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记忆中的脸来回的漂浮,一句句人的话语来回旋转,许久,许久,那些记忆就像是重新进入热熔炉重铸的玻璃渣,再一次凝固成型的时候,一张张画面才渐渐完美起来。 “儿?”声音细小,可赵小还是听见了,她哇的一声哭了。 “呜呜呜,你看这傻丫头,病的时候不哭,这好的反而哭了,呜呜呜……” 老赵头一边说着小,一边抹眼泪,一面儿哭,一面笑。 “妈,你总算是醒了!”小抓着母亲的手使劲的往自己脸上贴,受着那脉搏传来的生命力,还有那掌心里的活力。 “儿,俺……俺梦见你爸了,他还跟俺跪下道歉……俺还……” “妈,您睡得时间太长了,总归会做梦!”赵小收拾了心情,赶紧掀开薄毯子,给陈梅的胳膊腿又细心的按摩了一遍。 香儿姨说过,母亲已经躺了这么久了,没有肌萎缩已经护理的很好了,只要一醒来就得用活血化瘀的草药给泡澡,让腿部那些血畅起来,很快就能下了。 “对对,儿,俺去煮草药水!”老赵头也想起来了,这就忙活起来。 “儿,你……你咋瘦了?”陈梅侧着脸看着低头给她按摩的女儿,何止是瘦了,还变样了。 “妈,我长个头了!”小泣着,擦干自己脸上的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高兴点儿。 小直起了给母亲看她的身高:“窜了十多公分呢!” “是啊,俺这回,睡得时间怪长呢,儿都不知不觉长大了呢……长大了好,蹿个了好啊!” 陈梅的身体机能刚刚苏醒,说话间透着疲倦,没一会儿声音就越来越小,随后又睡了过去。 “妈?”赵小心里一凉,怎么又睡了:“爷爷,你先忙着,我出去找香儿姨!” 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呢,赵小又担心起来。 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顶着大太找到胡杰的租住地已经晌午了。 催的郑果香把做好的饭菜装进饭盒里,把顺子连同晌午饭都送到了丐王工厂大院里给了胡杰照顾。 当下小就带着郑果香到了家。 一进家门,郑果香就赶紧查看陈梅的瞳孔,又给双手都把了脉,这才确定下来: “没事,因为身体机能刚刚苏醒,全身血刚刚被调动起来,所以陈大姐啊,有些脑供血不足,回头适应了,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间长,最多一星期,陈大姐的作息时间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郑果香也笑的很人,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如果最近这几天陈大姐还没醒,她就已经打算把孩子托付给胡杰,天天跟着他去厂里,自己就收拾收拾回老家去了。 现在好了,终归是没有白忙活。 小听到这个结果,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 “记住了,不能吃冷的东西哦,对活血的药有排斥效果。”郑果香叮咛道: “还有现在的什么寒的瓜果蔬菜,待会儿我给你列一张清单,至少三个月内都不能多吃这些!” 小嗯了一声,赶紧给香儿姨拿来笔和纸。 老赵头头一次愿意让小破费,赶紧去准备大鱼大的款待郑医生,平里,郑果香要带孩子,所以任凭老赵头怎么留,她都不愿意在家里吃饭。 今儿好,今儿赶上晌午饭。 吃饭的时候,老赵头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说的郑果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娘俩吃啊,俺去看看闺女去!”老赵头的心里还是抑不住的喜,吃饭都没心思了,说是万一梅醒了饿了呢? “你这爷爷疼陈大姐的!” 郑果香慨道,她没有公公,嫁到雷家只是听说公公是个知识分子,有文化的,十里八乡的大好人,最终是被婆婆整天骂骂咧咧不甘屈辱,喝多了酒跳井里死了。 不过现在可好,她也有公公了,对她,对她的顺子都好的跟亲生的一样。 所以,她看到老赵头这发自内心的疼儿媳妇儿,心里颇有慨。 “是,我爷爷比较淳朴,除了子有点倔以外,人特别好,也很疼我!” 小说道,给香儿姨碗里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 “你也吃!”香儿姨也给小夹了一筷子,随后讪笑着说道: “儿,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一家都,只是有件事,我这刚来城里也不知道跟谁商议,想着你在这里还在上学,我呢,也不想给你胡叔叔麻烦,我就想打听打听,顺子今年七岁了,能上学了吧,哪所学校教得好?” 说到这,郑果香有些难为情:“我这也是头一次来城里,看见啥都觉得怪新鲜的,学校吧,我也到门口瞅了好几家,都好看的,比我们乡下的学校大多了,也干净多了!” “要说教学质量好,那还是市一小,有半年级(现在的学前班)可以读,其他学校暂时还没开立半年级学制,都是直接读一年级的。” 赵小实话实说:“但是市一小距离你们租住的房子有点远,要是往近了找,也就普仁小学规划制度比较好。” 郑果香说她回去想想,跟胡杰商议商议。 赵小觉得她如果给顺子报上市一小,那么,胡杰叔叔在那上班,二人虽在一个市,却隔得太远,跟分隔两地没啥子区别。 要么胡杰叔叔放弃现在的工作,要么,香儿姨放弃市一小,想到这里,小也只能全力支持胡杰叔叔,不管结果如何。 第199章 霍晴的消息 最近这段时间,公家人都会来按时造访,就等陈梅康复后到法院商讨分配财产的事宜。 不过让小歪打正着的好消息是,霍晴未必这么快能出院,据医院说,至少得十天半个月之后,那还得看拆线后的伤口复原结果。 陈梅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神,醒着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昨天晚上还醒了喝了几口小米粥,今天一大早,小刚醒,就看到母亲侧着头正看她呢。 “儿,你变好看了!” “妈!”小懒散的伸了个懒,侧身搂着母亲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可劲儿的往母亲怀里钻,好像要吃的娃娃。 “儿,这些子,你累了吧!” “不累!”小不愿意从温柔乡里出脑袋来,就使劲摇头。 “俺总觉得梦见你爸了,他可悔了,说他很后……”陈梅的声音细细浅浅。 “妈,你都说是做梦了,我爸那种人,哪里会真的知道悔改?” 一听到这事儿,赵小就来气,他的演技可真好,可是眼前呢?幸好她妈妈以为是做梦,要是真的,不还得跟她料想的一样? 到时候又心软?再被骗一次?再受一次罪? “哎……是的,儿说得对,你爸他啊,这辈子,永远都不知道悔改的!妈只是睡着的这段子,做了太多梦,还梦到了你小时候,梦到俺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天……比现在可蓝多了……” 那样干净的天,那样碧绿的水,那样软绵绵的云彩,那样甜的杏子,那样金黄的麦田…… 还有那样的人,那样的心,最重要的是,还有那样的青,就像是燃烧起来的麦秸,直冲天际。 腾起的麦秆就是生命的终结,也是新生命的诞生。 那时候的人,青活力,对情充憧憬,对婚姻充渴望,对长相厮守充了期盼,觉这一生都如同田里的麦子一样,茁壮成长,又轰轰烈烈的陨落,留下一片片金黄的硕果。 “这几月了?” “七月了妈!” “哦,晚麦都该收了,该种玉米了!”陈梅喃喃自语,早麦六月中旬就收完了。 “儿,俺还梦到你爷爷找到了,你说这个梦好不好?都说梦是反的!” 陈梅有一句没一句的提着,说的都是她的梦。 “妈,这回可是真的了,爷爷真回来了,还是我给找回来的呢!” 一说到这事儿,小也不腻歪了,从母亲的温柔乡里探出脑袋来,欣喜若狂的看着母亲的眼睛。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老赵头喊起吃早饭的声音。 “呦,这还真是你爷爷的声儿!”陈梅动地双手扶着要起来,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老人家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咱的煤气罐。 ——这起大早的,也不知道昨晚上有没有睡好。 “妈,我扶你!”小看着妈吃力的扶着框要起身,那模样显然是很吃力的,可小也得忍着。 妈能下现在是她唯一的期望了。 “儿,你使劲儿!” 小怕抓疼了母亲,可显然陈梅本使不上劲儿,赵小用了几分力度才把陈梅勉勉强强的给扶下。 可陈梅的腿刚占地,整个身子就跟没有骨头一样,突然软了下去,赵小忙的用身子去接,母亲趴在了她的背上: “妈,你不要着急,慢慢来,一定要小心着点儿,别回头把腿又摔断了!” “哎呀,闺女……”老赵头进来一看,赶紧帮忙把陈梅重新扶上,陈梅看到公公扯开了嘴角笑了。 “闺女,你躺下,躺下!”老赵头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俺坐会儿!”陈梅累了,这小小的动作让她累的说话的语气都提不上来了: “爸!” “哎,爸在呢,你想吃啥?”老赵头动地应声,渴望着闺女能说一声想吃啥,就算是吃天上的龙,他也想法子给去。 “爸,您老这把年纪了就别忙活,好好歇着!”陈梅说着,看向女儿,那模样还真像是饿了。 “妈,爷爷熬得稀饭也好喝呢!”小心领神会,赶紧去给盛了一碗,用汤勺着,鼓着腮帮子吹着: “妈尝尝!” 陈梅象征的就喝了一小口,随后低声音说: “儿,妈想解手的!” 赵小这才放下碗,原来是领会错了,当下就弓着背让陈梅爬上驮着进了厕所。 小心里想着,要是有马桶买就好了,妈腿脚还不利索,这蹲着拉屎受罪。 小没走,就站在面前抱着母亲,让她的力度都搁在自己身上,毕竟腿使不上劲儿。 “呃,不行,拉不出来!”陈梅的脸憋得通红。 “躺的太久了,妈,你慢着点儿我就抱着你,你别往腿上使劲儿!”小抱得更紧了。 可努力了半天,陈梅就放了个,这叫陈梅尴尬的不知道说啥了: “要不儿,给俺拿个板凳,俺扶着,你就别搁这儿闻臭了!”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