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没营养的对话。严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进去的。 这个话题闲扯了一会儿,他们又聊到什么时候放假。 他同桌跟旁边的人提起来一件事:“……这人之前暑假还染了个黄头发。特别搞笑。” 陆廷补充道:“是寒假,煞笔。” “死黄。” “臭煞笔。” 黄头发的陆廷。 严墨心里情不自地想象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 原来那个人还染过黄头发。 “这个暑假咱们去哪儿旅游吧。” “你能考上大学再说吧。” “死黄。” “臭煞笔。” “你这周末干嘛,出来玩吗?” 陆廷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去哪?” “去哪儿呢,叫上女生一起出来玩吗?……啊!好想再去一次营啊,为什么周末只有一天啊啊啊!” 陆廷声音带笑:“请问你还记得你是高三生吗?” “……” 都是陆廷那个同桌,从刚才就金金地喊,严墨现在脑子都是金——巡回猎犬的,善良可的,带着身金光的,让人招架不住会把你扑倒在地那种。 不觉得跟陆廷本人的格也很像吗。大型犬,对谁都友善,又很帅气。 严墨眼睛盯着看卷子上的题目,却一心二用地在脑子里勾勒出陆廷染发的模样。 想不出来。 * 对了,他们还有体育课。 不过高三的体育课一如既往的敷衍。一周两节的体育在课表上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今天那个秃顶发福的体育老师草草练完几节太极拳后,照例解散了自由活动。 队形一下四散开来。严墨则默默从校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你的词汇本。他们高三生的常规作了。 场上此时热闹得很,特别是那群要抢场地打篮球的。女生们有些则三三两两地结伴去小卖部。 头顶光有些刺眼,他找了一处背光的看台坐着,准备在这儿磨蹭到下课。 冬场上洋洋洒洒的太光,又干又暖。鲜红鲜绿的球场和跑道,蓝天白云,许是人在教室里待久了,这些彩鲜亮得让人像是呆在动画片里。 篮球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球场上,一群人的球鞋摩擦出烈吱吱声。 明明只剩不到二十分钟,有什么好打的。严墨是不懂。 而且天还这么冷。他缩缩肩膀,呵出一口带雾的热气。 从这个边缘位置看,场的声音有种恍如隔世之。 他蹲坐在一旁的天台阶上。严墨膝盖上放着那个小单词本,他低着头,神专注,嘴中念念有词地背诵着单词。 单词背到一半,目光现实移动到地面斑驳的树影,又移动到跑道,最后无聊般地落在球场上奔跑的人群上。 陆廷的身影在一群人里一头快活矫健的豹。 无论是配合挡拆,还是跳起来拦人,还是做下变向过人的时候,他动作利落漂亮,反应力快预判又准,动作总是先人一步。 有时候他干脆一拉腿、双手扶上膝盖皱着脸大息的样子…… 因为大家都在看,所以这种时候正大光明地盯着其中某一个人的脸也没关系。当事人也不会察觉。 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严墨受到一种与他无关的、青光积极向上的活力能量扑面而来。 注意力在他侧脸的线条上。 真帅啊。严墨心里实事求是地客观评价道。 每当看到这样的陆廷时,他就会在心底原谅一秒当初不经过他同意就喜上陆廷的自己。 喜原来是这种觉。 一节课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严墨看了眼表,快下课了。 因为体育老师先离开了,刚才一听体委说今天不用集合各自解散,严墨独自一人先行回楼上教室。 室内至少没那么冷。因为还没下课,他到得早,进教室门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 除了他这种早退的,按照另外一批人以往的不拖延到最后一秒都不会踏进班里。 此刻整个教室安安静静,还显得有点空的。 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便格外清晰。 脚步声停在陆廷的课桌前。 严墨自认没有偷窥他人东西的癖好。 听起来像在狡辩。 他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睛垂下注视着陆廷的课桌看。 课桌上的东西一目了然。高高垒起的书墙,黑笔筒,但各种散落的笔,修正带,一本做到一半的习题册还被随意摊开放置在正中,上面主人字迹龙飞凤舞的。边上是他的机械手表,还有一包用了一半胡丢弃的纸。 可以想象课桌主人听见喊打球后随手把那包纸往这儿一丢的样子。 应该是走得急。不然他们后排的人是不会轻易把纸巾这么随便放的。这里处处充了主人的生活痕迹。 周围没有人。只有他一人在的,一片静谧的教室里。 低着头的严墨伸出了手。 指腹触碰到陆廷用过的桌面时,他清楚知到自己的心率在上升。 嗯…… 觉微妙。 他的发愣没持续多久。忽而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靠近教室,严墨当时动作快得简直像是枝桠上瞬间被惊动的鸟雀,噌的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他之后,另一个陌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后门进了教室里。 对方似乎在瞧见班里还有其他人之后还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进来了。 班里的人这么快就回来了?严墨这么想着,小幅息平复自己的心跳,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走到了他的正后方、就在陆廷的座位那儿停了下来。 不知道在做什么。停留片刻后,又飞快地离开了。 不是他们班的人。 严墨扭头看去,只捕捉到某个长头发女生匆匆跑走的一抹背影。 他再转头看向后面陆廷的座位。 陆廷的课桌上被放了一瓶水。 大部队很快陆陆续续回了班里。 下节课的语文老师已经早早到了教室,正在讲台上大肆抱怨每次他的课总是轮到体育课后面,又嫌弃地喊边上的人开窗通风,散散班里一股味道。 刚从球场上下来的陆廷,身上热意还没平息,他将脸埋在桌下纸擦汗的时候,边气边顺口问座位周围的人:“谁给的?” 他指的是桌上那瓶凭空出现的矿泉水。 自己已经有水了。看旁边人全都摇头说不知情,他先是一个投篮丢了那团擦汗的纸,还想着要问问还有没有人知道,毕竟也算是人家特地给的。 左右前排的人都问过一遍了,陆廷目光随之落在自己前排的前排,那坐着一个笔认真的安静背影。 陆廷张了张嘴,想了想,又把刚想问出口的一句话又咽回去了。 还是算了。对方的背影一看就知道正在认真学习,要他在这时候特意打扰一下总觉得良心不安。 没必要了。 这时预备铃打响,上课了。陆廷随手把那瓶水进了桌肚里,他抬头去看这节什么课。 第5章 前面讲题讲到一半,老师忽然停顿,警告地当众点了一个名字。 她声音一沉,气氛陡变,班里原本窸窸窣窣的微小声响一瞬间全都销声匿迹。 严墨原本正在改正某道错题的过程,此时记笔记的手也是一顿。 “你来说说这题的答案是多少。”她严词厉地喊出一个名字:“陆廷。” 严墨手中握着笔,眼也不抬一下地,像在认真看题。耳边听见身后拖动椅子的声音慢了一拍才响起。 “知道讲到哪一题了吗?”此时的班里落针可闻。她走下讲台的每一下脚步声都踏在人绷紧的神经上。 “现在睡醒了没?” “来,现在这种时候还能睡着,看来咱们班长悠闲啊,是不是?说说吧,上面这道往年考题的答案。” 陆廷说话声听起来还有几分睡意惺忪:“是……” 他似乎试图心算,很明显已经来不及。看起来他的左右邻居也没一个靠谱的,那几个人能憋住笑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再前排的那些人,更不会给自己找事,脑袋一个比一个低。倒也还轮不到他们给陆廷答案。 班主任抓典型的时候班里死一般的一片寂静。没人在这时候当出头鸟。 号二。背对着他的严墨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对自己后面站着的陆廷说。 是 号 二。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