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的时候没有事先通禀过,因此东家也不知道她来了,茶楼里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上面还请了说书的,这会儿正说得唾沫横飞呢! “上回我们说到,那南王逃到了蜀国后,纠结了一帮的军队想要侵犯我东临,高祖御驾亲征,生擒了南王,后来,南王自刎而死,可他在死前却给高祖留了个悬念,说还有一件事情高祖死也想不通,各位看官,你们猜猜是什么事?” 说书的摸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那一众的茶客问。 那一众茶客听得津津有味的,也有人兴起配合着猜了几个,但说书的都摇头,众人的兴志一下子被吊得老高,下面不断的有人高叫着:“你就别卖棺子了,快说吧。” 沁娘饶有兴味的寻了张靠窗的小桌坐下,小二连忙跑上来问:“这位夫人,要喝点什么?” 沁娘见小二是新来的,也不认得她,却也没挑破身份,只随意点了一壶花果茶,让上了几盘点心,上三个杯子便将人给打发了。 “出门在外,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你们俩也坐下吧,不然一会儿该引起别人注意了。”沁娘指了指她对面的坐位道。 秋桃跟秋雪对视了一眼,从善如的在沁娘面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小二很快就给她们几个人上了茶水和瓜果点心,并非常热情又嘴甜的招呼她们慢用,有事叫他。 “小姐,那上面讲的故事,跟如今的朝局有些相似,但听着却像是开朝那会儿的事情。”秋桃扭头朝着说书的那边看了一眼,道。 她虽说读书不多,可开国的高祖皇帝当年平定内,清外敌的事迹她还是听过一些的。 杨家世家官勋,对于这些突出的事迹偶尔也会谈及一二,沁娘就算是个姑娘家,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等普通官宦人家的姑娘。 事实上,她涉猎极广,作为陪着她从小一道长大的秋桃,自然也是有些耳闻的。 “这可不就是借古讽今么?”沁娘扯了扯角,捏起一粒瓜子嗑了起来,“陵王可不就是已经逃往西蜀了么?而且,如今正在前线跟三殿下打呢!” 秋桃一听,瞬间就了然了。 秋雪不太懂这些,眼前有好吃的,她也不多话,抱着那些点心便吃起来,耳朵时不时的往说书的那边听一段,颇觉得有味道。 若是每都能跟着沁娘像这般清闲的听听说书,喝喝茶就好了,她可不想找个臭男人来伺候,嫁人什么的,还是留给别人吧。 “他说南王至死都给高祖留了个隐患,究竟是何隐患?”秋桃好奇的看着沁娘问。 关于这段历史典故,她一个丫鬟可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所以,这会儿见说书得说得起劲,台下的茶客也听得有趣,便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起来。 “高祖到死都没想明白南王所说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直到后来秦王世子夺位,才爆出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那秦王世子原本就不是什么秦王的儿子,而是南王的遗腹子。”对于这段典故,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后来秦王世子夺位虽然成功了,但也没能在皇位上坐几天皇帝,就被人给赶下台了。 拔反正之下,秦王世子成功这段历史就没被写到正史里边,毕竟这是皇室的一段极不光彩的事情,皇家也不承认自己被人夺了位。 这段历史多半出现在野史里面,所以知道的人甚少。 如今被这说书的说出来,所有人的兴志都被提了起来,大家甚至不知道他是在说一段自己编造的故事,还是在暗指如今的陵王投敌造反的事情。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聪明人,一听就听说些门道来了。 南王死前还留了遗腹子,多年后卷土夺位,这说书的是想暗指,陵王莫不是也留了这么一手? 若不然,他干嘛说得那般意味深长? “这说书的倒是有点意思,也不知道东家上哪把这么号人物给挖出来的,我以前在京城都没见过。”沁娘喝着茶,饶有兴志的听着台上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说着。 “小姐,奴婢瞧着这生意极好,比那陈家班还要客。”秋雪不懂那些个历史典故,她也不要求自己懂了,这会儿有吃有喝的,还有故事可以听,她就听个热闹,瞧个热闹。 “奴婢瞧着近这些做生意的人都学了一招,那就是都请了些说书的或者唱小曲的,专门给那些客人说一些京中贵族圈里的黑幕或者私,引得这些想听八卦的都纷纷往那些地方扎,我们茶楼还只是说一些正在发生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什么都敢说。” 秋桃想起那个陈家班,可不就是什么都敢往外唱么? 偏偏他们唱归唱,又没指名道姓,而且许多故事还特意改了一些地方,让人挑不出错处,还真是不好去找他们的麻烦。 “这些人若是不这般推陈出新,又怎么能有生意呢?”沁娘想,这京中有的是闲人,大家凑在一起,哪个不喜听热闹的? 这时,大厅里一个茶客突然出声打断了说书的老头子:“你这说书的没意思,我来给大家说一段吧。” 那说书的愣了一下,还等他同意,那人便已经大步朝着他站的地方走了过来,而且强势的将他给挤到一边去了。 说书先生虽然不太高兴,但这里是茶楼,当初沁娘定下的规矩也没说不让有故事的人自动上去说,于是,他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让小二也给他上了一壶茶。 “话说二十多年前,有一小门户的官家小姐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可是……” 那白面细眉的男子上了台以后,便扯开嗓子说了起来。 只是,他越往下说,沁娘就越觉得他在意有所指,当即脸便沉了下来:“秋雪,你去把东家叫过来。” 秋雪应了一声,便离了桌。 那上面的男人还在津津有味的说着:“本来就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但那个高门户的人家并未嫌弃女方出身低微,两个商定了婚事,那男女双方也生了情愫,可就在两个人情意正浓的时候,廷政变了……” 在坐的人里头,有不少上了些年纪的,一开始大家没听说味儿来,可后来越听就越觉得那上面那人隐隐的在说单家与陆家当初联过姻? 而且,单家的长子还与陆家的次女订过亲? 天哪,这个内幕简直是太大了,这要是没人说,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呢! 照着他的说法,单家与陆家定了亲,那陆家小姐还珠胎暗结了,那如今的杨家长子岂不是…… 所有人脸上都变得兴味盎然起来。 没有人不喜听八卦,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之间的八卦。 “小姐,再由他胡说八道下去,怕是明京城都要在传大公子不是杨府所出了。”秋桃着嗓门低声说道,心里隐隐的焦急。 她若是像秋雪一般有那么好的身手,这个时候都要冲上去把人给揪下来揍一顿了。 “你去京兆府尹报官,就说这里有人借说书的名义造谣是非。”沁娘捏紧了手中的杯茶,眸一沉,看向那个说得正起劲的男人隐隐的泛着寒光。 这里是她的茶楼,居然有人敢跑到她的地盘来造谣,看来早上在谢氏金铺她还算是客气了些。 秋桃应了一声,小跑着下了楼,直奔京兆尹府。 秋雪很快就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就是当初沁娘亲点着让他打理茶楼的那个东家。 东家显然很惊讶沁娘居然来了,连忙上前拱手作揖道:“不知少夫人驾到,有失远。” 沁娘挥了挥手:“虚礼就免了吧,那个人是谁?” 她指了指在台上说得唾沫四溅的男人问。 东家往那看了一眼,双目微瞠,道:“那不是李家那个内侄么?” 沁娘诧异的看向东家,问:“你说的李家,可是京兆尹李牧?” 东家点头道:“这京城除了他之外,姓李的也没哪个官位高了,这位就是李夫人的侄子,三十好几的人了,整游手好闲的,平里来这里喝喝茶听听说书也就算了,他今怎么上台说起故事来了?” 东家刚才一直在内堂忙账务,显然也不知道李夫人那个侄子在说些什么,但是,着沁娘不太好的脸,他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很快便听出些门道来了。 单安回京的事情虽说没有特意张扬,可他们这茶楼背靠着各大豪门贵府,京机要构,消息自然比普通人要灵通得多,而单安前后去了两次杨府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 显然,上面那个不怕死的,可不就是在暗指杨夫人与单安曾经有过不光彩的一段吗? 东家越听越心惊,平里那厮也没那般闹腾,要上台去说故事,怎么今少夫人一来,他就跑上去当着人家正主的面说人家家里的私了呢? “要不要小人去把他给拖下来?”东家小心的看着沁娘的脸问。 沁娘扯了扯角:“不用,再等等。” 东家一脸懵,等什么?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