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朝臣, 脑子就只有争储一事。 随即他又发现贵妃开始上蹿下跳起来,一副将野心写在了脸上的模样,甚至还派了好几个人去凉州,且不论四皇子愿不愿意回来,贵妃是一定要让三皇子回京的,只有回京才能跟太子争夺储君。正好圣上近 的确过于关注三皇子,贵妃觉得这是他们的机会。 皇上目睹此事,再次 慨贵妃愚蠢,而后便改了主意。 他写了封信准备悄悄送去凉州,让了两个兔崽子每 用心学习,隔五 给他汇报功课,回京的事情可以缓两个月再说,但务必要在秋收之前返京,若再敢耽误,他必打断他们的狗腿!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京城的事儿,这会儿已经跟国子监的监生们玩疯了。 傅朝瑜是个能玩会玩的,但是他身为知州每 都有说不清的事儿要办,凉州初见起 ,事事都得他来 心。纵然有一个卷生卷死的马通判,可仍然不够,他每 能挤出来陪伴三个孩子的时间属实不算多。 如今这些监生们过来,算是弥补了遗憾。 他们白天去各处游玩,玩累了便买几只羊过来烤烤,再去看看凉州这边的歌舞。凉州的歌舞与京城不同,充 奔放热烈之美,譬如攻鼓子这种鼓乐舞蹈,如惊雷奔电,整齐划一中有些力贯千钧之 ,看得人连连叫好! 方爻非要举着他的酒杯跟周景渊那装牛 的壶碰一下。 周景渊被他烦得要死,很不情愿地碰了一下。 这家伙仰头一饮而尽,丢下一句“此间乐,不思蜀” ,随即铺开纸挥墨作画。 姿态豪放,赏心悦目,如果不知道他狂饮的是凉州有钱姑娘们最喜 喝的甜酒就好了。 周景渊摇了摇头,喝了一口他舅舅特意为他准备的牛 。舅舅说喝牛 可以长高,可他真的能长成舅舅那么高吗?这个讨厌的方爻也 高的。就是有些太放浪形骸了,喝酒就喝酒,作画就作画,一起劲就衣衫不整像什么话? 舅舅说了,这叫不守男德。 方爻不仅给凉州的攻鼓子画了一副画,看到周景渊乖乖坐在椅子上喝 时候,觉得有趣,又将他给画了下来。成画之后,又想着不能顾此失彼,将另外两个小皇子也一同入画。 孩童天真,又活灵活现,方爻觉得这是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副了。 周景成跑过来一看,惊呼了一声:“这副能给我们吗?” 方爻有点舍不得:“我另画一副给四殿下,这一幅且让我带回京城吧。” 三个孩子围了过来,依依不舍:“你们这么快就要回去啊?” 监生们道:“也就这几天了,如今田假都已经结束,再不回去只怕先生更生气了。” 虽然他们也不想回去讨打,但是这顿打逃不掉的。 周景渊忽然有些失落。方爻他们走了,四哥会不会也要离开。京城那边现如今还没有动静,可早晚都会派人过来逮四哥他们的。四哥不像自己,没法儿在凉州久留。 他自然是不愿意离别的。 他一不高兴,方爻便又开始动手动脚了,握了握周景渊的手,逗道:“等我们回京之后,小殿下可不要忘了我啊。” 周景渊迅速 回手,哼哼道:“谁要记得你啊?” 方爻哭笑不得,小家伙还 有脾气的。 一 后,凉州学堂落地。 傅朝瑜准备让这些监生们给凉州的孩子们上几节课。他们来凉州不是吃就是玩,一路还学着安老等人,做了不少诗词出来。还别说,这些诗都灵气十足,换了傅朝瑜来写未必能写的出来。 只是太有灵气了,想也知道回了京城之后该会多惹人生气。他们在京城担惊受怕,结果这些监生们在凉州吃喝玩乐,也太招人恨了。孙大人跟他先生年纪都大了,不能总惹他们生气,该干点正经事才行,好歹让他们偷跑来凉州的行为变得不那么可恶。 凉州的学堂仿照京城的永平书院建的,一切比照那边的规矩,甚至学费还比京城那边的低一些。 因这大半年来凉州人一直在赚钱,要么跟着衙门x修水库,要么跟着衙门建博物馆,要么去天宝那边挑点东西做做小生意,哪怕许多人赚的只是小钱,可是应付学费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也不指望自家孩子能高中进士,但凡认的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子,也算是对得住自己了。 因而学校还没建成,学生人数已经报 了。 还有其他地方的孩子想要入学都没有名额。直到傅朝瑜保证,明年会再建一个书院,他们才遗憾离开。 学堂的山长便是安老,授课的先生是安老几位年纪小的弟子。他们虽然年岁不高,最大的也不过而立之年,但是教这些孩子们却绰绰有余。 开学头一 ,安老用傅朝瑜给他准备的黑板,在学堂前面的空地上,给孩子们上了第一节 课。 他们不像国子监有明义堂,凉州的学堂一切从简,只有这块空地足以容纳所有班的所有孩子。场地虽简,但是只要有心就够了。 孩子们乖乖地坐在下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山长,没有一个人 动或者喧哗。 安老没有教孩子们读书,只是在简略提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后,在后面的黑板上写下五个字—— 志当存高远。 安老回身,扫过底下的众多学生,这里头有福田院出来的孩子,有平民百姓之家的孩童,有商贾士绅的公子,竟然还有皇家之子。可如今他们不分贵 贤愚,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坐在同一块地方、上着同一节课。 有教无类,圣人追求的应当就是眼下吧。 安老微微一笑,说起了古往今来名人的志向,孔子立志在“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班超愿“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霍去病曾言“匈奴不灭,无以家为也”…… 安老娓娓道来,细数古往今来之人为立志、求志,废寝忘食,发奋图强。孩子们大多是第一回 听到这样的故事,不由得肃然起敬。 许久,安老才道:“人贵有志,可有人愿意站起来说说,自己立志为何?” 小孩儿们眼中熠熠生辉,跃跃 试地想要表达。 周景成率先举起手:“我想当大将军!” 月儿紧随其后:“我想跟母亲一样,改进纺织法,造福于民。” 又有孩子七嘴八舌。 “我想跟傅大人一样做知州!” “我想教书育人!” “我想做女官!” 傅朝瑜领着国子监监生们在后头旁听。 明天的课,便由这些监生们上了。 监生们本来自信 ,但是听了安老的课之后忽然 力巨大,他们准备是准备了不少,但是 不能跟安老比。若是教的太差,岂不是堕了他们国子监的名声? 傅朝瑜见他们愁眉苦脸,便说:“不必烦恼,你们教的课跟安老不同,只需让孩子们先认的几个字罢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听起来甚是简单。 傅朝瑜笑而不语。但愿他们明天也这么认为,向来入门都是最难的,识字儿也一样。 当晚,吴之焕从突厥王廷回来了,他这回几乎算是九死一生。傅朝瑜见他时,都被他这 狈模样给吓了一跳。 第119章 突厥 傅朝瑜连忙扶着他的肩膀:“你这是, 怎么了?” 吴之焕苦哈哈:“一言难尽。” 都这样了,别的话也不必多说了,还是先洗漱吧, 傅朝瑜将他带去了衙门后头的官舍。 牛伯桓跟马骞目送他们离开。牛伯桓这段时间被马骞 着受了不少罪, 但是吃了苦头也改不了他喜 说傅朝瑜是非的 病:“咱们这位傅大人 好的人都怪得很。先前那些国子监的师弟就不像是个正常人,一身的牛劲使不完。这会那位吴大人看着也奇奇怪怪的,出使一趟险些把自己人给 没了。” 马骞不说话, 但心里也在腹诽。 能跟傅朝瑜好的, 貌似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 吴之焕在里头洗澡,傅朝瑜隔着一扇屏风在跟他说话,聊的正是他出使突厥的事情。吴之焕道:“那突厥王室如今很不太平, 新王虽说已经登基了,但还有好几个兄弟摩拳擦掌准备从他手里抢夺皇位。这回我应邀出使,那些人索 把主意打到了大魏身上, 想要先解决了使臣 怒大魏出手, 让新帝疲于应对, 他们好趁机上位。” 吴之焕想想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都觉得回去得给老祖先上一柱香,他能活着回来,虽有他这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劳, 但更多的还是多亏了祖宗保佑。 傅朝瑜庆幸他平安归来, 只是也好奇一点:“那位新帝呢, 他是什么样的人?” 吴之焕嘲讽地笑了几声:“是个野心 , 却又拎得清的人。他肯放我回来,不过是因为王位不稳,对内有几个兄弟虎视眈眈, 对外又有大魏严防死守,他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生事。只是等到他收拾了那帮兄弟之后, 只怕就得将主意打到大魏头上了。我同他打过几次 道,此人绝非善类。” 傅朝瑜目光沉沉。凉州与突厥王廷相距太近,一旦发生战事,凉州必然会遭到劫难。看吴之焕的意思这战事早晚是要发生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傅朝瑜不出声,吴之焕也知道他担心什么。 等洗好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走出屏风之后,一边束着 带一边道:“你也别着急,依我看,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同样也是个好战的,谁知道突厥跟大魏谁会先出手呢?” 傅朝瑜轻笑一声,也是。皇上一心想着开疆扩土,以前是没钱,如今国库渐渐丰腴起来,朝中已经被惩治了一番,起码吏部跟工部便已彻底投诚,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朝中局势已然比从前稳定了许多,没准明年朝廷真的会练兵。 突厥闹出了这样的事,未尝不可以加以利用。傅朝瑜跟吴之焕商量着,打算用此视为借口, 得朝中不得不给他们西北这边先修路。当初为了重新打下河西走廊一带,耗费了多少兵力,可打下来之后,却没见朝着那些官员们如何重视。如今傅朝瑜便是想一步步给凉州 砖加瓦,这般来 若是真有战事的话,若能重复往 荣光,西北诸州才不会被头一个舍弃。 二人去了书房商议许久,等晚上三个孩子从学堂里头散学回家时,他们二人才商议完。 吴之焕看到三四两位小皇子时,惊奇不已:“两位小殿下没有随着京官们一同回去吗?” 周景成不乐意道:“我们才不回去呢。” 吴之焕瞥了一眼傅朝瑜,他们就不怕皇上怪罪? 傅朝瑜摊手,皇家父子之间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吧,只要皇上一 没有吩咐他必须将两位小皇子送回京城,那他大可以当做不知道不知情,一如既往好好招待两位小皇子,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饭桌上,吴之焕总算是将那些胆战心惊的经历先抛到一边了,转而聊起了京城的人。 杜宁跟杨毅恬都已经定好了亲事,杨毅恬的未婚 是他家表妹,也算是自幼一块长大,知 知底了。他如今在户部一切都好,杨家准备让他尽快成婚,婚期应当也就在今年年底。杜尚书给杜宁说了一位武将家的姑娘,他还不乐意,说人家出身武家,必定泼辣 俗,因为这句话被杜尚书一顿好打。 自打他才工部渐渐站稳脚跟之后,杜尚书便没有再打他,这回被打也是活该,纯粹是因为他嘴 。 陈淮书因为跟家里兄长闹翻已许久不曾归家了,便是回去也就只看了看他祖父便立马离开,与家中其他人已渐行渐远。国公府倒是给他说了几门亲事,陈淮书不予理会,一门心思扑在御史台,大有一辈子不成婚的架势。 至于周文津,那就更有意思了。吴之焕说得眉飞 舞:“别看周文津平 里不苟言笑,竟然还 讨姑娘家的 心。上回我们拉着他一块出门,期间偶遇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对他颇有意思。” 傅朝瑜兴趣盎然:“那他呢?” 吴之焕摸了摸下巴:“他肯定也有意吧,可你也知道他那 子,便是喜 也不会宣之于口。他这个人又顾虑太多,有一家子人要养,担子太沉了。况且那位姑娘出身不俗,家中并不看好周文津,周文津自然守着礼,不愿给彼此一点希望。” 这话便有些沉重了。傅朝瑜知道这些权贵世家对门第极为看重,纵然周文津如今深受程大人器重,x可在那些人眼中,他仍旧是个穷小子。 这事儿只怕有的磨。 傅朝瑜看了一眼吴之焕:“你呢?” 吴之焕咧嘴一笑:“你都没个未婚 ,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 傅朝瑜接不上来了,他的确没有,两个光 就不用互相埋汰了。 一晚上修整,等到了第二 一早吴之焕便要离开。傅朝瑜虽然遗憾他不能多留一天,但也知道突厥的消息对于朝廷事关重要,只能亲自送了吴之焕出了城门。 凉州学堂,也再次 来了国子监的监生们。学堂新收四百余名学生。这四百多学生共分甲乙丙丁四等,类似后世年级,每年级又分三个班。一切划分标准都按入学考试来,总得来说,丁班目不识丁,丙等稍稍识字,乙等已经颇通识书了,甲等再读两年甚至可以下场考试。各班之间是 动的,若是学得好自然能继续往上升,所学的内容也会越来越多。 越往上自然越难,人数也越少。凉州这边的孩子大多都是不认识字儿的,所以丁班的人数最多。周景渊三人一个仗着有出身状元的舅舅教,两个仗着有弘文馆的先生提点,竟然也混去了乙等班。甲乙丙今 的授课是由安老的学生们来教的,至于国子监的学生,则被分到了人数最多的丁等班。 他们进入学堂之后便知道这件事情,起初谁也没有在意,不过是教一些没识字的小娃娃们读书就是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谁还不是从无到有开始学的?然而很快,他们便被打脸了。这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委实太过艰辛。 起初,监生决定以他们幼年时开蒙所读之物来教这些孩子们,他们当初读的是《蒙求》。《蒙求》之名,取自《易经·蒙卦》“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之句。全篇都是四字韵文,上下两句对偶,内容囊括历史故事人物传记,总体“列古人言行美恶,参之声律,以授幼童”。他们年幼时初读此书,只觉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想来这些孩子读来也是轻而易举的。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