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虽解了,沈沅却也觉出了事情的不甚对劲。 她的心房不微窒,亦终于睁开了双眸,待在浓重的夜中,依稀辨出了侧男人峻的身型后,纤细的手腕也颤了又颤。 就在沈沅即将就要将手中持的那碗清水打翻在上时,那人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问道:“你不是渴了吗,再多喝些水。” 他的声音沉厚低醇,带着成男人独有的那种质,于夜深人静时,显得格外的富有磁。 沈沅听清了他的声音后,柔美的芙蓉面不大骇。 “陆…陆之昀?” “是我。” 男人淡声回罢,便伸出了修长且结实的长臂,丝毫都不费任何气力,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急于往内躲去的柔弱美人儿抱在了腿上。 沈沅本想挣开他,却又怕自己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没敢再轻举妄动。 怦、怦、怦。 沈沅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还能深深地受到陆之昀身上那清冽的松木气息,含混着冬的寒凉,让她悉,也令她悚然万分。 陆之昀用臂膀锢着沈沅纤细易折的肢,亦将高的鼻轻轻地抵在了她白皙细腻的颈间,力道缱绻地一下又一下地蹭着时,亦嗓音低沉道:“原来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骗我。” 而他,竟是被沈沅使的那些伎俩,耍得团团转。 因着紧张,沈沅如鸦羽般的长睫正不时地上下颤着。 陆之昀还是她的五叔时,在沈沅的眼中,他一直都是个深沉严肃,强势冷峻的权臣。有着运筹帷幄的鸿猷伟略,亦可谓是牢牢地掌握着大祈的命脉,只手遮天,权倾朝野。 这样的一个男人,又有着那样一张英俊无俦的面庞,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沈沅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何会对自己那么偏执。 她本觉得,许是因为她是陆谌的子,陆之昀才生出了一些令人难以起齿的祟心思,且因她的态度总是抗拒的,男人便更生出了想要征服的望。 故而沈沅便陪他演了这场时达几个月的戏,让陆之昀以为她真的想明白了,还上他了。 可在这近半年的时中,陆之昀却丝毫都没有腻了她,她说想要正的名分,他便毫不犹豫地许给了她。 等她在唐禹霖的帮助下,从京中的宅子里逃到了奴儿干都司时,沈沅本以为陆之昀不会耗尽人力去将她抓回来。 却没成想,他还是来寻她了。 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了她和唐禹霖在奴儿干都司的私宅。 思及此,沈沅温柔的嗓音也渐渐转寒:“陆之昀,你放过我吧。” 男人冷笑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即回复她。 反是将那双指骨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地置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沉声又问:“你觉得可能吗?” 说罢,他又略带威慑意味地,将那只大手,又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肚子。 沈沅瞳孔骤缩时,心中也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他会不会是…… 果然,陆之昀便嗓音沉地又道:“我已经知道,你有身孕了。” 沈沅的心跳蓦地又加快了许多,却强自镇定地反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怀的就是你的孩子?” 隔着浓重的夜,沈沅都能觉出,陆之昀看她的眼神明显深邃了许多。 “你和唐禹霖勾结,想要逃跑,也就是近十几的事。沈沅,十几的功夫,你能去跟哪个男人怀上一个孩子?” 话落,沈沅心中震摄的同时,亦被陆之昀动作小心地从身上抱了下来。 等她从侧坐定后,陆之昀已然走到了暖阁的门前。 “吱呀——”一声,步步锦的红木大门被他推了开来,凛冽的寒风亦随之漾入了室内。 沈沅将双手握,置于身前,亦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时,却听陆之昀冷声对着阁外命道:“进来。” 话落,唐禹霖便被一众魁梧的侍从押入了暖阁,沈沅突地从处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唤道:“表哥……” 其中的一个侍从将烛台上的烛火点燃后,陆之昀也走到了沈沅的身前,他高大的身影落了地,也将沈沅纤弱且单薄的影子罩得严严实实,给她一种抑的迫人之。 “坐下。” 陆之昀低声命罢,沈沅怕她如果不从,再怒了他,反而会对唐禹霖不利,便依着他的言语,复又坐回了侧。 陆之昀随即也坐在了她的身旁,当着唐禹霖的面,还故意攥起了她纤细的手腕,并迫着她那只纤白的玉手,置在了他的腿上。 沈沅的眸中已有泪意涌动,却只得从着他的意图来,丝毫都不敢违背。 唐禹霖被两个侍从制住了肩膀,见眼前的陆之昀相貌英俊,冷锐的眼角眉梢间,亦浸着大权独揽者的睥睨威严,却是颇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他并不惧怕陆之昀的权势,他在意的,只是沈沅能过得幸福,能随心所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陆之昀,现在京师的人都知道陆谌的子沈氏已经去世了,沈沅现在是个连户籍都没有的人,伯府里甚至还有她的灵牌!你就准备一辈子将沈沅当外室养着吗?连个名分都不给她吗?陆之昀,你简直不配为人!用尽各种肮脏的手段强占了你侄子的子,你觉得光彩吗?” 唐禹霖的声线渐变得颤抖,他的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愤怒。 这般辱骂过后,陆之昀面未变,指骨分明的手背上却暴起了青筋。 他仍握着沈沅触柔腻的纤手,只淡声回道:“唐禹霖,你想错了,我不会不给她名分。我若是想要娶一个女人,或是真的直接抢了还是陆谌子的她,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这副狂妄傲睨的模样,更加怒了唐禹霖。 他刚要再对着陆之昀破口大骂,身后的侍从却制止了他的行径,毫不客气地便又对着他好一顿拳打脚踢。 唐禹霖就是个弱不风的文人,且自幼生活优渥,养尊处优惯了,自是捱不住侍从下的这些狠手。 沈沅看着唐禹霖痛苦地躺倒在地,近乎奄奄一息的模样,生怕再这么打下去,他会被这些人打死。 终是横下了心,语带泣音地对陆之昀央求道:“大人…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唆表哥带我逃跑的,求求您别让他们再打了,放过…放过我表哥一命……” “想让我放过他?” 这般问着,陆之昀攥她的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沈沅柔弱的水眸里已然涌出了泪水,无助地点了点头。 见此,陆之昀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再度抱在了身上,大手为她拭着面上的泪痕,刻意将语气放得很低:“如果想让我放过他,你该怎么做?嗯?” 男人的声音明显存着刻意的温和。 却还是让沈沅觉得不寒而栗。 她颤声道:“大人……”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蓦地变黯,又问:“你该唤我什么?” 沈沅侧着眼眸,终是艰涩地唤出了她此前常唤的那两个字。 “季卿…求求你放过他。” 随后便当着唐禹霖的面,仰起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讨好似的吻住了他的。 陆之昀倾身加深了这个吻。 唐禹霖亦于这时用仅存的气力唤着:“沅儿…沅儿…不要……” 陆之昀听到了他的声音,漆黑的瞳孔中也倏地闪过了一抹狠戾,沉声问道:“沈沅,你以后还敢跑吗?” 沈沅连连地摇着头首,看他的眼神既柔弱,又充斥着幽怨。 她的那道眼神,让陆之昀几辈子都忘不掉。 沈沅展现出了她的顺从和听话,陆之昀也自是答应了放过唐禹霖一命,并让人连夜将唐禹霖送回了扬州,亦着人一直盯着他的那张嘴,若他敢说些有的没的,就会立即索了他的命。 前世的回忆渐止于此。 陆之昀离沈沅的距离,也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沈沅仍未察觉出异样,倒是唐禹霖,却先他一步,注意到了她身后的那个身量高大,且外貌异常优越英俊的男人。 “夫人。” 陆之昀低声唤罢,沈沅的身子不由得蓦地一僵。 等她回过神后,便见陆之昀已经在她身侧的红木圆凳坐定。 沈沅难以置信,柔声唤道:“官人?” 夫人?官人? 坐在他二人对面的唐禹霖也不阔起了眼眸。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于唐禹霖而言,多少有些面善,他的年岁应当过了而立,成且英俊,举手投足间可谓气宇轩昂,就算在这藏龙卧虎的四九城下,他一定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陆之昀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佯装不地蹙眉问向沈沅:“夫人,这位是?” 沈沅面微赧地回道:“他是…他是我的表哥,唐禹霖。” 回完话后,却又觉得有些不甚对劲。 陆之昀既是都不知道唐禹霖长什么样,那为何还要对他这么反。 唐禹霖心中虽有了猜测,却仍是不想相信,便问向沈沅:“沅妹妹,他是……” 沈沅正了正神,如实地答道:“表哥,因为你之前一直在备战科考,所以我便和舅父商议,暂时不去写信叨扰你。旁边的这位是…是我的丈夫,名唤陆之昀。”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不易察觉地觑了几分。 “陆之昀。” 唐禹霖低声念了一遍,随即才恍然认出了他的身份:“陆之昀…陆首辅?” 怨不得他刚才觉得他面善呢,先前他在扬州外任做巡盐御史时,他也是见过他的。 唐禹霖的声音多少有些拔高,沈沅便小声制止道:“表哥,我们毕竟还在外面,你小点声说。” 话落,唐禹霖眸闪烁地颔了颔首。 对方比他有权势,样貌也比他英俊,哪儿都比他强,像陆之昀这样的人,确实是比他要更配得上沈沅的。 虽然唐禹霖的心中溢了难言的苦涩和悲伤,却还是想要祝福沈沅的,可却又觉得,陆之昀的气场过于强势冷肃,年龄也比她长了十几岁。 做这样一位权臣的子,沅儿会不会受委屈。 这般想着,唐禹霖当着陆之昀的面,还是关切地问道:“沅妹妹…那你过得好吗?” 沈沅微启柔,刚要回复唐禹霖的问话,陆之昀却嗓音低沉地替她回道:“沅儿前两月刚为我生下了一子,身体还有些虚弱。” 唐禹霖听罢这话,惊得几乎要从圆凳处跳了起来。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