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无奈,又对他的处事和手段十分欣赏,不忍责备,只好转头同旁人饮酒,由着覃九寒独自坐在那,似一尊门神似的,不饮酒也不作乐。 门被轻敲了几下,随即一行人被紫鹰带进屋子,是携着乐器的娇美女子,个个行走间若弱柳扶风,很快引了众人的目光。 覃九寒也被引了视线,心头一震,盯着那行在末尾的女子不放。那女子身姿纤瘦,穿了身绣竹纹滚银边的桃粉襦裙,白细纱蒙住芙蓉面,只出双杏眼,眼角被眉笔勾勒出一抹上翘,其下一点鲜红的小痣,但整个人非但没有一点妖娆,反而越发清丽淡雅,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子略一抬眼,朝他望过来,眼里全是陌生,无丁点悉之意。 “蓁蓁……”覃九寒喉间似含着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似乎被谁锁喉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蓁蓁半抱着琵琶,微微侧头出一段雪白纤细的颈子,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动,略有些宽大的袖子滑落,半截如玉石般莹润的皓腕看得人眼热,一曲《青莲乐府》听得众人陶醉不已。 一曲作罢,沈蓁蓁正打算起身告辞,却被荣王拦下了。荣王从前是武将,身高八尺,面上又有道疤痕,众人皆不敢阻拦,就连方才一道进来的主事也是如此,只能朝沈蓁蓁眨眼示意。 沈蓁蓁果真坐下了,又弹了几曲,她指尖略有些红肿,方才炙热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荣王,大步像前一迈,攫住了沈蓁蓁的手,目光落在那红肿的指尖,有几分不忍,又带了几分调侃之意,“你这般娇,连弦都能伤你,我买你回府如何?也省得在此处受累。后,这琵琶,弹给我一人听便好。” 沈蓁蓁此时还蒙着面,只出双杏眼儿,眉间微蹙看向身后的主事,却见那主事逃开她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她蹙眉垂首着。 屋内众人皆是噤声不语,生怕目睹了一场荣王被拒的笑话,这可就从风韵事变为笑谈了。谁都知道,荣王此人肆意妄为,除了家中老太妃,旁人的面子他素来都不理会的。真要被个琵琶女拂了面子,那可就不好看了。 覃九寒此时紧握着拳头,舌间血气上涌,身子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荣王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紧皱着,一双虎目紧紧盯着面前女子,下巴处疤痕增了几分狰狞之意。正当众人觉得那琵琶女不识趣时,荣王忽然笑了,“放心,入了我荣王府,侧妃之位虽不能许你,但你也是荣王府正经的主子,没人敢欺侮你。” 还未看到后事,覃九寒忽然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入眼是悉的青藤蔓枝的顶罩。绿的颜,生动的纹路,是蓁蓁亲手刺的,说是他成里看书,恐他伤了眼劳了神,特意做了让他睡前歇歇眼睛。 覃九寒摸着额头起身,外头天已是大亮,能听见鸣狗叫声,给人一种祥和的真实。回忆起方才的梦,覃九寒冷着脸起身,推门朝外走去。 路上撞见了端水过来的玉,见他便福身问好,却见覃九寒径直往前走,连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玉正有些纳闷,也没多想,素里这覃解元都不怎么搭理她们,只是不像今这般连个眼神都未施舍。 行至悉的屋子前,覃九寒静静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入耳是悉的女声,娇软甜糯,听着便带了股乖巧的劲儿。他略微站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才推门而入。 “姑爷?”正服侍蓁蓁挽发的玉泉一愣,赶忙福身询问,“姑爷可是有事?” 沈蓁蓁正揽镜自照,闻声也回头看向他,清澈的杏眼里带了询问之意,眼尾不似他梦中那般挑着,而是略往下垂了些许,看着便有几分稚气和乖巧。 覃九寒将手背在身后,行至沈蓁蓁背后,朝玉泉摆摆手,“你先出去吧。”玉泉略一迟疑,然后福身退了出去。 沈蓁蓁将手中的篦子往梳妆台上一放,起身靠近男人,踮脚替他理了理微微有些凌的衣襟,才道,“怎么了?” 眼前的小姑娘素面朝天,未施粉黛的肌肤几乎干净得能看见细小的绒,长如蝶翼的睫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发颤,光透过羽睫的隙,落在瞳眸里,有几分波光潋滟。覃九寒伸手攥住沈蓁蓁细细的腕子,触手便是细腻的肌理,如梦中一般。 沈蓁蓁被攥住了腕子,见覃九寒依旧一言不发,脸也不大好,不由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可是昨夜醉酒头疼了?要不要喊玉泉去请大夫?” “我没事,”覃九寒眼睛依旧盯着沈蓁蓁,嘴中却不由安抚道,“只是来看看你,用过早膳了吗?” 蓁蓁素来对覃九寒没什么防备,此时被盯着也不觉有什么,反而被他的话安抚了,散着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坐下,仰面乖乖回他,“还没用膳,你呢,也没用吧?我喊玉泉去叫膳。”说罢,她斌喊玉泉进来,吩咐她去取些粥食过来。 待玉泉得了吩咐出去,沈蓁蓁才又将散着的发到身后,朝着覃九寒念叨,“你昨夜饮了酒,等会儿用些米汤。我昨夜便嘱咐了厨房熬的,养肠胃。你素里不好饮酒的,怎么昨夜竟醉成那副样子了?酗酒伤身……” 她的长发如瀑,披散在瘦削的肩上,有几缕散发,被她别在耳后,耳垂愈发显得薄如蝉翼了,显出几分可来。本来就不是多大年岁的姑娘,偏偏稳重的很,句句嘱咐皆学了那府外的老大夫,听在覃九寒耳里,却比琵琶还要动听几分,恨不能长长久久听下去。 “嗯,听你的,下回不喝了。” 覃九寒话音方落,就见面前小姑娘先是一愣,继而抿展颜,腮上两个酒窝盈盈的,似盛了秋水一般动人。 第69章 ... 鹿鸣宴之后, 便是来年的闱。 聂凌收到家中母亲来信,便急匆匆与他们道别,独自回大邱县去了, 打算来年赴京赶考。倒是程垚, 小皆在身侧, 家中无甚牵挂,所以干脆跟着覃九寒一道往京城去了。 京城的渡口向来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商船客船络绎不绝。玉正捧了一碟子青梅进来,伺候着蓁蓁用下, 见她脸仍有些白, 便出去同玉泉商量, “过会儿船停了, 咱们去寻轿子吧。马车晃得厉害,倒不如轿子来得好。也省得姑娘劳神。” 她近来做事稳妥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跳,伺候时也都事事以小姐为先, 玉泉也待她多了几分信重。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玉泉也不忍见她落魄,此时见她话语间皆是对小姐的维护, 便点点她的脑门指点。 “这还用得着咱们心?姑爷早就安排上了, 方才就打点了下人,这边船一到码头,轿子便很快就到了。姑爷待小姐的心思, 比你我可细的多。” 玉闻言便忍不住咂舌,回想起男人成里冷漠冷淡的脸,还真想不到,他是这般细致的人。时下的男子,都讲究兼济天下,能入他们眼的,皆是家国大事,要不也是些市井之谈,总归女子晕船不舒坦这种小事,在他们看来,能问上一句以及实属重了,别提特意嘱咐关照了。 更何况,那还不是普通的男子,而是才华横溢的解元。 哪怕是玉这种,甭管心里还是嘴上,都觉得自家小姐是全天下最最好的姑娘,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子,上无公婆磋磨,下无幼弟持,本人又有解元之才,眼瞅着便是平步青云,哪家女子不视作良人。 真要硬着头皮寻点不足,那便是子清冷了些,不过女儿家么,不怕男子子清冷,就怕子浪,四处留情的。 “行了。别发愣了。”玉泉拍拍玉,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渡口,转身回房去清点行李去了。杨嬷嬷年纪大了,坐船便有些不适,行李什么的,便由她接手了。 船行至码头,众人下船。一到渡口,便看到了柳管事上来,朝小姐和姑爷作揖,“夫人记挂小姐已久,特意派了老奴来一。”他身后便是柳夫人安排的马车,内里垫了软布软垫,布置得极为用心,一看便是柳夫人特意吩咐过的。 覃九寒略瞟了一眼,就拦住了沈蓁蓁上车的动作,朝着柳管事说了一句,便唤沈蓁蓁坐了一旁的轿子。 柳管事闻言也是一愣,继而笑着道,“还是姑爷想得周到。老奴却不知小姐还有晕船之症,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柳管事连连赔罪,覃九寒又是极为坚持,沈蓁蓁只好坐了轿子。一路到柳府,等到下轿时,也不知是轿子的稳当,还是心理作用,总之她已经好了许多,口那股子闷也都散尽了。十几,难得这般舒坦。 玉伸手扶着她下轿,打量了一番小姐的脸,果真好了许多,雪白的脸庞上有了些许的血,整个人瞧着便神了许多。覃九寒虽一言不发,却也第一时间看过去,待看到沈蓁蓁好转了不少的脸,才旁若无人收回视线,继续由着那管事着他们进柳府。 到了正厅,早就坐不住的柳夫人便了上来,握着蓁蓁的手,又是心肝又是闺女儿的喊,直喊的蓁蓁都不好意思了,扶住干娘道,“干娘坐下吧,我这回上京,还给干娘带了东西,都让柳管事收着了。” 柳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忙嘱咐柳管事把东西收好,才又招呼柳松和柳少夫人上来,介绍道,“松儿,宜娘,你们来。这便是我在桐城认的闺女儿。蓁蓁,你也见见你阿兄和嫂嫂。” 柳松是个读书人,虽然现在授了官,但没穿官服,一身青直缀,眉眼更似柳夫人些,但少了女子的丽,多了几分书生的文雅,端的是副好样貌。他身旁的柳少夫人倒是寡淡了许多,容姿并不如何娇,但整个人淡雅端庄,很有气质的模样。 沈蓁蓁悄悄打量兄嫂时,柳松夫俩也同样在偷偷打量新见面的妹妹妹婿二人。 柳松生豁达,见柳夫人格外宠蓁蓁也不醋,反而饶有兴致打量自己这个新妹妹,见她身量不高,整个人也小巧玲珑,眉眼间清澈明净,看着便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又是娘新认的妹妹,不由生出几分兄长的怜惜,很快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等听到妹婿覃九寒是桐城的解元之时,更是喜不自胜了。他也是科举出身,只是没继承爹的才华,别说解元之名,连三甲也未进。读书人么,清高孤傲的有,虚怀若谷的也不少。柳松恰恰就是那种,格外仰慕有才华之人,非但不会生出嫉妒之心,反而心驰神往。 所以,柳夫人一介绍完,柳松便双眼一亮,上前一步,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闹得身为妹婿的覃九寒都不知如何和这位大舅子相处了。 柳少夫人一见夫君的模样,便晓得他老病又犯了,也不多劝,转过头同沈蓁蓁话家常,“你阿兄惯是这幅样子的,你别计较就好,他就是仰慕妹婿才华。小姑子路上匆匆,现下身子可疲乏了?”说着,她便提议去内厢房休息。 众人一道往里走,覃九寒却是被柳松又是请又是求的往书房去了。 柳少夫人和柳松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家世比柳家还要硬些。在闺阁内时,不过十岁的年纪,便帮着母亲持家务,管理后宅,做起事来极稳妥,心思也是极细腻的。 她见婆母待这个干女儿极为亲昵,又忆起平里婆母多次提及这个桐城认的闺女儿,便晓得婆母定是极看重沈蓁蓁的,也丝毫不摆架子,吩咐丫鬟端吃食进来,招呼道,“小姑子方到京城,我还不晓得你的口味,只是听娘说过,小姑子嗜甜,所以备了些糕点,皆是五味阁今晨新鲜做的。小姑子尝尝,可还合口味?” 蓁蓁先谢过嫂子,然后捻了一块梅子糕尝了尝,香甜软糯,齿间又有些酸,很是口。 柳夫人看着姑嫂二人相处还算融洽,十分乐见其成。她虽说原先认干亲时有些小心思,但哪个人心不是做的,蓁蓁孝顺,但凡有什么,总是想到他们这对干爹干娘,光是衣裳就做了好些回。还都不是拣外衣做,那种贴身的里衣,针脚做得极细腻,可见是为真心孝顺他们,并非想显摆那份孝心。 柳府虽说人丁不兴旺,但到底是有些底蕴的人家,那些小姑娘她也没少见,这般贴心孝顺的,还丝毫没其他心思的,却是少见的很,怎么能不让她打心底里疼着宠着。 她心底清楚,柳少夫人并不一定似她这般,不管是谁,无缘无故多出个要伺候的小姑子,心底要说没些抱怨,那她也不信。但她也不担心,儿媳妇世家出身,即便不待见小姑子,也不会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顶多就心里敷衍些,连面上都不会让她这做婆母的难堪的。 婆媳二人各怀心思,门帘被掀开,进来的是柳少夫人贴身的大丫鬟银雁,怀中抱了个嗷嗷大哭的娃娃,嘴里还抿着个手指,见了娘亲,便伸出双手,噎噎的好不可怜。 柳少夫人坐不住了,赶忙接过小儿子,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抚,一边厉声呵斥大丫鬟,“怎么回事?娘呢?怎么伺候的,小少爷都哭成这样了!” 她自诩世家出身,待家婢自有一套章法,但今见稚子啼哭,一时着急,便直接当着婆母的面呵斥出声。银雁虽很快跪下请罪,但柳少夫人也察觉自己方才举止有些不当,婆母还坐着,她做儿媳妇的,怎么好越俎代庖先训斥下人呢。 怀里的小儿子还在啼哭,小脑袋搁在她的肩上,一一的,眼下她却不好当着众多奴仆和儿子的面,给婆母请罪,颇有些进退两难的觉。 沈蓁蓁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看那小小婴孩啼哭的模样过于可怜,忍不住提了一句,“嫂子,小侄儿可是饿了?怎么哭得这般可怜?” 方才心中略有不的柳夫人也顾不上儿媳的丁点不敬了,赶忙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西苑把娘唤过来。宜娘,把孙孙给我看看,可是溺了?” 柳少夫人也连忙顺势将孩子递给婆母,看了一眼蓁蓁,见她并无邀功之意,还担忧盯着孩子,不由更几分好。 柳夫人仔细伸手一探,果真是溺了,几人便折腾着给孩子换布,半晌才又有时间继续聊天。 再聊天时,柳少夫人就真诚了许多,不等婆母说,便主动提及了宴席之事,“小姑子初来京城,到底人生地不的。后长公主府里设宴,来的都是各家姑娘们,小姑子不妨随我同去?” 沈蓁蓁略有些犹豫,她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官家小姐,何必去凑那些热闹。正要回绝,就□□娘拍拍胳膊,道,“你是我柳家的闺女,按身份,也没什么去不得。再者,你都与远之定亲了,我也不拿你当那未出阁的小姑娘了。后远之做了官,你作为正头娘子,少不了要出门际,现在跟着你嫂嫂学学,后也少些吃苦才是。” 柳少夫人也淡笑,“娘说的有理,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来呢?夫君在官场劳心劳神,咱们做娘子的,怎好躲懒?小姑子还年轻,又养得娇,子羞涩些无妨,渐渐便好了。” 婆媳二人相劝,沈蓁蓁又仔细想了想,思及后官场际,终是半迟疑半咬牙点头。 去便去吧,她也不是那种曲意逢的子,就当些朋友。若是真遇不上合眼的,便自己寻个地方打发时间就是。 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她的。 第70章 ... 长公主是先帝的长女, 先帝元后所生,比当今圣上还要大上两旬。她是梁帝的长姐,驸马又是为国捐躯的大将, 所以很得崇敬, 在京城圈子里素来极有美名。她的宴, 众人皆以得到一张请帖为荣。 沈蓁蓁随着柳少夫人进公主府的时候,德禧长公主正乐呵呵听着众人科打诨,她年岁大了,但耳清目明得很。正兴致听着,时不时上一两句, 逗得众人都是掩嘴陪笑。 德禧长公主并不是那等拘泥于规矩的, 不喜众人又是跪又是拜的, 她为人随心得很, 有人来赴宴,也不必婢女禀告,自个儿寻个位置坐下就是。柳少夫人闺中时赴宴了不少,早知道长公主的脾, 便唤蓁蓁随她坐下就是。 反正今来, 也不是要得长公主的青眼,而是让小姑子出来走动走动, 也省得后后宅际时怯。 于是, 柳少夫人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唤沈蓁蓁同她入座。沈蓁蓁是跟着嫂子来的,又没经过事, 自然紧紧跟着嫂子,乖乖在她身边坐下。 她们这边方作罢,还未来得及同边上的人打招呼,方才还抚掌大笑的长公主朝她们这个角落望过来,乐呵呵道,“宜娘来了?好些子没见你了,上回她们还同我说,你有孕赴不了宴了。如今瞧着气不错,府上了个姑娘还是小子啊?” 柳少夫人忙起身朝长公主行礼,回话说,“多谢长公主记挂。这回又是个小子。” 长公主闻言便笑,“你是个有福的,头胎便是个儿子,如今又了个小的。” 在座的除了似沈蓁蓁这般未出阁的姑娘,其余的都是些官家夫人,没这等身份的,也没这机会出入公主府。此时一听柳少夫人又了个大胖儿子,不免有些眼热。要说柳少夫人虽说是低嫁,夫君不如何出挑,但胜在子舒心。家中无妾闹心,又是一举夺子,这会儿膝下都两个男娃了。和她一比,还真是有些气不顺了。 柳少夫人哪里不知道在座众人的心思,大大方方笑说,“这要说福气,哪比得过长公主您老人家。再者了,说心底话,我还真巴不得这回是个姑娘呢。姑娘乖,同娘亲,小小娇娇的,疼都疼不过来。最紧要的是,婆母待我极好,我若能生个姑娘,才对得起我婆婆待我的这番好呢。” 她一示弱,众人也都想起了柳夫人,都对柳夫人眼热旁人的闺女一事有所耳闻,此时一听,心里头那点气不顺也顺了。人人家中有本难念的经,这柳少夫人也不是如她们所想那般诸事无忧。这么一想,夫人们又都笑盈盈起来,也不闷了。 见状,柳少夫人又继续道,“不过呐,我虽没得个姑娘,我家婆婆却是如愿以偿的,认了个极孝顺的闺女儿,成在府里头说道,说的我都有几分羡慕了呢。要我说,还是姑娘贴心,我家婆婆那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就我家那几个臭小子,个顶个的皮,连娘都头疼。” 长公主最喜同小辈说话,被柳少夫人幽默的话逗乐,继而眼睛一转,落到她身边的沈蓁蓁身上,道,“你这婆母认的女儿,可是你旁边坐着的这丫头?来来来,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 长公主发话了,沈蓁蓁自是不敢不从,盈盈走上去,到两步的距离便停住了,朝长公主行礼。 她今穿了件莲青的金丝软烟罗裙,裙摆垂下遮住绣鞋,纤处同带勾勒出盈盈线,梳的是桃心髻,衬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又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很能入长公主这等上了年纪的老人眼。 德禧长公主慈握着沈蓁蓁的手,打量了片刻,仰面朝众人道,“看着便是个好姑娘。” 蓁蓁被德禧长公主握着手问了好一会儿,还提及了亲事,看那模样似乎是想给她说亲一般,好在她老老实实说了已经定亲了,德禧长公主才作罢。 同德禧长公主说过话,就有下人来领众人去院子里赏花,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夫人们相看儿媳妇。 能来这宴席的,出身都差不到那儿去,家中有儿子的夫人们都忙着相看起来,如沈蓁蓁这般已定过亲的,则是自己寻了个亭子待着。 这亭子四周并无什么景致,但胜在清静,被丛竹拦住了视线,既幽静又凉快,算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同沈蓁蓁一道待在亭子里的,还有傅家的二小姐,她和沈蓁蓁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蓁蓁是定了亲了,而傅二小姐却是待字闺中的,只是不知为何,方才众人一散开,她便跟着蓁蓁一道来了亭子。 来了亭子也就罢了,傅二小姐似乎还不怎么搭理人,坐下后同蓁蓁换了名姓,连序齿都未论,便自顾自盯着处竹子发起呆来了。 沈蓁蓁见她看得投入,也没特意寻话说,两人就这般静静坐着,竟还有几分君子之淡如水的觉。 清静了没过一会儿,亭子外头便传来脚步声,还有小姑娘的窃窃私语声。似乎是没察觉亭中有人,那人声丝毫没有停顿,依旧自说自话着。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