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楼梯扶手,低下头来,抬手抓过脖子,三条血痕一闪而过,皮肤表面瞬间又恢复了无暇,几番折腾下,在疼痛的提神下,他才停下动作,仰首向前,步伐决绝。 按下门把手,房门向后一开,眼前无边缘的蓝黑空间丝毫排斥都没有,只接受同类归家一般将簿泗收纳了进去。 簿泗的耳后响起关门的声音,他并没有多加注意,只盯着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 他的面前是一个比星空更加璀璨,比宇宙更加深邃的无尽头世界,往远方望去,无边无缘,如同未末世外的虚无新世界。唯有稳稳立在脚下的一张大,一把圆形软沙发,一挂落地窗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在簿泗的左手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黑铁材质画架,上面立着一幅被神力空间凝结起来的拼图。 正是簿泗送的那一幅。 认真得观赏完三昼所创的空间,簿泗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做犹豫,他闭上眼,轻易地受到空间隐藏的入口,寻着方向轻步走上前,他伸手向上,修长的手指放柔了动作,缓慢地拨开面前的一片星影。 眼前,三昼正漂浮在月白云团里,他身上一丝不挂,蜷缩成一团仿佛胎儿徜徉在羊水中的姿势一样惬意,他的双眼此时并未阖上,眼眶里也没有瞳仁,只有两丛浓雾,好似深渊在里面扎。 簿泗的目光一丝一痕刻在三昼的身体上,他现在的觉跟看到照片时不太一样,这是真实的,是可以触碰到的。 他看见三昼浑身上下数不尽的伤痕。这些伤痕有浅有淡,有深有厚,每一条疤都昭示着簿泗曾经做下的残忍作为。 三昼本是双系异能者,两年前他便是未末世空间异能者和暗系异能者的最高阶首位双系异能者。如今更无人知道他的异能阶数到底升到各种境界。按常理来说,他的神力已经足够修补好他的身躯,所有旧年的伤痛会尽数痊愈。 但那些带着年份的伤口让簿泗知道,它们无法被愈合,留疤已经是最好的救治结果。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是他将三昼伤害成这样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将a基地最强者毁成这样。 簿泗的气息依旧是隐藏着的,如上次那样,他从踏入a基地开始,就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他缓步走近,站在三昼的面前,盯着三昼口那个如老树年轮、沼泽毒眼的伤口。 突然,簿泗抬起手来,径直挖进了自己的心脏处,一点润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被他完整地拿了出来。 簿泗将血淋淋的心脏举到眼前,转动着,凝视它上面的纹路,拼起来一一都是三昼的名字。 密密麻麻的,但又可清晰看清。秀美稚的字迹刻在上边,没有浪费任何一个角落,凌却规矩地占了整颗心脏。 簿泗仍旧想不起来这是三昼什么时候刻下的,他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三昼有了这样决绝的想法,敢将神力弊端刻在别人的身上,把自己的生死送给伤害他的人。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它上面围绕着一团沉到彻底的神力黑气,下一瞬它被送到了三昼的身体上。 那只握着它的大手,毫不犹豫地将它捏碎了,血猛地裂在他的掌中,鲜血的红如同泉眼涌出的溪一般慢慢淌到三昼的脸上身上,落在了他前的伤口里。 这时候,三昼的双眼仍是处于浓雾气中,他的瞳孔还未回来,看不见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那些出的血好似有了生命一样,分解成一颗一颗血滴,朝着不同的方向滑去,所到之处的伤疤上都失去了原先的狰狞。 在血一层一层的洗涤下,三昼身上的伤痕像是可以被清洗的图画一样,随着鲜红的层层滚动,开始变得越来越浅,直至消失不见,只剩下雪白的皮肤表面。 那些血珠渐渐到了三昼的脚背处,此时它们没有再继续往下走,只汇聚成一团存在脚背上面,等待下一滴血珠的到来后再一起融入三昼的皮肤下面,随即钻入了雪下,一点痕迹不留。 等到最后,簿泗掌心的血不见了,鲜红也没有了,再次干净如初。 现在,那些在簿泗看来十分刺眼的伤痕已经全部褪去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一具完美无瑕的躯体。单是这样看过去,他曾经犯下的罪行似乎都被抹去了,直白的证据消失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控诉他了。 三昼这下真的像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干净无痕,他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那双桃花眼中的深雾气开始散了,徐徐地出眼瞳一角。 簿泗专注地盯着他的脸庞,他的双脚像是被固定在地面,再没有离开的动作,也不会躲藏起来。 无辜美丽的桃花眼再次落入簿泗的眸中,簿泗凝视着那双眼,他嚣飞扬的眉眼仍旧让人看不见其中的温和,只有冰冷的琥珀的在淌,里面只有看不见的畏缩心虚。 浓雾统统散去,三昼终于恢复了清醒,他看到站在面前的簿泗,脸上没有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喜极而泣,更没有仇恨。他无比平静地望着簿泗。 三昼看了他许久,见到他真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眼中才浮现了喜悦和温柔。 他像是等到了自己期望的结果一样足,他的那些准备已经做得非常充足了,若是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一定是因为他在做梦,正在做一个噩梦,只要梦境醒来了,他依旧会得到自己想要的。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