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怎么了?” 谢南骐记得,明明不过半个月前,看见她的时候,人都还是好好的,这怎么突然间,突然间就…… “还不都是姑爷,不,他本就不算,一个两个的小妾往府里边抬也就算了,还在众目葵葵之下,给我家小姐难堪,小姐身子本来就不好,被他一气,就不行了,直接吐血咽了气……” 那是府里在举办宴会,来了许多许多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可是他却在后院同丫鬟鬼混,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当时,直接被戚嫮儿抓了个现行。 没有没有比那样的事情更让人难堪了。 自己的相公,在自己家里,被抓住偷吃,甚至在那之后,没有半点儿的悔过之意,还对戚嫮儿言语辱骂,说什么,她身子弱,上功夫完全不行,一点儿不如外面的这些人,当着那么多人,嘲讽的说,要不是因为她父亲,他本就不会娶她。 凭良心问,谁听了这样的话还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像戚嫮儿这样身子骨弱还容易受到牵扯的,一时一口气没有憋住,直接吐了血,晕倒了。 当即就唤了大夫。 但已经回天无力。 大夫急匆匆的赶来,其间,甚至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但是等大夫到了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妙云现在再想起来那一幕,想起小姐身是血艰难气的样子,整颗心都是在直剜着剜着的疼,疼得好像要溢血了。 小姐身子这样虚弱的人,怎么能受得住这些,当时她简直恨不得,替小姐去承受。 “那国公府的人呢,就不为你家小姐讨回公道吗?”谢南骐出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听妙云说关于戚嫮儿的事,心竟是有些隐隐作痛。 十分奇怪的觉。 “他们王爷府了不起,颠倒黑白,把脏水都泼在我家小姐身上,国公爷和夫人都气不过,那有什么法子,怎么……都斗不过……” 国公府的人,有心无力,再加上那段时间大皇子得势,护着那人,无论有多少的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别拦着我,至少,让我和小姐去了,还能安心一点。”妙云这么说着,心中悲痛,又要往上面撞。 活着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死了的好。 “不为你家小姐报仇,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去死?” 谢南骐忽然间就幽幽的出声,话语里,是磨着牙让人颤抖的恨意,起身来,看着那墓碑,说道:“等着,老子马上就提他的项上人头过来。” 妙云忽然怔住,看着谢南骐,没反应过来。 自家小姐同她非亲非故的,甚至只是见过了一面而已,为何眼前的这个人,就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要为她家小姐报仇? 其实谢南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是在听妙云说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到达了极致,怒到他现在马上就想见到血光横闪,想要有人去死。 或许是蓁蓁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所以他急于发,特别是在看到,这样的,同蓁蓁同病相怜的事情。 不能为蓁蓁做什么,就为戚嫮儿做点什么吧。 所是谢南骐当即就冲去了王府。 他一发疯起来,怕是谁都阻拦不了。 手起刀落,就是一瞬间的工夫。 但谢南骐觉得,死得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再回到墓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谢南骐直接就把人头扔在了墓碑前。 妙云还在那里守着。 果真是那个杀千刀的,如今这脑袋落下来了,眼珠子还是瞪的那么可怖,妙云看着,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怕,只觉得痛快。 “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跟我走吧。” 是个忠心侍主的,白白死了,也没人收尸,何必呢。 番外.前世(八) 一月后,孟府一门被发配放,在放途中,一家人都惨遭杀害,上下百来余人口,无一生还。 事情确实是太过蹊跷。 就是在离临城不过十里的地方,一处悬崖边上,所有人被一刀抹喉,然后,还没死透的时候,就被扔下了悬崖。 尸骨无存。 手段之残忍,简直是让人见之泪目。 但尽管是这样,却也没人去管,许因为是知道是谁做的,到这个地步上,就算去管也没用了。 别说今天,死的是孟家一家。 前些子靖王世子惨遭杀害,谢家二公子直接就冲进了王府,一人之力,直接割了那世子的脑袋,简直是嚣张的很。 靖王就这么一个儿子,从来都是当宝贝似的捧着哄着,一点儿苦都不舍得让他去受,这忽然间就没了命,自然是心痛万分,当即上报了皇上,要求将谢南骐押牢处死。 但是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如他所愿。 谢南骐没有出面,只是让国公府的人去皇上面前,禀报了之前有关戚嫮儿的所有事情,声泪俱下,字字动心,顺便再上演了一幕以死追随的戏码。 弱女子和负心人,任谁一看,都是惨死的弱女子更加可怜。 这样一来,皇上自然就站在了国公府这边。 所以这杀人的罪过,皇上也没有追究,就是象征的罚了谢南骐在家面壁思过三个月,然后贬了靖王的爵位,将他的封地,迁往了北边极寒之处。 事情似乎处理的很快,也很顺利。 但是谁也不知道,后面隐藏的那些心酸,是让人多么的痛心,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就算是让靖王一家得到了报应又怎么样,逝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如果可以让戚嫮儿再回来,让她活过来,那比什么都要重要。 不过在另一方面,对于谢南骐这样的做法,国公府一家,还是觉得特别意外的。 他们之前素不相识,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为何会值得让他这样的去为她出头,让他付出这么多而不顾一切。 谢南骐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是心里强烈的愤慨,就是想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去死,就是想让那些人,一个个,都不得好下场。 “奴婢也真为我家小姐心疼,若是她能先遇见二少爷您,我想,一定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妙云后来还是跟谢南骐回了将军府,他这些天为小姐做的事,她也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全都是因为他,才让小姐在黄泉之下,得以安宁。 可惜,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谢南骐当时在家里被足,已经有整整两个月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惊讶,以往在家里待三天都待不下去,可是这一回,像是心突然就定了下来,甚至能坐在书房里,一整一整的看书,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无聊什么的。 当他妙云这样说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些可笑。 其实他自己,又比那靖王世子好的了多少,如果说,戚嫮儿先一开始真的是遇见他,那恐怕,同样不会幸福的。 当时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唯愿接下来,一切都好好的,谁都不要再出事了,也希望蓁蓁和戚嫮儿两个人,哪怕是黄泉之下……不要过的再像以前一样苦了。 …… 谢南瑾在处理完这一切的事情之后,就像皇上请辞,卸去了一切的职务。 对于他和阮蓁蓁之间的事,赵穆虽然不明白,但他至少看得明白,谢南瑾是真的很痛苦,他们两个人认识那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谢南瑾,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再没有什么,能够支撑着他,让他将这条命延续下去。 所以赵穆也就应允了,让他回家去调节心情,待一切都调节好了,到时候,再回朝复职。 只是在那之后的几年里,谢南瑾都没有再踏出将军府一步。 那时候朝中大局已经稳定,外患也陆续解决,而谢南瑾不复职,谢家的事务,就慢慢的转到了谢南骐和谢南骥的身上,虽然他们两个在之前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一个不问世事,但是真当需要担事情的时候,也是能承事的。 之后又过了几年,将军府里,突然开始来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反正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各种各种怪异的人,有算命的老头,还有江湖术士,甚至是苗疆那边行巫蛊之术的,都出现在了谢家府邸里。 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 七弦从房间里头走出来,停在门口,怔了怔,看着这屋里头的桌子凳子,还有梳妆台,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就像……就像小姐还在的时候。 只是一眨眼,是已经五年过去了。 五年,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有些事清晰的还在眼前,却又觉,在慢慢的变得模糊。 小姐长的那般好看,她到至今都记得,每回早上起的时候,她会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头,伸出一只手,唤她给她拿衣裳,还会笑嘻嘻,开她和七音的玩笑。 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她甚至……甚至来不及见到她最后一面。 七音见七弦怔在门口许久,就知道她又想小姐了,当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上前去,将门关上了。 “好了,再看,也只会徒增伤心。”七音轻声的安。 七弦偏头,抹了一把眼泪,心里哽咽,还是忍了下去。 哪怕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藏在心里的痛,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七音也难免的眼眶含了泪。 那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们两个,整整哭了好几,她们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她一进谢府,就是她们伺候她了,而且小姐也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对他们,向来是极好的。 “对了,你知道将军请那些人进府来,是做什么吗?”七弦往旁边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止住了泪,问七音道。 将军这些子以来,行为实在是反常的很,请了那么多的人进府来,有时候半晚闹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叫人实在是慎得慌。 “我听说……”七音怔了怔,小声的说道:“将军他想,复活小姐。” “什么?”七弦一听,差点就惊呼出来。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莫说是让人死而复生了,小姐现在,怕是连尸首都没有了,还复活……得怎么复活? 那些话,七音也不过是听说而已,是真是假,尚不得知,但是有时候想想,她就觉得,要是这件事真的可以成的话,那么,她倒是会很开心。 如果小姐……真的还可以活过来。 七弦接着摇头,没再说话了。 将军对小姐的深情,她们是真的看在了眼里,叹不已,怕是在这个世上,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男子了。 只是都怪一切的差错,让小姐和将军错过了,这错过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 “算了,走吧。”七音回头,往房间最后看了一眼,之后,就拉着七弦,走出了木槿院。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