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是临时保健委员,当时应该在场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但海宁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明白刘兆希说的对,现在再怎么澄清之前比赛时没动手都没用了,因为罗胜在办公室打得杨嘉乐鼻血直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多老师都亲眼看见了。 她垂下手,对赵之玲笑了笑说:“我们想其他的办法帮他吧。” 这件事已经翻过去,没法改写了。 … 紧接而来的第二次月考,罗胜没有出现,大概是按老师的要求在家反省,形式上是请了病假。 三班的杨嘉乐也请假缺考了,据说是在校外被人揍了,这回他却怎么都不肯细说是怎么回事,只说是骑车不小心自己摔伤的。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要。 考完以后,海宁去帮老师加总卷面分数,统计各科成绩。这种事向来是各班的班长、课代表帮忙完成,所以刘兆希也去了。海宁不愿跟他坐一起,特意抱着卷子挪到赵之玲旁边去。 赵之玲回头看了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窗边的样子有点可怜,于是问海宁道:“你还在生他的气?” “没有。”其实她生什么气呢,正主都还没吭声。 “噢……”赵之玲又低下头,踟蹰一下才说,“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有什么苦衷才会那么说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苦衷?” “不知道,但从这学期开学后都觉他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些别的心思……但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海宁突然想起那天听她说起的在教学楼下看见徐梦悠跟刘兆希在一起的情形,有某种联想仿佛能把这些事串起来,但也只是很快地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看着成绩表上罗胜的名字,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已经是用其他颜的笔后来才上去的,这回又要开天窗了。 她正打算问问老于该怎么办,他自己先找上她,说:“海宁啊,罗胜这回又缺考,卷子我还是给你,麻烦你让他找时间做完吧。” 这回她不像上次那样排斥和不知所措了,相反的,她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他谈一谈。 “于老师,他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这我也不知道。”老于叹口气,“他好像闹了点情绪,说是生病,不肯到学校里来,他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也请不动,罗主任现在也很发愁。” 海宁抿了抿:“打架的事……是要处分吗?” “应该不会,都高三了,哪会动不动就处分学生?上回你和那个孙心雅的事是涉及考试作弊,情况特殊。”老于叹口气,“这回这件事我也知道罗胜可能是真的受了委屈,但他打人就是不对。我让他当体育委员组织校运会,是想调动起他的积极,把力用在正道上,谁知道反而像是起了反作用,他干脆连学都不来上了!” “校运会他组织得好的。”海宁说,“他不来,可能只是赌气吧。” 她竟然跟班主任一样了解他。其实他这人的心思,好像一点也不难懂。 … 罗胜当然没病,虽然没到学校来,人却没走远。 “叫服务生,再来一打啤酒!” 四中附近的商业广场楼上有个ktv,他开了个包厢请大家去唱歌。几个人东倒西歪地坐沙发上,有人鬼哭嚎地唱,他却只顾着喝酒,也没怎么吃东西。他这几天都是这样,郭世新和黄坐他旁边,第三瓶青岛没喝完,头皮已经有点发麻。他们的酒量不行,尤其这样喝闷酒,本陪不了罗胜。 好在今天朱子豪也来了,ktv其实是为他才请的,算是给他洗尘。 他也不容易的,孙心雅去北京参加艺考培训,他十八里相送还没完了,硬是找了个借口也溜到北京去,直到培训结束,又送人回来。 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纠集了几个人,在学校外面堵下杨嘉乐,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大家都夸他仗义,他说:“我特么无所谓,我反正不在四中读,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揍那小子一顿才呢。而且搞不好我也要参加艺考去了,这一年随便学学得了。” 罗胜看他一眼,黄笑道:“你也参加艺考啊,那不是要当大明星?” “我不稀罕当明星,当个经纪人就行了,这样就能保护雅雅,不让她被人欺负。”朱子豪一脸得意,不过想起还有秋后算账的事儿,说道, “对了,那个彭海宁怎么样了?听说这回你被冤枉,她也有份啊?” “别跟我提她!”罗胜火大,直接冲着酒瓶灌了一大口酒。 “她是怎么回事儿?上次在校外打工……”郭世新左右看了看,低声音道,“就在这儿打工的事儿被学校知道了,好像也没把她开除啊?” “八成是胜哥觉得她可怜,没有赶尽杀绝吧?我听说她没爸没妈,家里困难的。” “她校运会上摔了一跤,摔惨的,还是胜哥背她去的医务室吧?好多人都看见了,我以为有人对她好,她会懂得呢!” 罗胜冷笑道:“个,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为什么不趁着她在校外打工那个机会把她赶出去?”朱子豪说,“我都听小新他们说了,不是连你姑妈都出动了吗,还不顶用?” “他们懂什么?”罗胜烦躁地说,“她在校外打工是有原因的,四中怎么可能把家境困难的学生不留情面地赶出去?” 他姑妈是严厉,不是冷血好吗? “你还真同情她?还是喜上她了?” 什么?!“咳咳……”罗胜被啤酒呛得连连咳嗽。 “雅雅的处分下周就要公布了,她觉得丢人都不敢到学校来上课。还有这回你的事儿……是不是揍那姓杨的小子一顿就算完?当然你要真喜那个彭海宁,想追她,这事儿就不提了,当我没说。” 同桌的你啊,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子豪一心维护孙心雅,提起这茬话里话外就有点挑衅的意思。罗胜呢本来就心情不好,说他喜彭海宁就更像是碰到了逆鳞,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了。 第十五章 郭世新连忙打圆场:“我们胜哥哪能看得上她呀,应该就是故意对她好的吧?不是说男女间最狠的报复就是玩对方情么?追她,再甩了她,让她生不如死什么的……胜哥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是吧?” 罗胜眯了眯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这话荒谬透顶,直觉就想骂他放。 但转念一想,又好像有意思。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 朱子豪还有点将信将疑:“真的?” “我他妈骗你们干嘛?这一年要不让她对老子死心塌地,就算我输!” 这话说得太,但此时此刻罗胜真觉得这主意好极了,身体里的血都在加速动,莫名亢奋。 包厢里的人全都跟着起哄,噢噢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了,鼓噪着像要撑破这个小小的包房似的。 朱子豪也笑了,放松地往沙发上一靠,脸上又出以往那种钦佩的神情,拿起酒瓶道:“还是胜哥你有本事,来来来,这瓶我干了,你随意!” 几个人都重新兴奋起来,对着酒瓶喝得七荤八素。 … 彭海宁跟赵之玲从公车上下来,问了两个路人一个协警,才找到罗胜家的大门。 “看来就是这儿了,我们进去吧。” 这地方真不错,闹中取静,别墅群不高,全被大片的绿荫给挡住了,只有屋顶错落有致地在外面,像隐藏在街心花园里的住宅似的,私密超好,难怪她们找不到。 赵之玲还有点犹豫,揪着她的袖子,手心里全是汗:“我们……真的要去他家吗?能不能叫他自己出来拿一下卷子啊?” 她胆子小,就是很怕罗胜,私下里能不打道就尽量不打道。今天是老师安排她跟彭海宁两个人到他家来给他送月考卷的,因为他英语成绩特别不好,所以特地叫她这个英语课代表跟着来。 “没事的,试卷给他我们就走,他又不会吃了我们。”海宁拉了她一把,“走吧。” 按了门铃,半晌没人来开,赵之玲充怀疑地说:“会不会没人在家啊?” 可老于明明说事先跟罗胜确认好了他在家,才叫她们来的。 彭海宁耐着子又按了一次,这回门开了,个子高高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问:“你们是来找罗胜的?” “嗯,你好,我叫彭海宁,这位是赵之玲,我们跟罗胜是同班同学,给他送这次的月考卷子来。” 陈嘉木出了然的表情,让出位置道:“进来吧,他在家。” 海宁跟赵之玲踏进玄关,望着干净得发亮的木质地板,有些窘迫,不知要不要换鞋。 “就这样进来吧,不要紧的。”陈嘉木善解人意地朝两个小姑娘招手,让她们在沙发上落座,又问,“喝点什么,果汁好不好?” 她们一致摇头,他却还是拿了两罐进口的橙汁摆在面前的茶几上。 “不用客气了,我们送完试卷就走的。”海宁直了板坚持说,暗中跟赵之玲有默契地以眼神作。 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一个陌生的异,不该疏忽大意地喝任何饮料。 陈嘉木笑了:“那你们的月考卷能不能先给我看一看?”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海宁说:“请问……你是他的哥哥吗?” 不太像啊,一个斯文隽秀,一个粝鲁直,这也差太远了。 陈嘉木笑意更深了:“说是哥哥也差不多,我现在空给他补习英语,也算是半个老师吧。” 原来就是他啊……那个比学校老师都管用的补习老师,原来就在眼前。 没想到这么年轻。 陈嘉木见她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卷子不能看吗?” “啊,不是。卷子在这里,你看吧。” 她从书包里翻出试卷递给陈嘉木。试卷是她整理好的,仍旧用单片文件夹装好,整整齐齐的。 陈嘉木拿在手里翻了翻,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英语试卷前面都出得难易适中,就是阅读理解还刁钻的,以罗胜的水平估计全选c的正确率会比认真答题还来得高一点。 陈嘉木摒住笑,把试卷卷在手里,指了指楼上说:“他的房间在上面,这几天他除了吃饭以外基本都把自己关在里面。今天本来应该到我家去补习的,他不肯动,就只好我过来了。我本来也给他布置了一套题,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月考卷,就做你们带来的吧,也好让他有个成绩可以跟班上的同学比较比较。你们跟我来。” 海宁点头,赵之玲还是小心翼翼地缩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陈嘉木上楼。 其实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做家务的胖阿姨从楼上下来,跟他们碰上了,陈嘉木非常温和地介绍说:“这两位是罗胜的同学,来给他送东西。” 胖阿姨很热情:“那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海宁她们还来不及拒绝,她已经咚咚下楼直奔厨房去了。 “别介意,这家里难得热闹,所以她看到你们来很开心。” 陈嘉木把她们引到罗胜房间门口,刚抬手要敲门,房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吵死了,就不能安静点儿?” 罗胜套了件深灰的卫衣在身上,脖子上挂着大号耳机,脚上只穿了双白袜子,鞋都没穿,门神似的守卫着他的领地。 陈嘉木调侃道:“你又不是在学习,要那么安静干什么?你同学来了,也不打个招呼。”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