能知到,它在她腹腔里的跃动,与她心脏共鸣。 理智提醒她,她现在还没结婚,不能做未婚单亲妈妈,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可越来越浓烈的情,像海浪一样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她的理智,叫嚣着,哀求着,催促着,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只要她以后足够努力,也能给他幸福的生活。 “轻轻……” 肩膀上忽然落下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是司徒琛走了过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执起她微凉的小手,放到前烙下一吻,“我们不做手术了,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他长大,我会对他视如己出。” 季轻轻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先前,司徒琛对这个孩子的不喜,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明显,但她是觉得出来的。 他讨厌这个孩子,讨厌到恨不得亲手把它剜出来,扔在地上踩碎。 司徒琛望着季轻轻的眼睛,那里面的不信任,令他目光一黯:“坦白说,我不喜顾川华的孩子,我讨厌他讨厌得要命。但我你,我不希望你断绝了此生的子嗣缘份,我想看到你做一个快乐幸福的母亲。为了你,我愿意敝开心扉接受他,做一个好父亲。”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看她受苦。 即使医生还告诉他,就算季轻轻成功生下这个孩子,她以后也再难以生育第二个孩子了。 他想要的,属于他和她的孩子,终究只是一场希望无限渺茫的美梦。 司徒琛的话,令季轻轻心中动容。 她左右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彻底的偏向了一边——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将来无论再遇到什么阻碍,也不能阻止她生下他的决心。 季轻轻抚摸着柔软平坦的腹部,嘴角漾起温柔的浅笑:“这是我的孩子,真好。” 司徒琛心中一痛,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这件事,你打算告诉孩子的父亲吗?” 季轻轻怔住了,抚摸着肚子的动作一停,半晌没有说话。 要告诉顾川华吗? 先前她要打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通知顾川华,因为她觉得,反正这孩子最终也不会来到世上,没有必要告诉顾川华他曾经存在过。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打算生下他,这个身上淌着顾川华一半骨血的孩子,会降临人间。孩子的父亲,是否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司徒琛问完这话,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轻轻垂头,茫然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告诉他,又怕失望。不告诉,心里又总揣着一个念想。左右都是难捱。 司徒琛突然握紧她的手,低声道:“那就不要告诉他。” “嗯?”季轻轻一惊,抬眼望着他。 “轻轻,虽然你不说,但我也知道,这段子你一直在等着他过来找你。” 司徒琛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的尖锐,令季轻轻无所适从。 “可你也看到了,他没来,他把你遗忘在了这里,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在乎你。所以,这样的男人,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等他呢?他不在乎你,你也别在乎他,这个孩子,就当做是你我两个人的,把他忘了吧。” 他不在乎你,把他忘了吧…… 季轻轻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 嘉尔市。 “顾总!”陈医生风风火火的冲进总裁办,手里拿着一份医学报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动。 顾川华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怎么了老陈?瞧你这么动,莫非是我的病情出现了什么转机?” 陈医生将报告放在他面前:“您猜的没错,是有新转机了!” 顾川华神一正,拿起报告看了一眼,随即皱眉:“共济失调症?难道我患的不是渐冻症?” 陈医生点头:“先前是诊断失误,共济失调症跟渐冻症前期的症状高度相似,经常有被误诊的,但它的发病程度并没有渐冻症那么恐怖,患者的寿命也会延长一些。” 顾川华听明白了关键:“也就是说,它仍是一种不治之症?跟渐冻症不同的地方,在于我可以多活几年?” 陈医生顿时觉被浇了一盆冷水,讪讪的道:“顾总,您不要这么说……” 但更多的劝话,他却说不出来了。 共济失调症虽然没有渐冻症那么恐怖,但想要治愈它,也非常艰难,它需要至亲之人的基因做培养基质,剔除患者基因中变异的神经胶质细胞,如此才有彻底康复的希望,而且这希望也不过万分之一。 但问题是,顾川华的父母早已离世,唯一的兄弟顾风鸣,也于大半年自杀身亡,顾家死得只剩顾川华一个,连这渺茫的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病情出现转机,有了治愈的希望,可这希望,瞬间又变成了无望。 陈医生再一次觉得,上苍对顾川华太残忍了! 顾川华心中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这些子,他早已平静接受了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事实,多活一年,少活一年,对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尽管他季轻轻到了骨子里,却不敢趁着有限的几年生命,求她为他留下一个孩子,因为从医学的角度说,这种病有一定的遗传概率。 他不能冒这个险,因为一己私,就让季轻轻和孩子活在一辈子的痛苦当中。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