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栀的西服外披着呢子大衣,拉着金雨苫的手从后台出来, 他们二人的衣着实在光鲜耀眼, 既出门便被几个女同学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但焦栀并没有把脚步放慢,无论同学们热情地对他说什么,他都沉着一张脸, 拉着金雨苫快步往体育场的另一头走去。见他态度冷漠,原本跟着的人也都悻悻散去了。 其实只有金雨苫知道,他这个人一点都不冷漠,他只是不喜与人对视, 更不习惯别人的热情。 然而,整个体育场,只有一个地方没有被同学们的热情所占据。 当焦栀带她走到附近的时候, 金雨苫竟然有些紧张了。那个悉又陌生的转角,见证了她多少隐秘的情绪。 拐进了那个无人的转角, 她很乖巧地靠在了墙上,像个小学生一样把手背到身后去, 而他则两双臂撑在她的头两侧,沉着的脸上瞬间有了坏坏的笑容。 金雨苫被他这副直接的神情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点正经的来中和这不正经的气氛。 “今晚的成功对我们两个来说, 有很重要的意义,对吗?” 他的目光很灼热,声音却很沉静,仿佛回答她的不是同一个人,认真地说:“对,你很。” “你也表现得很!” “你最。” 金雨苫“噗嗤”一声笑了,他也跟着笑了,他的耳朵在血中红得发烫。 这一对“互捧二人组”真的太了,相处的时候更像朋友多一些。突然这样正式地面对面准备kiss,竟然会有些好笑又尴尬。 她瞄了一眼他近在咫尺的脸,又把目光放在地上扫来扫去。而他则僵持着“壁咚”的标准姿势,却发现女主角心有旁骛,便问道: “你看什么?” “我看看地上有没有碎玻璃渣。” “别担心,估计这次被推开的是我。” “为什么啊?” “因为……” 他停了停,又咽了一下,目光又深了几分:“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青涩、喑哑,像个初赴盛宴的彬彬少年,好奇中带着拘谨,而她也被他紧张的情绪所染,只能上前一步,把滚烫的脸低下去,额头顶在他的膛上,心跳加快让她发笑。他也跟着她笑,喉结剧烈又克制地滚动了一下,一把将她搂抱在怀里。 两个人抱了一会,彼此侧脸的高温让他们的脸靠得越发近了,耳鬓厮磨间早已没有了玩笑意味,气氛陡然变得严肃,接着急剧转为暧昧,他放开她的拥抱,吻上了她的。 他的吻由浅入深,下颌线随着他疯狂的探索而不停动着,她承受着他那从美妙转为热烈的吻,觉整个脸上的神经和血管都像是被撒上了跳跳糖一样,砰砰砰地疯跳起来。 她很惊奇地发现自己在接吻的时候头脑是会思考的,比如此刻她就在想…… 他不是要摸她的裙子吗?怎么搂着她的手像假肢? 他不是害怕舌吻吗?怎么这么主动? 他不会摸的吧?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那么她是该拒绝还是给他一点甜头? 渐渐地她觉得只有自己在接吻的时候有内心os,而焦栀绝对没有,他是那样的投入、疯狂、痴,好像喝了几坛子的醉鬼,已经不省人事。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坚硬,她吓了一跳,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嘴上的回应消失了,他并没有放开她的,而是忽然抱着她向后走了两步,让她重新靠到墙上去,双手撑在墙上,继续吻她。 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撑在墙上,并没有像他扬言的那样去“摸裙子”,这让她焦虑的情绪一下子安稳下来,才安心去回应他的吻。金雨苫十分心安理得的想:就算这个时候被人撞见两个人在这么一个隐蔽的角落,她也并不会觉得难为情了,只是接吻而已,嗯,我们很乖的。 后来,她所有的内心os都被他的霸道渐渐噬掉,思绪被他的舌头绕成一团棉花糖,越来越大,越来越蓬松,越来越粉红,越来越甜。他亲吻她的耳朵的时候,她竟然小声的尖叫了一下,很快又被他掉了那声尖叫,身子似水一般瘫软在他的臂弯之中。 他说的没错,她的确是要推开他了,因为她快要缺氧了,像只软脚虾,可他的热情依旧浓烈不退,她只好再等等。这一等,又等了不知多久。 她急于透口气,便仰起头,朝着天空要了几口,不停地着,他顺势亲了亲她昂起的颈子,她小声求饶,嘴发麻,直说自己“不行了”,他才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放过了她。 今晚的夜空是巨大的黑呢子斗篷,月亮是领口,繁星做刺绣,暖暖地、隐秘地罩住他们俩的身体,她和他依偎着,动情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今晚c大所有的宿舍管理员都会为学生们留门,留通宵。于是没有了门的她,牵着他的手任地漫步在深夜的校园里。 “你确定你是第一次接吻吗?”她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坏笑。 可她偏不夸他吻技好:“没什么,就是觉得夺走了你的初吻我力好大。” “你要负责。” “妈呀,赖上我了,是你送上门来的好吧?” 他突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好渣啊!” “我就是渣,你还要不要?” “。” “嘻嘻。” 她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竟是薛凝宁发来的一条微信。 薛凝宁:“扇子,祝贺你。找你有事,方便吗?” 金雨苫回复:“不太方便。” 她发完微信,就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他锐地发觉,她的面容一下子从喜变成了冷漠。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垂目。 手机又响了,她拿出来一看,薛凝宁像是倒豆一样轰炸了她的微信。 “扇子,我这阵子知道你忙,一直没敢打扰你,我还给你投了票。” “我实在不知道该跟谁说,好像只有你能够帮我。” “我跟褚凤致在一起的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那件事之后,他又找上我,起初我很反,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也很诚恳地认了错。我就跟他好了。” “前阵子我无意间在他的手机里发现很多我睡着时他拍我的照片,很暴。是的,我们两个睡在一起了。我很生气,他当着我的面把照片全删了。后来有一次他求我录那种情侣视频,我起初是拒绝的,后来没抵挡住他的哄……” 金雨苫拿起不停响动的手机,点击“删除好友”——“确认”。 世界一下子清净。 她容光焕发的脸孔变得黯淡了,她突然的不说话,让焦栀也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从体育场走到了五食堂,她才像如梦初醒一样,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看你好像不高兴。”他说。 “啊?我哪有不高兴?”她无辜地笑了笑。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他问。 “喂,不是你的问题呀~”她站住,声音轻柔地说。 他眉心皱了皱:“我是用来跟你接吻的么?” “什么?” “还是用来给你传宗接代的?” 她脸一红,捶他肩膀:“说什么呢你!当然不是了!” “我也有耳朵会倾听,有嘴巴会安,不信你试试?”他扬眉。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嘛……” “你这阵子都很茫,我以为金雨苫从来不会茫。”他把两只胳膊搭在后脑勺,惬意地走在她身旁,长手长脚显得很大一只:“因为你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但现在好像那“准则”不准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击即中。 她抿抿不说话了,好像在反思。他见她纠结,忽然把头歪在她的肩上,像是抱着玩具熊一样环住她的肩膀,蹭来蹭去地撒娇: “金雨苫是我的信仰,你都茫了小栀要怎么办啊?” 她忍不住发笑,任由他抱着摇晃,笑完又有愁云浮上脸颊: “哎呦……这件事要怎么说呢……” “你知道我有个同学在厕所里被人猥亵的事吧?” 他放开她,轻咳一声正道:“嗯,叫卞凉玉,我认识。” “对,前两天她来找过我,我们聊了很多。我才知道,原来我当时自以为“英勇”的行为,败坏了她的声誉,害她吃了很多苦头。” 焦栀轻笑一声:“怎么会是你败坏了她的名声?” “间接的也算吧。”她惆怅地望着夜空:“其实我也不是说为了拯救谁,我从小生活的环境让我本能地就是这样。” “嗯,你说说,我想听。” “我记得我七岁的时候吧?七岁的时候,我就这样了。有一天晚上我爸和我妈打起来了,我爸抄起菜刀就要砍我妈,他就做做样子啦,他不敢的。我妹吓得嚎啕大哭,我一点没哭,我使劲冲我妈喊,我问她你敢不敢跟他离婚!我妈当时也一鼓作气,离就离!我抓起她的包拽着她就走,我还跟我爸放狠话,我说以后我跟我妈过了,你跟我妹过吧!” 焦栀悄悄冲她竖起大拇指,金雨苫苦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打掉了。 “那天晚上我跟我妈走了好久,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女人挨打了去谁家谁都会笑话的。我妈边走边哭,后来干脆坐在地上不走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我当时特别生气,我说你哭什么哭?为什么他打你你还要跟他过子?她说你还小你不懂。我怎么不懂?有人打我我就不要再和那个人玩了,这是你教我的呀!” “我爸我妈无数次的争吵,都是我用强势给镇下来的。只要我不出头,他们就会永无止境地争吵下去。” “后来我都烦了,他们只要给我打电话说吵架的事,让我评理,我都说,要不干脆离婚好了。我爸我妈都骂我,说哪有你这样劝爸妈的女儿?”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人希望自己爸妈离婚,反正我就是。尤其他们说是为了我的时候。”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失败的英雄主义大概就是把自我实现投到别人身上去,同时又伤害了别人。” 焦栀揽过她的肩膀,鼓励地捏了捏,声音柔亮: “你看,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时候,还要踩倒一片楼房呢,如果人类为了这个就把奥特曼定了罪,说他才是杀人凶手。那么世界由谁来守护?” “所以,丧失了英雄主义的社会才是最危险的。” 金雨苫把头往焦栀肩上撞了撞,无意中说了这么多自己的黑暗秘辛,竟有些不好意思:“好吧!我没那么伟大啦!” 两个人依依偎偎、打打闹闹地走在夜当中,他用宽大的呢子大衣裹住她整个娇小身躯。 她说:“小心哦,我们两个身上这么多亮片钉珠,不要刮掉了。” 他说:“我们两个是一路撒星星的仙女。” 她说:“嗯?为啥你也是仙女?”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