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月张口“啊”了一声,然后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提到这,杨宝璐的面也有些不自然。 孟家两姐妹的事,她们临城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少也都知道一些,特别是杨宝璐,先前和他们还是很好的姐妹,对于她们的事,一直都是心里的一刺。 “那还不是她们谢家人仗势欺人,一个个眼高于顶,连人命都可以随意践踏。”一直沉默着的姚琼突然出声,说话的时候,余光往蔻长歌那边瞄了好几下。 似乎是在替她打抱不平的样子。 蔻长歌自然听见了他们所有的谈话,但是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静静的喝着茶,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剩下几人听见姚琼这样说,心里各有想法,多是抱怨与不愤的,但是都不敢像她这样直接说出来,于是便转过了头去,接着将话题岔开了。 …… 谢家的马车在亭子旁边停下了。 蔻长歌一行人就密切注意着这边,见马车一停下,几人就急忙起身来,走下了亭子。 谢家的三个,也都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来。 “三位夫人还真是来得早。”蔻长歌在她们面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笑得一脸淡然,然后往旁边一侧身,恭敬道:“三位夫人请。” 阮蓁蓁也点头,朝她回了一个笑容,倒也是没说什么,直接就走了进去。 戚嫮儿和萧菀都不喜蔻长歌,两个人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也没什么非要撕破脸的事情,于是两人皆是面淡淡的,跟着阮蓁蓁直接走了进去。 倒是未曾投目光往蔻长歌这边。 他们互不侵犯干涉,便已是最好的安定所在。 “现在人陆陆续续的在路上,还没来齐全,几位就先在亭子里坐会儿,待临近午时时,再一起上船,游湖。”蔻长歌俨然一副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样子,走在最前头为她们几位带路。 “因为人员的安排的问题,所以没能将三位夫人安排在同一艘船上。”蔻长歌在亭子里站定,回头来,抱歉的朝后面的三个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不会介意吧。” 没有把她们三个人安排在同一条船上? 蓁蓁怔了怔,突然垂了眼,开始思考起蔻长歌有什么意图,毕竟说安排在同一条船上,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她却偏偏要把她们分开了来。 “当然不会介意了。”没等蓁蓁回答,萧菀已经笑着答道:“都是内学堂的姐妹,安排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当然是没问题了。” 萧菀说完,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蔻长歌。 第九十九章 讽刺 萧菀这是明显的警告。 蔻长歌是她的师傅,她在她手上进过学,也受了她传授的知识,这没错,她也不否认,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像旁人一样毫无理由的尊敬她。 如果是磊落大方,表里如一的女傅,那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行上弟子礼,唤上一声师傅,处处尊敬着,但若不是……她又何必再对她客气。 从一早她就知道蔻长歌是什么样的人,表面上知书达礼,腹诗书,受太后直令,为内学堂女傅,可是暗地里却不晓得做了多少的腌攒事,自恃清高,装模作样,迂腐至极。 书读多了有什么好,像她蔻长歌,还不是道貌岸然! 更何况萧菀身为郡主,子本就要比旁人烈一些,眼高于顶,不把一些人放在眼里,是自然的事。 “今儿有些燥火,总觉着心里憋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得多喝些水才行。”萧菀这样说着,抿了抿,然后拉着戚嫮儿和阮蓁蓁过来坐下。 因着多留了个心眼,她特地寻了一处离蔻长歌较远的石桌。 萧菀倒了一杯茶,咕咚一口就给灌了进去,稍稍的润了口,却还是渴,于是又连倒了三杯,一股脑的,全喝了进去。 这才缓解了一些。 “朝夕,你过来。”萧菀向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 萧菀身边的人,倒是看着就与她是一般风格,一身青杏绣竹叶梅花领衣裳,间一宽带,紧紧相缚,发髻干练简洁,面上未施半分粉黛,却依旧清丽神,再仔细看,她间隐秘处,还带了一把匕首。 短小,而锋利。 一看就是好东西,许是萧菀特地为她备下的。 朝夕上前两步,然后站定,在萧菀身边俯下身来。 萧菀一手捂着嘴巴,嘴微张,同她说了两句话,朝夕点点头,表示她已经明白了,然后便退了下去。 “我这几天瞧着,妙云做事认真仔细,不像我身边这个,躁躁的,总不省心。”萧菀一边朝着妙云笑,话中皆是抱怨,然后对戚嫮儿说道:“正好今在外头,不然――” “你把妙云借给我一,朝夕呢,就暂时给你了。”萧菀提议道。 其实萧菀这样做,并不是什么无来由之举,反而是经了考量的,出了谢家府邸,难免会出现些意外,不防着,是绝对不行的。 而朝夕会武功,让她在戚嫮儿身边,能时刻保护着她,这是最好的选择。 戚嫮儿怔了怔,抬眼去看萧菀,一时同她的目光对上,眼底盛了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戚嫮儿随即也朝她笑了笑,然后,点头。 她知道萧菀的意图。 “你给了朝夕出去,不得给我一个?”蓁蓁喝了一口茶,然后开玩笑似的同萧菀这般说道。 “倒是可以。”萧菀知道她在说笑,却还是煞有其事的答道:“只是我今天出门,只带了她一个,不然,就把我给你吧?” 蓁蓁随是嫌弃的摆了摆手。 另一边,蔻长歌依旧淡然,目光缓缓扫过去,注意着来往的人,待见着又有轿子停下,便起身走了出去。 姚琼自是跟在她身后。 她往戚嫮儿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收了目光回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女傅,我――”姚琼话还没说完,蔻长歌就轻轻摇了摇头。 姚琼只好及时的闭上了嘴巴。 …… 午时未到,人便已经来得齐全。 两个亭子里边,此时皆是临城的贵女和她们的丫鬟,粉蓝亮丽,珠钗环绕,算得是一处好风景。 内学堂的学生,大抵来了有二三十名,虽说都是在一处进学,但也都三三两两的分了拨,各自的几人在一处说话,偶尔便有畅快的笑意传出。 只是这笑声,说不上来是真的畅快,还是不过在假意附和。 毕竟众人各有心事,一众贵女,皆是如此。 “今儿天气不错,恰巧这时候又起了风,凉宜人,要是各位没什么其它问题的话,我们便出发吧。”姚琼站在前边,淡淡笑着,对众人说道。 她是蔻长歌的得力助手,这些事情,大抵都是由她来安排的。 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算是应下。 一条船上坐四个人,船的上头,搭了篷子,缀以琉璃华饰,散散的垂下来,微风拂过,带起琉璃相撞的清脆声响。船内设了几个小几,上面多摆了些茶水糕点,倒是致小巧,符合小姑娘家的胃口。 游湖之人,大多在船头坐着,便于观景,若是累了,便可去小篷里头,稍作休息。 蓁蓁今儿个神头很足,于是就在船头处站了一小会儿,七弦就在她身后,偶尔同她说一两句话。 其余在同一条船上的三个人,在船尾坐着,各自观赏着秋的这番景,倒是也没互相说什么话,只不过是不愿意同阮蓁蓁待在一处罢了。 传言惹了她的人,皆是没有好下场,她们这厢离她远一点。也不过是怀着明哲保身的意思。 “夫人,您累不累,要不要去里头歇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七弦瞧着蓁蓁也站了这么久了,想着该累了,便如此问了一句。 “没事,我想站会儿。”蓁蓁摇头,淡淡回道。 外面空气好,就算是站着,也让人心情舒畅。 既然夫人已经这样说了,七弦自然没能再说什么,点点头,就退到了一边去。 …… 萧菀上的是最后一条船,所是在这长长的一道列队中,她坐的船,在最后一个。 最后一条船上,除开萧菀之外,还有蔻长歌,姚琼,和杨宝璐。 “女傅近来可好?”萧菀斜斜的倚在船头,偏头看着正坐在她身后的蔻长歌,笑道:“前些子团团的百宴,好些姐妹都来了,倒是女傅你,不见踪影,这是不给面子啊!” 话中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蔻长歌没有答话,反倒是姚琼略显不忿的接话道:“女傅最近身子不适,连出门都极少,百宴什么的,当然去不了。” “借口吧?”萧菀冷笑了一声,似不屑的,吐了三个字出来。 “萧菀,你放肆。”姚琼微斥了一句,上前一步,瘟怒道:“作为学生,你该是用这种语气,和女傅说话吗?” “哪种语气?”萧菀状似不明,疑了一声,然后抬头,朝着蔻长歌笑:“对应该的人当然就用应该的语气。” “姚琼。”蔻长歌睨了她一眼,示意让她住嘴。 姚琼咬着下,恨的牙,可是女傅吩咐让她别说话了,她也实在不敢多说,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姚琼跟着蔻长歌在篷子内坐下,帘子才一放下来,她就忍不住了,低低的声音像是从牙里挤出来一样:“女傅,萧菀如此的出言不逊,您何必一再忍让。” 她实在是不明白,蔻长歌的女傅之位,是太后亲授,而且当初懿旨颁下的时候,太后说了,内学堂之中,无论皇亲贵族,高低贵,皆是一视同仁,听从女傅之令,所以,就算她萧菀是郡主,也没有在女傅面前放肆的道理。 “鲁莽之人,何必要同她起些口舌之争,惹了自己不快不说,倒还让她出了气,看了笑话去。” 话是这样说,但蔻长歌她心里又何尝事舒的,这些年来,就算她做了再多的努力,都无济于事,于是当那些无法实现的事情变成了期望,最后凝成执念,就再也放不下了。 谢南骐就是她心里,最深的那一道执念,是心口抹不去的朱砂。 这世上,怎么会还有人,比她更他,不会有了,永远都不会有了。 当初在漫天的风雪之中,她坐在车上,掀开帘子,远远的看见那人白衣胜雪,面容俊逸,踏着湖面,破冰而来。 就那一眼,风姿俊逸,永远映入了她的心底。 之后,便再也放不下了。 “那……之后的事情……”姚琼凑到蔻长歌的耳边,十分犹豫的说道。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该怎么做,就这么做。”蔻长歌的声音中,带了隐隐而发的笑意,让人听了,心里一阵阵的发慎。 姚琼抬头,正好对上蔻长歌眼底的笑意,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就那么会儿的工夫,便够了。”蔻长歌低了声音,如此说道。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