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梅尔点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先前在屏幕前的景象是他理解错了。 他以为裴亚并不在意兰诺德的情况,也以为来看望兰诺德的只剩一些强制安排的战友。 实际上军部属于兰诺德麾下的军雌都十分关心兰诺德的状态,不然也不会争先抢后地夺着看护的名额。兰诺德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部和佩世,自然朋友也是军雌们。 而父亲裴亚只是恰巧那段时间不在,这一周来得都很勤。至于兰诺德的亲生雌父则是早早去世没有机会再来看望,裴亚的另一位雌侍还忙着照顾兰诺德年幼的弟弟,今天也没有来看望过。 是他关心则了,伊斯梅尔不免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清醒过来发现,在他的记忆里,兰诺德这辈子并没有那么悲惨的过往,不像琼凛那样处处遭人排挤,兰诺德生来就拥有尊贵的身份和一位珍视他的父亲,即便雌父早早离世,后来的雌侍也仍旧视他如己出。 “主治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他还能对外界作出反应吗?”伊斯梅尔问道。 他看到了一侧吊着的营养瓶,猜测也许兰诺德只是靠着输来维持生命。 “前段时间还有些许声响,就像是梦呓般即便凑近了也听不清。兴许是在喊你的名字,梅尔,但也夹杂着其他的……我不确定那是什么。”裴亚说。 其他的什么…… 伊斯梅尔敛敛眉目,大概知道兰诺德呢喃的是些什么了,大概不是梅尔就是声声二字。 听到裴亚强调的是前段子,伊斯梅尔话音一顿,只觉腔中翻涌的不明情绪推着喉口泛起刺,“……这段子没有吗?” “他的反应已经越来越少了。” 听到这句回答,病房内又静了几分,只听伊斯梅尔猛地咳了两声,引得内菲尔快步上前替人顺气,他察觉到了伊斯梅尔情况的不对劲,低声委婉道:“殿下,情绪起伏过大会加重脏器负担,要不我们先回家吧” 情绪起伏过大? 伊斯梅尔倒不觉得。 有时候他难以受到自己的情绪,有时候又十分。总之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稍微有些难受,犯了咳而已,没必要那么担心。 于是在几虫的视线中,伊斯梅尔拉住了在自己背脊上抚拍的那只手,让他放开了自己道:“我想单独和他待一会。” “梅尔,你也刚刚醒来,就听医生的话……”裴亚也开口劝阻,他就算这些子为兰诺德忙碌,没有分出心神多关注伊斯梅尔这边的情况,但也能够看出此时雄虫的脸。 真是苍白如纸,即便口中说着没事,微颤的眼睫却从不骗人。 裴亚也怕这会让伊斯梅尔的心理疾病复发,比起自己的昏不醒孩子,伊斯梅尔的情况更加引人不忍。又是器官衰竭,又是神海不稳定,神问题——能够安稳地坐在这里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可劝解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见伊斯梅尔毫不犹豫地摇头,看向裴亚道:“岳父,我同他待过一会儿后会回去的,你们就先出去吧。” 伊斯梅尔如此坚持,裴亚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起身领着其他无关的虫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伊斯梅尔和兰诺德。 其他虫离开后,病房便更显空了。 心跳监测仪的声音如同钟摆般规律而平静地响起,落针可闻。 也是在这时候,伊斯梅尔心中一直郁结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那个缺口,忽然间全都涌出来,撞得他心肺处火烧般刺痛。 他方才握住病上兰诺德的手,喉腔中的意便抑不住,另一手捂住口鼻垂着头就开始闷咳,一下比一下猛烈,直让伊斯梅尔口中泛出血腥的气味。 好恶心,这具身体现在竟然已经脆弱到咳嗽都能吐出些碎脏器来。 估计是衰竭留下的残渣,虚弱的神力还来不及更换。 伊斯梅尔摊开手掌,默默手想要从头些纸出来擦干净,却在手掌离的那一刻被病上的雌虫紧紧反扣住。 手背上的针头刺穿皮又被扯出,落在地上。而手背上渗出的血一点一点,印入伊斯梅尔的眼中。 “梅尔……梅尔……” 病上的雌虫没有睁眼,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尽显脆弱,这带着颤抖的声音让伊斯梅尔想起了那在d28星时,哭着挽留他却仍旧被推开的兰诺德。 伊斯梅尔哪还顾得及擦手,顿时放松了手心让兰诺德攥得更紧些,另一只手胡在沿边擦了擦,便伸出干净的手指为兰诺德拨开额前的碎发,指腹轻轻按着他紧皱的眉头。 “我回来了,兰诺德。” 他轻声安着病上的雌虫。 第74章 这一声低语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兰诺德,身侧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微弱的声音忽然间恢复响亮,宛若奇迹般又渐趋平稳。 病上的雌虫终于掀开了眼帘,他茫地看了看天花板,脑内是混而复杂的记忆,什么恨过往都化作远去的幻境,他终于受到手心中那温热的触。 他偏过头看去,就见朝思暮想的雄主就这样坐在头,垂下那雪白如羽的眼睫,用那双如星野绿林的双眸注视着自己,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梦吗? 他的雄主怎么可能会对他出这样的神情,甚至待在他身边散发出信息素来安抚他的神海?这向来都是他躺在军部医务室里幻想中的场景。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