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的一群人,心思各异。 承安候夫人一时间也没有说话,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事情既然已经明朗了,那么杀人必然要担责任的,只是这杀家班的人…… 承安候夫人心思婉转,眸光瞟了那几个杀家班的人,那几个人这会儿心里也是得很,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就在这折磨人的安静中,那个最初开始说话的杀家班当家开口道:“沐夫人,既然事情已然明了,那么我便代表杀家班说几句,我们班主虽然死于沐府中,但,我们并不打算报官,夫人可以私了,我们即便会离开京城,此生永不入京。” 其他几个人心中也是一片雪亮,知道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拿了封口费离开京城,后谁也不会知道沐家的小姐杀过人,而且还与一个戏子有过私情,这件事情的内幕将会永远的埋藏下去,不会对他们沐家造成任何威胁。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住一条老命。 否则,过不了今晚,他们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死亡了,怕是都不会有人在意他们。 他们本就是一帮无亲无故的戏子,命如草,又有谁会在乎他们区区几条老命呢? 承安候夫人显然就在等着他们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面上却一脸歉意的看着对方,试探的说道:“可是,这终究是一条人命,你们难道不需要以命抵命吗?” 沐知琪一听“以命抵命”,整个人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她一副心碎死的模样看着承安候夫人,又看了看自家父亲,只觉得他们怎么这般狠心,她好歹也姓沐,为何要如此待她? 这一刻她几乎觉得她的世界都坍塌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原来你们都希望我去死,都希望我去死,今之事若是换成了府中的嫡女,怕是你们都不会这般处置了吧?”沐知琪呢喃的说着,整个人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面目狰狞。 “你给我闭嘴!”沐仲铁青着脸,死死的瞪着她,他这张老脸都快让她给丢光了,居然还敢拿嫡庶来说事,“我们沐家没有你这等敢做不敢为的孬种!” 即便是女儿,沐家的女儿也要有沐家的风骨,看看这沐知琪,浑身上下哪里有半分沐家的风骨? 说来说去,这都是被她的生母给养坏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沐仲既是失望又是心痛,别过脸去,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碍眼。 杀家班的那几个当家的哪里敢接承安候夫人递过来的梯子?以命抵命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哪里比拿了银子保一条命来得强? 沐家是什么人家?又怎么会允许自家的女儿去见官? 要知道,在这种大户人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沐三小姐杀了人,被判了刑,那么沐家所有的小姐公子都会跟着背上污名。 所以,沐家又怎么可能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杀家班的几个人心里门儿清,他们连连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沐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便是以命抵命为他报了仇又能如何?他也不能活过来,若是拿些安葬费远离京城,还能给那么大一个戏班子补贴点生计,我想,杀班主也不会介意的。” 承家候夫人一听,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肯用钱来解决这件事情便都好办,否则,便麻烦了。 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做出杀人灭口之事,可若对方真不肯私了,她终归还是要费些脑筋让对方答应,介时强行把这个戏班子驱逐出京也总归不太美。 “既是如此,那么稍后等府里的客人都走完了,你们便随管家到库房去领银子吧,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若是拿了候府的银子却又将事情给传了出去,你们该知道我沐家是干什么的。”承安候夫人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很平淡,可却又透着十足的警告和威胁。 她虽然希望这件事情可以私了,但丑话她却还是要说在前头,沐家能得到现在这般地位,靠的可不是祖上的封,而是无数次沙场瘀血奋战得来的,于沐家而言,杀几个人真的不算什么。 果然,杀家班的那几个人闻言立马匍匐在地上,声音恳切的说道:“沐夫人放心,我们定当守口如瓶,待到出了沐府以后,我们对班子里的其他人也只会说班主突发疾病去逝了,其他的定然半个字都不会吐,如违此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连毒誓都发了,承安候夫人也不好把话说得太过,于是便命人好生的安顿这几个人,她自去前面继续招待宾客去了。 说是安顿,其实就是找人看着他们,好让他们没有机会到处走,再把事情给传扬出去。 至于沐知琪,令人将她暂时关起来,等到沐炎回来以后再商议如何处置。 沐仲见事情总算是了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他这个庶长女是要废了,但所幸没有连累到其他人。 沐二夫人神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她知道这件事情承安候夫人一定会妥善解决,绝不会累及府中的其他姑娘,毕竟,她自己的女儿就大婚大即,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至于沐知琪是死是活,便与她无关了。 出了偏厅的门,沐仲便问她:“你说,一会儿大哥回来,该不会要让琪儿‘暴毙’吧?” 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若到时候真要处死了她,他心里也是疼。 沐二夫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为给老爷提个醒,一会儿千万可得看好了你那位姨娘,千万不要让她闹出什么大的子来,否则,大伯就算有心留她一命,怕是也不能了。” 说完,她直了身板径自往正院走去。 沐仲被讽刺了,脸顿时一沉,他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背着手朝着前厅走去。 前面的戏唱得差不多了,天也已经不早了,客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告辞了。 沁娘等人自然也不便久留,她们知道候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需要关上门来私下处理,便也跟着告辞了。 临走前,唐婉热情的从后面追了上来:“姐姐,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吧。” 沁娘实在是不想理她,尤其是每次被她“姐姐姐姐”的唤着,唤得心里实在不太舒服。 但是,想想沐府现在的确是很麻烦,生怕唐婉留下来又惹出什么子来,便也没反对,破天荒的与她一道回了府。 上了马车。 “刚才姐姐去哪了?去了这么久?听说你们却花园放风筝了,可我后来去花园却没瞧见你啊。”唐婉面上笑盈盈,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听得沁娘心里疑窦丛生。 这唐婉一向是无利不起早,她突然间问起她的下落,她总觉得有什么目的。 “我去哪了需要向你待?”沁娘懒得跟她虚以伪蛇,不客气的反问道,“还是说,你一直在盯着我的行踪,连我去哪你都要过问。” 唐婉面上讪讪的,她笑了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毕竟大家共侍一夫,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我今同在承安候府,我也不好向夫君待,你说是吧?” 她一口一句“共侍一夫”,而且夫君夫君的,叫得还真是亲热。 沁娘看破了她的用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唐婉,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在这里跟我演什么姐妹情深,也不用试探我的去处,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会刺探到。” 唐婉脸上的笑意淡去:“以你跟沐家姐妹的情,若是没什么事情,你会这么早就回府?之前承安候急匆匆的离府,接着承安候夫人又紧跟着离席好一会儿,若说这里边没有事情发生,我是不信的。” 沁娘冷着脸看向她:“唐婉,你这么希望承安候府发生点什么,莫非,你在里面做了点什么?要不然,打从一上车开始,你为何便百般的试探我?” 之前杀卫方一上来便说倾慕她已久,她便猜测这位杀班主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如今唐婉又百般的打听试探,若说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她还真是不信。 看来果然是每一件陷害她的事情,都与唐婉不了干系。 “我不过就是正常推测,姐姐可别说。”唐婉一脸假笑的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唐婉不主动凑上来找话茬,沁娘自然也懒得理她。 于是,马车里又安静下来。 顾琛今有事情出了趟城,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沁娘的马车从仪门处进来,便索站在那里等她。 不料,车帘掀开,从里面下来的却是唐婉,害他刚伸手出手想要去扶她的姿势就那么僵在了半空,而唐婉见状却故意歪了一下脚,随即便直直的朝着顾琛身上摔了过去。 顾琛躲闪不及,被她扑了个正着,沁娘一出来,便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 一时间,四目相对,都怔了一瞬。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顾琛才连忙将唐婉给推开了,一步上前,看着沁娘道:“夫人,我……” 唐婉被顾琛猛的推开,险些没一头栽到地上去,她稳了稳身形,脸上出了一抹娇羞之,扭腥着道:“夫君,人家脚疼。” 沁娘脸一黑,绕过顾琛径自往沁园走。 顾琛一着急,哪里还顾得上唐婉啊,抬脚就追了上去。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