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符修方面毫无才能的蠢材竟然能在一次月终任务后就画出了二十个正确的基础符纹。最重要的是他落笔时毫无停顿,完全一气呵成。 符修先生可不相信什么突然开窍的说法。 如果说这蠢物在那沙漠之眼秘境中不止得到大量沙漠之眼,还得到了某个符修的传承,他还更相信一点。 如果这是真的…… 连一个蠢材得到传承后都能转眼变成天才,那如果是他得到这个传承呢? 符修先生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连指尖都有点微微颤抖,这让他不得不握紧双拳避免被人看出端倪。 这段时间,学院不知为何突然开始重视他,不但院长会经常找他说说话,就连那位传说是上面人的明风道长也会偶尔来拜访他,还跟他求聚灵符。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自然喜不自胜又诚惶诚恐,特意把自己至今为止最为意的几张符半卖半送地分别易给明风道长和院长。 但是他们对他上的纸符似乎并不是很意,几次找他,都透出让他不要隐瞒实力的意思。明风道长更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如果他能保持之前那样的实力,就是保他进入飞虹宗上级门派也不难。 可符修先生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之前的实力不就是现在的实力吗?他并没有做任何隐瞒啊! 那到底是什么让明风道长和院长对他的实力产生了误会? 符修先生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那次旬考时产生的灵气之事早就给他忘到脑后,就算想起来,他也不觉得这是原因。 而明风道长在知道院长也开始拉拢符修先生后,就特意没有去提醒符修先生那次灵气的不同,他希望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这样他才能借此获得更大利益。 可那位符修先生却老是跟他装糊涂。 明风道长自认为耐心不错,他认为符修先生不可能永远隐瞒他的真实实力,而他不介意等待他出马脚的时候。 甚至他明白符修先生为什么不肯透他的真实能力,也许是他得到了某个了不得的符修传承,而这个传承的来历又有点见不得人,比如夺自某个学生。 这种事情在学院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最倒霉的是贺椿,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并没做任何卖之举,可他仍旧被求突破心切的符修先生给盯上了。 说白了,符修先生也只不过在求一个可能。只是他运气不错,猜测成了真事。 这天,贺椿跟往常一样拎着书袋走进符修课大殿。 第72章 符修先生的为难 在这里, 贺椿的亲和力似乎变成了负数,老生们不愿和他说话,新生们谨小慎微跟着老生走,竟隐隐把贺椿给孤立起来。 贺椿也无所谓,他有了凤老太教导他符阵学,来不来符修课都一样, 但他需要给自己的符阵学知识来源打个掩护,顺便摘掉符阵学蠢材的帽子, 所以他来了。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符修先生对于他的变化不是喜闻乐见,而是充一种奇怪的怀疑态度, 几次都在暗示他什么。 今天也是。 符修先生在所有学生到齐后款款而来, 略微讲了几句废话, 便开始授课。 课中, 他特意走到贺椿身边, 提点他:“你的基础符纹学得尚可,虽然没有学完全部的一百零八个,不过从今开始,你可以一边学习基础符纹,一边开始学习如何制作符纸。符纸是一切纸符的基础,想要提高纸符的成功率和品级,符纸制作至为关键。” “请先生指点。”贺椿仍旧维持了表面上的恭敬。 先生示意他起身跟他走。 贺椿起身随行。 先生特意与他走了个并肩,用手遮挡住嘴,传音道:“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 你考虑得如何?” 贺椿微微皱眉。昨这位符修先生特地在下课后把他留下,说愿意把一生所学都教导给他,同时暗中示意他拜师礼很重要。 贺椿已经有阿蒙,并不打算再另外拜师,“多谢先生厚,但小子愚钝,恐不堪教导,不敢耽误先生时间,更不敢让先生倾囊相授。” 先生心烦,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当即又遮着嘴传音:“你的评分虽然不错,但这并不能保证你每一轮都不会被淘汰,而聪明的老生都知道,如果资质不高却想一直留下且最后获得灵种走上仙途,就必须在学院中寻一靠山。你虽然愚钝,但也有可取之处,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我可保你获得灵种。” 符修先生在“可取”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贺椿终于琢磨出味道来,难道这人知道他手上有大量沙漠之眼,希望他上贡? 如果只是给出几枚沙漠之眼就可以保证他以后无力的学院生活,他当然愿意付出这点代价,但这位先生真的就只有这点目的吗? 贺椿暂时没说话,装傻道:“先生,我穷,拿不出拜师礼。” 符修先生差点给噎死,怒瞪了小孩一眼,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到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学习制作符纸,今天课程结束,我要看到你能了解整个符纸制作过程。如果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但不准打扰你师兄师姐。” 符修先生随手指了一个空的作台,竟就这么离去。 其他师兄师姐都在忙碌,虽然看到小孩过来,但并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人过来指点他该做什么。 这先生到底什么意思?他连解说都没一句,也没告诉我应该看哪本书,就我把扔在这里了?还指望我在课程结束前就了解全部过程? 虽然他已经跟凤老太学过相关知识,还有过作经验,但他没跟符修先生学过啊。 隐身的凤老太忍不住在他耳边传音提醒他:“这低级符修大约是猜出你身上另有符修传承。” 哦?他既然猜出我另有符修传承,为什么还提出让我拜他为师?贺椿挠挠头皮,终于想明白了符修先生要的拜师礼是什么东西。 原来这符修先生是想要我的符修传承。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猜出我有了符修传承?贺椿苦于还没有学会神识,无法和凤老太谈,只能自己琢磨。 他到底哪里出了马脚? 凤老太也想不通。贺椿在课堂的表现并不打眼,只按照书本描画了一些现在的基础符纹,甚至还没画全,到现在才画出一半不到。这样的速度和资质怎么看也不像是超出先生所教范围。 总不会有人看到他在地底做了什么吧? 贺椿摇头,他相信阿蒙。既然阿蒙说那里没有人监视,那就不会有人监视。如果真的有人看到他们在那里做了什么,反应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凤老太执念强大且符阵知识强悍,从地底出来和来到这个学院时也都立刻察觉出被监视之,为此她只在宿舍中才会现身出来指点贺椿学习符阵,平时都是隐身。 两人都想不通符修先生是怎么看出他身怀不凡的符修传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凤老太已经想着要不要杀死符修先生给贺椿减少麻烦。她可不希望贺椿在被凤家找到前引起其他修者注意,因而生变。 贺椿不想继续呆站,左右看看,走到一位看起来比较面善的师兄旁看他锤炼符纸原材料。 那师兄见贺椿不出声打扰他,也没赶他离开,还有意无意放慢了速度。 贺椿对那位师兄抱拳行礼。 那位师兄低头,继续忙碌手中活计。 制作符纸说起来高大上,其实基础跟制纸一样,只不过符纸制作的大多是黄纸,且制作得比民间常见的黄纸要细许多,那触比最好的贡纸质还要好得多,着墨时丝毫不会染。 另外就是中间加的原料不同,甚至不同效果的符箓使用的符纸也不一样。 但现在为了让制符更容易,符纸制作过程几乎全部统一,只在制符时使用不同原料和不同符纹来达到想要的效果。 当天,课程快结束时,符修先生又绕了过来,见他主动给一位师兄打下手,还表扬了他一句,让他站起来回话。 “如何?会制作了?” 只看一遍就会制作,那是天才中的天才。贺椿理所当然摇头。 符修先生毫不意外,他也不想再和贺椿绕圈子,直接和他摆明了传音道:“想好了吗?有人指点和没人指点可不一样,就算你有传承也一样。你把你在沙漠秘境中得到的符修传承当作拜师礼给我,我不但可以指点你学习符阵学,还可收你为弟子,并保你得到灵种。”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孩一脸茫然。 “不知道?哼!”符修先生也急,他都三番五次提点这个蠢货了,如果对方真的有传承,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表?对方可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是老于世故的老狐狸!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符修传承,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符修先生看着小孩那憨蠢的模样,突然怒从心头起。为什么你会没有传承?不,你一定有,只是不想给我!我不可能看错! 符修先生袍修一挥,忽然对众学子扬声说道:“如今新生较多,你们来学习符修课程,想必也是或听过或看过符阵种种威力,先生我如果只是讲解符阵学的基本知识,对你们来说未免枯乏无味,那么今天我就让你们实际受一下何谓符箓。” 符修先生目光在下方一扫,“谁愿意上来与先生我演示一番?” 学生们都没反应,尤其是老生。 符修先生似也不生气,随手一指,“那就你吧,到前面来。” 贺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脸无可奈何地走到先生面前。 符修先生让他面向大家,随后拿出几张纸符,出一张对学生们说道:“这些纸符连一品符也算不上,只能算不入,但多少还有一些效用,用来做演示最好,你们看好了。” 符修先生说着就撕开一张纸符向贺椿头顶丢去。 贺椿本能想要躲闪,又硬生生忍住。 “哗啦!”相当于一桶水的水量浇在贺椿头上。 !贺椿头脸衣服尽,幸好他头发极短,看起来不至于很狈,但滴滴答答从头脸和衣上滴落的水珠很快就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洼。 有学生忍不住发出笑声。 符修先生又是得意又是愤,这张纸符虽不入,但能一下能出这么多水,离一品符也不远了。 他指了指贺椿道:“这就是最基础的五行符箓中的聚水符,你们可以试想一下,当修者没有水灵或者不擅长水系法术时,这种聚水符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比如上次你们的月终任务沙漠秘境,如果你们能身带聚水符,那么还担心干渴没水喝吗?贺椿,你说是不是?” 贺椿缓缓抬手,慢慢抹去脸上水珠,没说话。 老生们眼中出渴望的光芒,可惜就算是不入的纸符在照心阁也卖的极贵,他们倒是想自己制作成品,但没有灵的他们,千百张中能做出一张有效符就是极有天分了。 新生们觉得落汤一般的贺椿又可笑又可怜,同情嘲笑之余,全都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得罪先生。 凤老太气得想当场撕碎符修先生! 这人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她凤家的希望! 觉到玉简震动,贺椿抬手按住衣襟。 符修先生又出了第二张纸符,对众学子道:“有聚水符,自然也有点火符。而众所周知,干燥的环境,火焰易燃,但的环境,火焰却不容易点燃。可是点火符如果和普通打火石一样,那又怎能显示出符箓的威力?一品点火符哪怕遇到的木头也能把其点燃,这张符虽然不是一品符,但我们也可以用它来稍稍验证一番点火符的威力。” 符修先生面对身上仍然在滴水的贺椿,笑问他:“贺椿,你可愿继续帮先生试试这张符的效果?” “不愿意。” “哦?”符修先生走到贺椿身边,弯,用纸符遮掩住嘴,在贺椿耳边传音道:“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端看你如何选择。课后留下来。” 随后直身,似极大度的一笑,道:“尔不愿意就算了,下去吧,好好听课。” 贺椿慢慢走回制作符纸的空作台边。 大殿并不保温,如今还只是四月初,穿着一身衣的贺椿刚站定就打了个冷颤。 凤老太森森道:“我要杀了那蠢货。”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