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夏千语与陈律师在宁达公司,唐宁的办公室见面。 陈律师将抄下来的原告证据清单递给夏千语,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一直将目光放在公司帐上,但对方却拿了安阁项目里,违规选用供应商,低价高报的事情来说事--这让我很是不明白。” “因为宁达与安阁签的是预算合同,低价高报本就没有意义。对方提供的低价高报的证据,是企业处理税务成本的一种做帐方式,只存在违规,不存在违法。对方的杀手锏不使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夏千语接过清单,迅速看了一眼后,对陈律师说道:“我下午去见过林柏文,知道他是为什么。” “哦?”陈律师疑惑的看着夏千语,等她的解释。 “林柏文的目的是通过我和gary手里的资原和权利,拿到对中国公司的控制权、以及在总部管理层的话语权。” “但是他若一下子将案子整死,我们和他之间就失去了易的意义,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控制案子的进度,以此威胁我和gary,以最快的速度助他达成目的--因为我们的速度越快,唐宁的案子就越有可能早结。” 夏千语看着陈律师,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来。 “所以他手上捏的证据,要据你们配合的程度,一样一样的放出来?”陈律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这个意思。”夏千语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陈律师沉眸看着夏千语--对方若不一次将所有的证据拿出来,而是在每天次开庭的最后留一点尾巴,在休庭期间又提新的证据的话,他本就不能做完整的辩护。 而且以对方这样的节奏,法官很可能会改庭审为问询式审判,这样也不利于辩护。 总之,这对唐宁来说,是最最不利的一种方式。 这还是在夏千语肯配合的情况下…… “陈律师,我只想问您,如果我们被对方这样一步一步的牵着走,对方一次又一次的爆出新的证据来,唐宁的官司,您有多大的把握?”夏千语没有回答陈律师的话,反问他对官司的把握。 “我想问夏小姐,你能拿多少资源来与对方做易?而要达到对方的目的,你又需要多长时间?”陈律师同样没有回答夏千语的话,反问她可以把控的节奏。 “他想要的我都能给,时间至少在半年以上。”夏千语沉声说道:“中国公司的控制权很简单,我的上级做一纸调令,就能全部移给林柏文;但总部的话语权,很难。” “他想要的资源你都能给,那么……你愿意给吗?你有把握做到:给了对方要的东西,对方就真的不再告唐宁了吗?那些证据呢?”陈律师凝眸看着夏千语,目光里带着疑问、带着思虑。 夏千语的眸光微敛,淡淡说道:“都可以。” “如果是这样……”陈律师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着,半晌之后,对夏千语说道:“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 “请讲。”夏千语的眸微微紧张。 陈律师沉声说道:“我不考虑对方在资源上步步紧,会给你带去什么损失,我只考虑唐宁的官司。” “我明白。”夏千语点头。 “如果对方一次一次的不断爆出新证据,对唐宁的官司极为不利--会给法官造成一种印象:唐宁是个太狡猾的商人,犯罪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所以证据很难搜集。” “最后就算对方拿到想要的资源,而选择撤诉,法院也走公诉程序,加上法官的印象已经不好,所以从重量刑的可能很大。” 陈律师如实说道。 “也就是说……”夏千语沉眸看着陈律师,最后的决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 ------题外话------ 1。看到这里是不是就清楚了,林柏文之所以不直接以证据威胁千语,一是为了威胁更有效,二是为了控制千语配合的节奏;而他不现在拿出银行水的证据,一是为了给千语一个幻想的机会(现在的证据是违规不违法,最多是罚款),二是给自己留后路,银行水的证据呈上来,就会暴他取得证据的途径,对他并不利。 2。千语和陈律师的选择会是什么?唐宁自己又会怎么决定?顾止安找到夏晚,又能帮上什么忙?千语与顾止安会帮林柏文拿到总部的高职话语权吗? 我尽量将这几天的节奏拉快一点,难过的事情快些过去咯。 不过后天我要出发回老家,会有七个小时在路上,到时候的更新字数和时间都不能保证,先请个假。 ☆、chapter304 决定不救 夏小姐还是要做个决定,然后我再去和唐宁商量。”陈律师看着夏千语,沉重而认真的说道:“或者在开庭前我安排你们见一面,你们当面商量一下。” “我……”夏千语看着陈律师,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涉及她自己的事情,利弊得失的权衡之下,她都能果断的做出决定。 可是涉及唐宁…… 可是这也不仅是利弊得失的权衡,无论她如何权衡,唐宁都会有危险--这让她,怎么决定? “您先安排开庭前探视的时间,具体怎么决定,我需要再甄酌甄酌。”半晌之后,夏千语轻声说道。 “好,我等你的消息。只有决定了方向,我才能决定打法,才能决定如何利用私下与法官沟通的机会,取得更多的资源。”陈律师点了点头,收好桌上的资料后,便即匆匆离去。 * 夏千语伸手去拿烟,发现包里已经没有了。 她几乎都忘了,因为唐宁不喜她烟,所以她的包里基本已经不备多的烟了。车上偶尔还能找出一两包,也是以前留下的。 夏千语沉沉吐了口气,伸手拉开唐宁办公桌所有的屉,他这里也没有烟。反而意外的发现,有个隐蔽屉里,放了各种各样的纸条。 夏千语伸手拿出一张--是她写给他的临时工作安排。 再拿出一张,是她特别强调过的、商业上该注意的事项与原则。 整整一屉的纸条,全是她说过的话、写过的字、待过的事情,都是随手撕了笔记本、或便笺纸。 很随意。 很完整。 很……用心。 夏千语轻轻的将屉关上,缓缓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边,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玻璃幕墙后模糊成一片。 “唐宁,第一次,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利弊、不知道什么是价比。” “你多受哪怕一点点的苦工,我都觉得不合算;于我来说,大约没有什么得到,值得用你的自由、用你的苦难去换的。” “怎么办?” “或许……在我不能理智的做决定的时候,就让你自己来做决定?” 夏千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各种可能,想了又想后,拿起电话给顾止安打了过去: “gary,唐宁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恩,好。”电话那边,顾止安似是明白她的为难,回答得非常利落。 她以为,他至少会教训她:任何时候都不要让情左右了理智。 或许,都是过的人吧。 所以他们都懂得,人这一辈子,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失去理智、有那么一次情大过了理智去。 即便,如她们这般现实,且将利益看得大过天的人。 夏千语心里由衷谢着顾止安的理解,理了理思绪后,轻声说道:“berlin想一次递一些证据到法院,以此来胁迫我帮他取得总部更高的职位;最后达到他的目的,他便停止证据的递送,或者撤诉;他这种做法,于我们来说:我们的节奏完全由他控制,只要我们在乎唐宁的审判结果,我们就只能被他牵着走,不仅要主动快速推动事情的进展,还要做到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对于我们来说太被动了。” “对于唐宁来说,一直处于不停的审判推进中,在神上是极大的折磨;加上一次一次的证据提,法官对他的印象会非常差,最后就算berlin撤诉,唐宁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律师提醒我,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不理会berlin的意图,我们现在努力去寻找反证据的材料;或者想办法让他手握的证据失效。” “这样做于我们来说,虽然在打时间差的阶段,依然需要配合berlin做一些让步和推进,但主动权在我们;” “于唐宁来说,结果则是未知的:不知道我们能找到多少证据,对案子最后的影会如何?” “不知道我们不按berlin的节奏来,他是否会提前将所有证据提上去,我们本没有时间找到所有证据,唐宁就会被判了。” “第一种做法,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推翻对方的证据,唐宁多受些折磨的话,结果可能有50%好的机率;第二种做法,我们虽有主动权,但唐宁的机会是低于50%的。” “所以gary,你说,我要怎么决定?” 当千语将心里的分析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出来后,不仅没有更安心一点,相反却更慌张了--无论哪一种方法,唐宁的结局似乎都不会太好。 “千语,从你的分析倒推回去,两种路径,唐宁无罪的机会都是50%左右;而第二种方法我们有主动权。” “所以,该怎么选,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顾止安很快就告诉了她,他的意见--果然是旁观者清。 她自己能分析清楚事情的利弊得失,却因为贪心着不想在唐宁的事情上有任何闪失,所以无法选择。 可是,就真的看着唐宁被审、被判,而无所作为吗? “有一审,还可以有二审,三审,只要我们能推翻对方的证据,就永远还有翻案的机会。所以实际上你还分析漏了一点:第二种方法,机会大于50%,只是战线会拉得更长。” “更何况,既然主动权在我们,那么证据的递送节奏,我们也是可以控制的--既然是谈判,就没有绝对的输赢。恩?” 顾止安的分析很理,但声音却是暖暖的,让夏千语从他的声音里,受到他对自己这段情的认可、对自己这样彷徨的理解。 “……好,我知道了。”夏千语在沉默半晌后,轻声答道。 “你决定了,就告诉我,与berlin的周旋,该让步的,还是要让步。但选择让步的时机和方式很重要。”顾止安点了点头,声音里已经带了些欣的味道。 “我……现在就决定,你该安排的,就安排吧。”夏千语轻声说道。 “好,有进展,我会随时与你沟通。”顾止安说完后,便即挂了电话。 夏千语在放下电话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将电话打给了陈律师,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要不要和唐宁再商量一下?”陈律师问道。 “您可以将我的意见转告给唐宁,告诉他是我的决定。”夏千语沉声说道。 “好,我明天就告诉他。”陈律师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才挂了电话。 * 夏千语当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在唐宁的办公室坐了一整夜,将他屉里的纸条,一张一张的重读了一遍。 相当于…… 给自己又上了一堂课:利弊权衡,看重结果,不要犹豫。 “唐宁,我知道只要是我选的,你一定不会拒绝,否则你也不会瞒着我担下所有的事情。” “所以,50%的机率并不低,如果这是一个项目,50%的机率便足够达成我想要的结果。所以唐宁,我们一起来做这个项目,我们还有机会。” 夏千语合上屉,起身走到玻璃幕墙旁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沉的黑夜,在一不留心的时候,便已出了鱼肚白;不知道是几点,那一排排的路灯一溜熄灭,天空衬着淡淡的云霞,黎明已经到来。 * j市某看守所。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