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宠录(重生)》 作者:妩梵 【cp:柔弱古典美人vs狠辣铁腕权臣】 第1章 入梦 永安侯府,荷香堂。 此堂面阔三间,临菡萏池而建。 时逢初夏,荷风盈盈入室时,颇有明瑟旷远之意境。 堂内的耳房处,置有一绘着蝶栖石竹纹样的六扇围屏。 沈沅正屏着呼,和丫鬟碧梧站在那围屏后,二人恰能看见坐于主位的永安侯沈弘量,和前来提亲的康平伯陆谌。 ——“此事不宜再拖,还请康平伯回府后,早定下同本侯长女沈沅的婚期。” “这个自然,还请侯爷放心。” 先开口讲话的人是沈沅的父亲,永安侯沈弘量。 他如今刚过不惑之年,在朝中任工部尚书。 尚书一职在朝中虽是正二品,但是工部在六部之中,却是排位最末。 在工部任职的官员,不如户部的官员,能有机会捞到油水。 亦不及兵部官员掌着军马实权,更不及吏部的高官,直接便能伸手朝中大大小小官职的任免。 沈弘量虽有个可世袭的侯爵之位,但是在遍地都是王侯公爵的京城,沈家虽然算得上钟鸣鼎食的清贵之家,但同地位煊赫的其余勋贵世家比,总似是差了些气候。 大祈朝如今的皇帝年幼孱弱,先帝曾为他留下了三名托孤重臣,其中一名重臣的权利,甚至可凌驾于六部之上。 可谓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这人便是今登临侯府的康平伯陆谌的五叔——陆之昀。 陆之昀如今在内阁位列首辅,数年前还承袭了其父兄的爵位,亦是地位显赫的镇国公。 小皇帝的生母陆太后,是陆家的嫡长女,陆之昀亦可被人尊称一声国舅爷。而小皇帝为表对这位权臣舅父的倚重,赐予他的加官更是诸如帝师、上柱国一类的超品之位。 京城的百姓,乃至勋爵世家都清楚一个事实。 如今这大祈朝真正的掌权之人,不是皇帝。 而是这位首辅大人——陆之昀。 沈弘量想让沈沅嫁给陆谌的缘由,便是想让沈家攀上陆家这层关系。 陆谌的父亲陆之昐是老镇国公陆鸿昂的庶子,陆之昐曾为祈朝战死疆场,是员威名赫赫的武将,先帝因此在陆之昐死后,追封他为康平伯。 而陆之昐唯一的子嗣陆谌自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他如今也与陆家分家,府宅则建在陆家私人园林韶园的西侧,离他五叔陆之昀所住的镇国公府极近。 沈沅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听身侧的碧梧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小声宽道:“大姑娘,奴婢瞧着,这康平伯也算是个倜傥温润的世家公子,您若真嫁到伯爵府上,也不失为是一桩好婚事。” 隔着围屏那层不密亦不疏的绡纱,沈沅并不能清晰看出陆谌的相貌到底几何,但是却也能辨出他五官的清俊轮廓。 听罢碧梧的话,沈沅温柔一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沅只仪态淑雅地颔了下首。 她心中清楚,若不是庶妹沈渝和她的小娘于几月前失踪,父亲才不会把她这个八字同沈家犯冲的嫡长女从扬州老家接回来。 竟还让身为嫡姐的她,给庶妹替嫁。 她从扬州府到京城也没几,还没来得及悉侯府的环境,便要嫁给那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康平伯。 正这般想着,荷香堂内的下人便来了耳房这处,对沈沅恭敬道:“大姑娘,康平伯邀您到待霜亭一叙。” 言罢,碧梧抬眸观察了番沈沅的神情。 在婚前,未出阁的女子竟能与夫君在娘家的府中见面,这事,多半是永安侯沈弘量属意的。 沈沅嗓音温淡地回道:“知道了。” —— 待霜亭被无数嶙峋奇石簇拥,周遭亦栽植着葳蕤茂盛的乌柏。 陆谌身着一袭月白直缀,站于翼角翻飞的亭下,遥遥观之,可谓颀身秀目,气质温隽雅致。 “康平伯。” 沈沅恭敬唤罢,便款款行至了陆谌面前。 这番,算是沈沅第一次同陆谌正式见面。 陆谌的相貌可谓是万里挑一的清俊,他身上有着文人独有的忧郁气质,举手投足间,也散发着世家贵公子的淡淡自矜。 沈沅看清了未来夫君的长相后,心中却是无波无澜。 陆谌的态度也算谦谨,待微微颔首,道了声“沈姑娘”后,便将那双稍显郁的眼眸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沈沅今穿了袭天青的对襟长衫,立领下的云肩绣着清新雅致的团枝花卉。 她的肤本就白皙,这浅浅淡淡的蓝更是衬得她雪肤乌发,大有一种冰肌玉骨的古典温娴之。 陆谌的眼眸微敛。 复又定睛看了看沈沅的脸庞。 沈沅对陆谌毫不避讳的打量并不羞赧,却还是下意识地微微垂了眸子。 沈家的大姑娘沈沅自幼被养在扬州,在当地也有着扬州第一美人之称。 而今看来,她也确实担得起这扬州第一美人的称号。 甭说是扬州府,就说是在京城中,比沈沅还要貌美的世家女子,都没有几个。 那张芙蓉面,远看如重雾,近看若秋水横波。 她的眉眼柔美而温和,气质端的是清雅的书卷气,却丝毫都没有京城贵女身上常有的娇气。 沈沅是皮相和骨相都顶级的大美人,面容和五官却没什么攻击,甚至可以在她的身上品出,那份纤细又柔怯的脆弱。 平心而论,沈渝的样貌虽与她长姐沈沅有五分像,却丝毫不敌沈沅的美貌。 可若说沈沅是温娴雅静的。 那么沈渝便是娇明媚的。 二人各有千秋。 思及此,陆谌将复杂的目光渐渐收回。 沈沅很好。 她是个美丽又端庄的大家闺秀。 只是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她。 她不是他的渝儿。 —— 陆谌离开永安侯府后,沈沅便同碧梧折返回了她们在侯府所住的院落。 这院落的环境幽微雅致,处处布置得致考究,而这处院落的原主人却是沈渝母女。 她二人从远郊的寺庙遇上匪患失踪后,这处院落便被闲置了下来。 几前,沈沅刚被接回京师后,便被永安侯的继室刘氏安置在了此处。 虽说这院落住起来很是舒适,但是沈沅却莫名想到了“鸠占鹊巢”这个词,且一想到这个词,她的心中也觉得有些发堵。 她母亲的母族唐家世代都是做盐商的,后来沈沅的舅舅唐文彬入了仕,还曾做到了扬州的知府。 唐家的家底富裕殷实,沈沅的子虽然不娇气,但自幼也是被舅舅和舅母娇养长大,吃食穿着也都是可着最好的来。 这冷不丁从扬州到京城来,难免会有择的病。 沈沅这几都没有睡好,丫鬟碧梧看她神不济,便关切道:“姑娘,要不然您回拔步里憩上一会儿罢,这几您可真是辛苦了。” 想起陆谌看她的复杂眼神,沈沅只对着碧梧点了点头。 随后便在碧梧的伺候下,卸下了有着致刺绣的云肩。 沈沅神情疲累地躺在了拔步上,碧梧则细心地为她盖上薄毯,又为她轻煽团扇,驱散着初夏的暑热。 沈沅困意上涌的同时,脑子里也不时冒出了“母家荣耀”、“媒妁之言”等犹如枷锁般,锢着她的这些的词汇。 她能明显觉出,陆谌对她并无什么好。 而她对陆谌的情愫亦是淡淡。 这段父母之命的婚姻到底会如何,沈沅不得而知。 她只期望,能与未来的夫君相敬如宾,那便足矣。 这般想着,沈沅终于沉阖下美目,渐渐入了梦乡。 —— 中原的乐器很有意思。 譬如唢呐。 在十里红妆的送亲队伍中,它的音调可以高亢又嘹亮。 而在丧仪中,它的声音又可以如泣如诉,尽言哀怨。 梦中的沈沅忽地置身在了花轿中,身着沉重的凤冠霞帔,随着侯府的送亲队伍,正缓缓地往康平伯府驶去。 只是沈沅听着这快的唢呐声,心中却毫无喜悦可言。 梦境中的画面,陡然转换。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