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脸上便有些落寞,扯着睡衣带子:“项云黩,我想你。” 项云黩拿着手机跑到台,一晚上这么多甜言语,说得他心都化了,看着阿娇在视频里蹙眉鼓嘴,伸手摸摸屏幕上的她:“那我明天就过来。” 把审问的事给姜宸。 “别!”阿娇立刻摇头,她还没拿定主意呢,她说,“还是你的事要紧。” 反正她的事拖也拖了两千年了,再等着几天,那也没什么大关系。 突然就成了懂事、听话、特别支持男朋友事业的乖乖女朋友,项云黩笑了:“真的不用我马上过去吗?” 阿娇摇头:“真的不用。” “那你们今天干什么了?”项云黩仿佛是随口一问。 阿娇两只眼睛溜来溜去:“没,没干什么呀,哪有什么我们。” “你跟你那个鬼朋友,没有出去玩吗?”项云黩面如常,看她吓得脸都白了,立刻收了试探,安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 阿娇松一口气,重又躺到上,舒舒服服翻了个身,摇着脚答应了,原来他连楚服的名字都记不住,之前真是自己吓自己。 对面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楚服在房间里听得真切,木偶觑着她的脸,伸手拍一拍她:“看电视吗?” 它才刚从棺材里出来,眼前事物虽然新奇,但学得很快,还问楚服:“我能不能洗个澡?” 楚服一怔,木偶刚出棺材时还衣饰鲜亮,倒不是王氏有意待她好,而是木偶与真人越像越好,阿娇穿用什么,这个木偶就穿用什么。 但一离开墓室,她身上的衣裳就渐渐破坏,好像千年时光终于在她身上转,鞋子底都破了,出一双木雕的小脚。 “不能。”楚服说道,水浸火烤都是折磨手段,用在桐木人身上,那就是折磨阿娇。 木偶叹一口气,伸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脚。 “但能用巾擦洗一下。”楚服立时心软,把木偶抱进浴室,要将它放在浴缸里时,它两条胳膊紧紧抱着楚服的脖子瑟瑟发抖。 “这东西,长的像半个棺材。”它躺得太久了,看见一切方的东西都害怕。 楚服经不住轻拍它两下,哄它说:“那我们坐着擦洗吧。” 把它抱坐在在洗手台上,放出热水,绞干了巾替它擦洗身体,木雕的躯体竟也玲珑有致,楚服让它抬手,它便抬手,让它转头它就转头。 楚服替它擦完身,套上一件酒店的浴袍,越是看它的样子,就越是对它心:“等一等。” 她把阿娇看的杂志拿到房间里来,放到木偶的手里,问它:“你喜哪一件?” 杂志上印着许多漂亮的裙子,木偶从没见过,把书翻得“哗啦啦”的,嘴时啧啧出声,指着一条吊带睡裙问:“这件好看。” 楚服就要替它把这衣服剪下来烧了,再穿到它身上。 可木偶摇摇头:“我还是喜原来的衣服。” 它还想穿汉服,楚服也一身汉服未曾换过,阿娇给她烧了那么多衣裳,后来看她只穿汉服,就在网上买了许多套,一股脑全烧给了她。 楚服看看木偶,那件红装已经破烂得不能再穿了,她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裳,给木偶换上,还替它梳头。 照镜子的时候木偶笑了,它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和领口袖口,对楚服说:“谢谢你。” 楚服将它安置在上,飘到阿娇的门边,阿娇已经裹在被中睡着了,手机还放在一边,电话还没挂断,凝神还能听见项云黩的呼声。 楚服退出屋门,将门关上,回到畔,木偶正在等她:“楚服,我一点也睡不着。” 它睡得太久了,躺下去便害怕,楚服问它:“要不要去看看月亮。” 就像她们在汉时一样,到殿前看一片清浑洒在阶上,木偶微微颔首,用兴冲冲的口吻说:“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月亮了。” 楚服将它抱出,攀到屋顶,今月大好,木偶半身坐不稳,就靠在楚服的身上,抬头望着月亮,许久才道:“这个月亮跟汉月相比,倒没怎么变幻。” 月不变,沧海桑田。 木偶望着月亮久了,就靠在楚服怀中睡了过去,楚服明知它是木偶,本不会觉到冷热,明明可以在此修炼,修炼完了再带它回去。 可还是先将它抱回屋中,才又回到屋顶,重新修炼。 直到月亮华在体力修得圆,才又回到房中,木偶依旧还是那个姿势睡着,双手握在前,上半身肌肤如雪,鼻尖翘,羽睫轻轻颤动,好像她真是个活人一般。 楚服坐在畔,半晌才躺下去,陪这人偶一同入眠。 第二天太刚升起,楚服就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先看人偶,人偶身上有阿娇一魄,万万不能出什么问题。 木偶早就醒了,她躺着不动不出声,冲楚服眨眨眼睛,楚服出一点笑意,将她抱起来,抱到梳妆镜前,为它梳头。 头发一散开,楚服便皱起了眉头,昨天还是一把光可鉴人的乌黑长发,今天却失去了光泽,梳子轻轻一梳,掉落下十几来。 木偶惊呼一声,抬起手掌,掌心现出木,它大惊失,扯住楚服的袖子:“楚服!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娇着眼睛过来看,昨天这木偶还栩栩如生,这才过了一夜,头发也枯了,手掌也变了,它本来能很容易的举起东西来,这会儿弯曲手指都有些费力。 楚服眉头紧皱,如临大敌,掀开它的衣裙一看,下半身木质已经裂出细小的口子:“不好,它就要失去效用了。” 若是在木偶开裂之前,还不将一魄取出融合,那这一魄就会随着木偶消散,阿娇的魂魄就永远也无法完整了。 “那怎么办?” 木偶伸手想要触碰阿娇,可它的指尖还没碰到阿娇的袖子,木头便被金光灼烧,指尖一缕青烟,木立时焦黑。 它缩回手指,呜呜咽咽:‘我还没活,我不想死。” 用阿娇的声音,说出阿娇的心声,阿娇盯着木偶,又抬头看向楚服,惶急害怕,事情来的太快,她本来不及想办法。 说话间,木偶被灼烧过的手指便不能动弹了,除了颈项还能缓缓转动,两条胳膊骤然无力,垂在身边,轻微摇晃。 裙间出来的木头身体,裂越开越大,木偶的眼珠也失去了光泽,原来一双人的眼睛,变作了黑玉石。 木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态,目光直定定的望着阿娇,只是那双眼睛已经无法转动了。 楚服急道:“娘娘,试试能不能将渡一些修为给她。” 它要是“死”了,阿娇的一魄就消散了。 人偶有阿娇的气血,她们本来就是一体,若是这具木偶能够承接功德金光的修为,那就能为她们多拖延一点时间。 阿娇没学这个,可她看楚服无数次将修为渡给胡瑶,学着楚服的样子,用神识取一线金光。 这一线金光似针一般细小,阿娇怕木偶承受不住,谁知金光入体,竟参与偶人渐渐融合。 黑玉石的眼睛复又明亮起来,眼眶中又能映出楚服的身影,楚服微松一口气。 人偶虽然眼睛能够转动了,但举动还是迟缓,手指只能够微微动作。 只是一线金光,阿娇却大汗淋漓,她没想到会这么累,楚服忧心忡忡,靠这个办法不能长久,还得赶紧合魂才是。 第135章 阿娇今天合魂了吗? 木偶将那一线金光修为纳入体内, 金光却只滋养了它片刻,还未在体内轮转,就隐匿不见。 但它得到滋养,到底比刚才好了许多。 阿娇看着这具木偶直发愁,不合魂罢, 那一魄便丢在体外, 她再修行也是补漏用的。 要合魂罢,她又恐惧人偶说的那些话, 咬着指甲发愁, 偏偏这时候,胡瑶和柳万青都不见妖影。 胡瑶正在幻化人形的关键时刻,柳万青将她带回府,是为了替她护法。 她在青丘化形时有族中长老为她护法抗雷,可长老已经老的胡子一大把了, 她不愿意再让长老替她扛化形那道天雷。 本来以为她修炼很慢, 怎么也得再等一百年,谁知道柳万青一闲下来就给她渡气,气着着, 股就得很。 靠着大柳树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一下长了两条尾巴,怪不得得要命。 胡瑶本来苗条, 一弯身体就能咬住自己的尾巴, 可她在阿娇那里胡吃海, 天天炖炖鸽子, 吃成了一个胖球。 一弯就滚了出去,在草地上滚得老远。 柳万青坐在竹屋檐下喝茶看书,抬眉一看,手里握着的古卷差点被捏碎。 胡瑶一骨碌爬起来,她还以为柳万青没看见她的窘事,又迈着短腿颠颠跑到树边,用老树皮蹭股。 柳万青抿着嘴,等她蹭得全身舒,趴倒在草窝上眯着眼睛晒太的时候,伸手扔了个杏脯给她。 告诉她说:“那是我的本体。” “咔擦”一声,胡瑶把杏仁核咬裂了,这死木头肯定是故意的! 胡瑶渐渐长大,柳万青府之前劫云凝聚,先时只是一朵两朵,如今重云如盖,云层之中雷电隐隐,只等她再化成人的时刻,这道雷就要打下来。 这府是他成之后,历时百年才建造出来的,扛一道雷绰绰有余,只等她再化身成人,才能带她回到江城。 阿娇不管打几次电话,都是无应答,她扔掉手机,要不然就让楚服替她合魂? 接下来的半天,木偶时不时便要开裂,有一回连眼睛珠子都裂开了。 阿娇便时不时要替它渡一线金光,一个上午过去,阿娇累得趴在沙发上起不来,她对木偶说:“你也不能把我当成充电宝啊!” 再这样下去,她就吃不消了。 木偶垂着眼睛,难过起来也跟阿娇一模一样,绞着手指头,低声说:“要不然,还把我关到棺材里去吧。” 楚服怜的看着它,它连浴缸都害怕,却主动要求回到棺材里,楚服伸手摸摸它的头,发丝在她掌心滑过:“不必担心,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再看沙发上的阿娇,她已经累得睡着了,手机掉到地毯上,睡着之前还在跟项云黩发消息,项云黩告诉她,他已经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明天就能来找她了。 楚服替阿娇盖上毯子,将木偶抱到房中。 偶人两条胳膊松松勾着楚服的脖子,乖乖的伏在她口,楚服将它搁在上,问它道:“若是合魂,留下的究竟是你,还是娘娘?” 木偶拉过被子,把自己埋在被中,闷声说道:“她身有三魂,我只是一魄。”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楚服早已经探过神魂,木偶身上确实只有一魄,将它融合,留下的自然是更强的那一个。 楚服心绪翻涌,怔然不语,但到底松了一口气。 及到天黑,阿娇才醒,她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累得都坐不起来,还是楚服浮起枕头,让她能靠坐在沙发上。 木偶又不能说不能动了,它就像一口烧开了的大铁锅,再往下倒多少水,不过多时也都烧干了。 阿娇纳的功德金光虽也源源不断,但将金光转化成修为就十分耗费力气,不能再这样供养它。 楚服道:“娘娘,长此以往不是办法,还是合魂罢。” 这几月华,月纯正,若是错过这几天,月亮就缺了个角,不能照光华,再施咒术就要等到下个月的月了。 此时合魂正是天时地利人合。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