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泗就站在三昼的身旁,他的背脊得如同被海浪划过千载的峭壁般笔直,面上虽毫无表情,可他的四肢却僵硬的不知该如何安放。 他就像个心忏悔却不知道该如何补救道歉的凶手般,只是任凭颤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过三昼蜷缩颤抖的身体。 明明现在的三昼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的不堪一击,矮小瘦弱了,可他却依旧给簿泗一种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惧怕,仿佛三昼仍旧是那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样。 小红灯的花心里面光线昏暗,但它似乎很通人,不知何时,它动了两下火红的花瓣,在这封闭的空间内开出了一条细,让光线得以进入,照亮了暗的花心处。 这一亮,对簿泗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不论哪方面的能力都是优异于常人的,更何况是在视力方面。 对他来说,这昏暗跟昼亮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只是,这突然亮起来的四周却仿佛是给簿泗本就愧疚的内心补了一刀一样,让他从真正的光亮上看清了自己到底对三昼做了些什么。 明亮的花心处,手脚紧紧缩成一团的少年显得特别脆弱,他仿佛还被困在噩梦之中,而且,就如同女人所说的那样——所有噩梦中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三昼的下巴处和贴在花瓣面上的左脸都沾了从嘴里出的鲜红血,他的两边嘴角已经撕裂开来了,沿着左右脸颊,裂出了一条血模糊的伤痕,就像是微笑的小丑那般…… 视线接着朝下看去,原本还以为是被汗的衣服竟然不是,细看之下,染衣服的,原来是从皮底下渗出的血,它们是从三昼身上被烧得焦黑的块下出的。 那紧紧蜷在身前的手脚在关节处也显出了怪异之处,稍稍一细瞧,这才发现,三昼的四肢原来都是断的。 簿泗垂着幼型狐狸眼,琥珀的眼珠子上下移动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三昼的全身。 三昼的噩梦还没有结束,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本来只是静静搭在花瓣上的手指头突然开始出现了变化—— 下一刹,簿泗的双眼就像那被惹怒了的野兽般,瞪得浑圆,可他却只是干瞪着眼,即便拳头紧得都折断了自己的手指头,他都没有上前碰三昼一下。 “你要是想要他疯,就尽管上去碰他。”女人在走之前,曾经这么告诉簿泗。 簿泗可以让三昼起死回生,可以治好三昼体上的所有伤口,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三昼不发疯。 他依稀记得三昼被空间反噬时的模样,那张狰狞疯狂的脸——这是他唯一无能为力的。 簿泗眼睁睁的看着三昼的十手指头就如同被碾的气球般,炸出了数十条鲜红的血花,同时,这些血还伴着细碎的块一同溅到了簿泗的腿上。 不知是不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动作比任何人都要快的簿泗竟然没来得及躲开,他只是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被脏的子。 忽的,簿泗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前,三昼还在为给他拿哪条子而伤神。 三昼就让他披着被子站在衣柜前,自己则是一会儿嫌弃子太贴身了,一会儿嫌弃子太宽松了,絮絮叨叨地在他前比划来比划去的…… 突然,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痛声响起了,这把簿泗吓得不轻。 簿泗瞪大了眼,脸上顿时爬了惊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昼,半蹲的身体竟是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可事情并没有簿泗预料的那样,三昼并没有醒,他只是疼得发出了声音而已,因为他的肚子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一个大,那鲜血就像是冲破井盖的洪水一般,汹涌不止。 即便隔着鞋子,簿泗也能够受到脚底下体的温度。 蓦地,他只觉得心口处疼痛无比,从未如此的疼痛过。 簿泗很是惊恐慌张,他甚至都站不稳了,双腿一软,他直接摔倒在脚下的血泊中,出了一周红,发出了滋滋响声。 “对……对不起。”簿泗神恍惚地睁着眼,嘴微动。 他第一次如此的诚心实意,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 “好了,我事情做完了,你看完了没?看完了我就可以唤醒……噢!!!”女人猛地停住脚步,瞪大了一双水眸,她在发出了一声尖叫后,便难以置信的喊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真的是变态啊!你有病吗?!” ——在女人面前出现的,是两个血淋淋的人。 这两人一大一小,但他们的身上却有着一模一样的伤口。 一脸的血,撕裂开来如同小丑的嘴角,被折断的四肢,被砸扁的手脚指头,被凿开一个大的肚子,被烧的焦黑的皮肤…… 女人瞪着坐在三昼身旁的簿泗,她不停的重复着,“变态,你这个变态,疯子,你真是疯子……” ‘唤醒他。’簿泗抬头看向女人,动着嘴,却没发出声音。 女人停下骂话,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下一瞬,她再次尖叫起来,“你竟然把自己的舌头拔了?!” 簿泗没再看她,只是看向了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的三昼。 簿泗看到了,这孩子一直在哭,一直在哭。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