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安安觉得是开心不起来。但是,“你这样的想法很霸道啊!” 景总没回答她,母亲早亡,父亲智力退化成婴孩,常年坐轮椅,完全丢失自理能力,妹妹几乎是他带大的,那种嫁妹妹仿佛嫁女儿的心情,是解释不清的。 景总怀抱着这样郁闷又烦躁的心情,等来了婚礼。 婚礼是天,来了无数的人,圈内的大腕来了多半,那些往只能隔着屏幕看的人,就活生生在眼前,安安以前也参加婚礼,和平街的每家嫁女儿安安都去,但是她从没见识过这样大的排场,也没见过如此高颜值的婚礼现场。 现场很温馨,有乐队在弹奏乐曲,曲调悠扬,大家都在各自寒暄着,这些人是很难聚在一起的,难得碰面,聊得火热。 媒体的人四处游走,趁机拍些照片,现场除了一个用来做直播的大型摄影机,其余媒体是不被允许携带大型摄像机的,所以只能趁机背着单反拍些照片,或者有能力的跟这些明星大腕攀谈几句,找些亮点好回去做报道。 安安有些紧张,嫁给景博轩之后,她见的都是他身边很亲近的人,大家都对她很友好,她还是第一次和他来这种场合,周围都是悉又陌生的人,而她顶着景太太的头衔,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她生怕被拍到什么丑照,或者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人笑话,全程都绷着神经。 婚礼开场,安安坐在前排,景博轩把妹妹到姜寒手上,然后说了一段很长的致辞。 他说:“这一刻,我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欣喜,动,失落,还有焦躁,很多的情绪聚集在一起,大脑一片,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情绪了。把妹妹给另一个人的手上的时候,不瞒大家,那一刻我眼泪差点出来,从前我就很怕妹妹受委屈,处处惯着她,她要星星要月亮我都想足她,我总觉得现实那么残忍,一个家已经支零破碎,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无忧无虑的吧!姜寒比我大两岁,以前我叫他三哥,我从来就很尊敬他,但是现在这一刻我还是要说,我就这一个妹妹,从小疼到大,她有很多的小病,但也有很多的优点,你要接受她,就接受全部的她,如果哪天你觉得她不好了,别恶言恶语,好好说话,你要记得,她虽然没有父母了,但还有一个哥哥,一个永远她、疼她的……哥哥!……我并无恶意,话总要说在前头才好。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和和美美,相一生,生一对儿可的侄子侄女给我,这样才不枉我今站在这里,将我捧在手里最珍贵的东西给你手上……” 这段话很长,说完景萱抱着景博轩一直哭一直哭,哥哥对她来说就是一棵永远不会倒的大树,给她最踏实的依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哥,下辈子我们换一换,换我来保护你。” 景博轩拍了拍她的背,替她擦掉眼泪,“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姜寒把景萱牵在手里,对景博轩说:“谢谢你把妹妹给我,相信我,你不会失望。” 景博轩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 这个曲很快就过去了,婚礼顺利进行着,主婚人是某电视台的头牌主持人,名嘴,叹了一下景总妹控名不虚传,话题很快带过去。 景总下台,坐在安安身边,捧着安安的脑袋,捏了捏她因紧张而过分严肃的脸,他说:“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心情不好,老婆,安一下。” “怎么安?”安安眨着眼看他。 “亲我一下。” 安安掐了他一下,“这里很多人啊!” “那我还是难过着吧!”他正了正身子,一副我很难过但我不说的样子,像一只受了挫折闷闷不乐的大型犬。 刚刚那段致辞说得安安都快泪了,安安觉得他是真的难过,最后妥协似的抱着她的胳膊亲了一下他的脸,结果他像是早料到一样,侧头,正好对准她的,来了个深吻。 安安:“……” 有种被算计的觉。 远处的摄像机蓄势待发,从景博轩下台之后就一直对准他了,本来只是想着给哥哥一个特写来着。 这镜头没白给…… 各大直播平台的弹幕都快刷得屏幕了。 安安再也没心情去紧张了,全程懵着度过了婚礼。 ☆、37|3.5√ 婚礼持续了三天,网上新闻铺天盖地。 #景萱姜寒婚礼#连着三天霸占微博热搜榜前三。 为了蹭热度,有些人甚至把景萱的父亲景奕贤和母亲邵靖媛拿来做文章,当年景奕贤是武打巨星,拿过几届金奖,而邵靖媛出生于香港,她的父亲是影业巨头,豪门世家,演艺之路顺风顺水,后来看上景奕贤,主动示好,攻势猛烈,然后两个人火速结婚,当年算是强强联合,娱乐圈的一大盛事。 后来有一天两个人突然出事,邵靖媛高速驾驶冲破护栏,当场死亡,而景奕贤得知此事,在拍摄现场高空坠落,抢救多次终于保住生命,然而大脑损伤,智力退化,中枢神经受损,常年靠轮椅和看护生存,自理能力完全丧失。 当年不少人唏嘘,金童玉女的两个人,一夕之间双双陨落,粉丝哭成一片,媒体蹲点采访,可到底是白事,无法太过肆意的报道,香港那边儿又得紧,所以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 媒体含糊其辞,最后以意外做解释告终。 只是去年才意外被曝出来,当年是因为景奕贤出柜,邵靖媛受不了打击才最终酿成惨祸,而景奕贤在拍摄现场出意外,大约是愧疚在作祟吧!合作多年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表示景奕贤是个人品很好的演员,敬业而且谦逊,待人接物方面无可挑剔,完全想象不到事实竟然是这样,而这样的结果,让人更加唏嘘。 毕竟取向这种东西,是不能自控的,景奕贤或许也经历过很曲折的心路历程,最终选择屈从现实,娶生子,过完这一生,可最终还是酿成了悲剧! 无论对邵靖媛来说,还是对景萱和景博轩来说,这都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对错已经很难区分了,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去年刚曝出来的时候,网上就一直吵,景粉表示景奕贤也是可怜的人,他处在多数的对面,是弱势的少数群体,如果社会能给予多一点宽容,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邵粉表示邵靖媛才是最可怜的人,她有着显赫的背景,她美丽而富有才华,她的人生本该是教科书般完美的一生,却因为丈夫出柜而毁于一旦,她那么高傲的人,得知丈夫与另一个男人之间有着超越寻常的关系,要她如何接受? 景粉说这并不能全怪景奕贤,邵靖媛当初是主动追求景奕贤的,并且靠自身势力给了景奕贤很大的力。而邵粉说景奕贤最大的错误就是明明不喜女人却娶了邵靖媛,这是极大的恶意,而且不可饶恕。 吵来吵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次因为景萱结婚,又被扒出来,两方重新开吵。 虽然很快被景博轩下去,但还是引起了一小波的□□。 邢岚盯着电脑屏幕,她开了好几个新闻页面和视频网站,到处都是景萱姜寒结婚的实况转播,偶尔会有一些声音在讨论景奕贤和邵靖媛。 在讨论景奕贤和邵靖媛的声音里,邢岚看见了庄建宁三个字,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她还是看见了,一些旧照片被翻出来,画家和影帝,两个人在各个时期的照片,有酒店的,有片场的,还有活动现场的,广告拍摄地的。很多很多,那些曾经看起来稀松平常的画面,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它们是罪证,是光下的影,是不可开口叙说的肮脏。 对邢岚来说,那是□□,一点一点侵她的心脏,这么多年,每时每刻不在侵蚀她,终于让她的心变得又暗又。 有人说女人靠情活着,邢岚从来不相信,女人赖以生存的东西有很多,钱、美貌、名牌,一切可以炫耀的东西,女人活在五光十的海洋里,享受物质的光怪陆离,和神上的愉悦和足。 情又算什么? 情让人卑微和懦弱,让人疯狂而不可理喻。 这该死的情,见鬼的情,通通去死吧! 伊丽丝就靠在门外,手心夹着女士香烟,很细很长的一支,偶尔才一口,烟雾很轻很轻地往上走,是缥缈的,轻灵的。她听见屋子里传来很大的摔东西的声音,杯子?瓷器?电脑?桌子?不知道,总之声音很大,那股爆破般的巨大力量让人心肝儿颤,但伊丽丝的角是微笑的,然后她摇摇头。 摧毁人的不是情,是执念。 她曾经很想嫁给里维斯,不是因为他的钱也不是因为他的权,她只是恋慕一个浪漫多情而富有能力的男人,她心心念念,为了他努力做好一个秘书,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如果评价一个秘书合格与否是一百制来打分,那么她努力做到一百零一分。 里维斯终于注意了她,他们约会,看电影,在清晨的光下□□,那真是段美好的时光,情充斥灵魂,世界是五彩斑斓的,每个笑容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下一刻就能飞到云端去。 后来她怀孕了,欣喜怀,他笑着抚摸她的长发,趴在她耳边儿说,“宝贝儿,我以为你了解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把孩子打掉吧!……”他第一任亡故的子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他觉得两个儿子来继承他的家产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多余的孩子来让他心。 他是对的,但对伊丽丝来说,这未免过于凉薄。 从云端往下坠,狠狠坠,坠到深海里,坠到地狱里,被黑暗噬,被酸水浸泡,世界黯然失。她被情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误把逢场作戏当深情。 后来她打掉了孩子,她依旧是个秘书,她依旧努力做到一百零一分,但她不要做任何人的附庸。 邢岚推开了酒店的门,她穿着黑的风衣,发丝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优雅得体的仿佛刚刚那个在屋里发疯的女人从不曾出现过似的。 伊丽丝把烟掐断,扔在旁边的垃圾箱里,转头去看邢岚,金发碧眼的姑娘,笑起来风情万种:“岚,很遗憾要告诉你一些不好的消息,里维斯打算和你解除婚姻。另外,你在中国投资的公司,他也会一并收走,你太自作聪明了,他讨厌女人跟他耍心眼。” 邢岚盯着伊丽丝,那双眼里冷冷含冰,“你很开心吧?” “并不,我为你伤心!”伊丽丝还是笑着,那笑在邢岚的眼里看起来分外刺眼。 邢岚凉凉地说:“我们离婚后,你就可以如愿了,恭喜你!” 伊丽丝上前了两步,看着邢岚,角的笑越发明显,“他曾经向我求过婚,但条件是要我打掉孩子,最后……我拒绝了!” 邢岚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诧异,伊丽丝把指尖戳在邢岚的口,“我的情不在这处,总在别处,我要的是情,不是里维斯,这一点,你也搞错了!”她看着邢岚,眼神里有细微的讽刺,“你知道你哪点最让人讨厌吗?就是你的自以为是。” 她转身走了,下楼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金发被光染了一层光晕,她终于痛快了,平衡了,一无所有的,终究是一无所有,崇高的依旧崇高,卑劣的依旧卑劣,从来都没变过。 有人叫住她,“伊丽丝,你往哪去?” “回家去!”她说,“我待够了,给一个愚蠢的人当秘书,我受够了!” “你在发什么疯!夫人会生气的。” “去他的夫人,我才不在乎。……我要回家了,我想我的父母,想我的妹妹,我想家里的光和沙滩,还有海边儿我们的小木屋。贝利,你要一起吗?这该死的愚蠢的女人整琢磨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实在是受够了。”伊丽丝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她觉得开心极了,特别开心,仿佛一个水的鱼终于被放生到大海一样欣愉悦。 邢岚站在酒店的走廊,整个酒店的顶层都被她包下了,伊丽丝走了,周围寂静无声,厚重的波斯地毯铺整个走廊,走起路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没有很多的钱——只是相对于里维斯来说,但她住得起最贵的酒店,请最好的厨师,她可以昂着头骄傲地走在任意商场,面不改地说:“这些,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可她现在只想起二十岁的时候,为了多买一套画材,省吃俭用,每天只吃一餐饭。 那时候她在上学,每天背着大的画板到处写生,看见一处好景会动地手舞足蹈。 她的二十岁,梦想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她喜梵高,模仿他的画作,她怀期待的二十岁,在脑海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从她辍学开始?还是从她遇见庄建宁开始?或者是从她结婚又离婚时候一切开始变的? 然后梦想不再是梦想,情不再是情,亲情模糊得让人看不见,友情在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里中撕裂,她变得一无所有,变得愤世嫉俗,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邢岚冲回房间,趴在镜子上看自己那张脸,皮肤白皙,几乎没有皱纹,别人都说她保养的很好,可仔细看,会看见下拉的眼角,微微凹陷的眼眶,突出的颧骨,还有眼睛里,那些泛着冷漠和刻薄的幽光,像躲在下水道的老鼠,浑身是让人恶心又厌恶的气息。 她忽然疯了似的捶打镜面,镜子里的自己,脸是扭曲的,是可怕的,是她自己都快要接受不了的。 邢岚最后无力地靠着洗手台滑坐在地上,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慢慢有画面浮现,是景萱的婚礼现场,笑得可人的新娘,英俊的新郎,还有西装笔的哥哥,有无数人的祝福,有乐队快轻盈的曲调,有大片的草地,有团簇的鲜花,有最美好的一切。 脑海里有很多画面在转,景博轩说:“……我总在想,一个家已经支离破碎,至少要有一个人是无忧无虑的吧!……”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抱着脑袋大哭起来,这些年,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她从来不去想,口憋着一股气,她迫不及待的时时刻刻地想要发,只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知道,她丢失了什么。 ☆、38|3.6√ 庄衍见到邢岚的时候,心情意外的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悲哀,甚至没有一点波澜,他只是坐在画室的高脚椅上,微微抬了下眼,就收回了目光,他的手上托着颜料盒,画笔上蘸着丽的孔雀绿,面前是实木的画架,画布上是个女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用颜料在画布上描人像了。 如果认识的人会发现,他画的人是秦思妍,他以前总挖苦她,说她糙的不像个女人,连口红号都分不清。 也总是惹她生气,喜看她跳脚,偶尔气极了她会揪他耳朵,白的小手,软得没有骨头似的。 他总是分不清那种情绪究竟属于什么,厌恶?完全不,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吵闹,但看不见她的时候,他会更加烦躁。 她离开太久了,这让他很不习惯,他从来觉得就算世界末就算天地塌陷,他身边始终会有一个叫做秦思妍的讨厌女人,让他烦让他焦躁,他以前被她管得紧的时候总说让她有多远走多远,少在他耳边儿唧唧歪歪惹得他脑仁疼。 如今她真的有多远走多远了,他觉得……真特么一点儿都不愉快! 明明回想起来,还是她的恶劣行径更多一点,着他吃饭,着他去运动,着他去画画,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没了我你就是个特级残废你知道吗?”但还是不可抑制地思念她。 的确,没有她他就是个特级残废,但这句话他到死都不会承认的。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说走就走。 庄衍拿孔雀绿去涂头饰,画上的女人浅浅在笑,难得的娴静,其实她多数情况下还是很美的,尽管他从来没夸过她。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