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尝试 地剁了几下,亲眼看见这些可怕的、因暴戾和破坏 而生的手在自己的刀下变成一滩烂泥时,她内心的惊恐和抗拒竟然慢慢消失了,脸上的怯懦也一点一滴褪去。 她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双眼黑沉沉的,不透半点光,耳中回 着嘟嘟嘟的切菜声,脆弱的心脏却跳得一下比一下平稳,一下比一下有力。切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放下刀,莫名地勾了勾 角。 “怎么不切了?”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丈夫提高音量询问。他的太 一突一突地疼,过量失血让他变得很虚弱。 “哦,我歇一会儿。”陆丹连忙回答,然后继续剁碎那些手。 闭着眼的男人并不知道——说这话时, 子的脸上竟然带着笑,表情与平时全然不同,就像是有什么冰冷而又坚硬的东西从她怯懦的壳里孵化了出来。 终于把三双手剁得碎碎的,陆丹提着一个沉重的黑 塑料袋出门了。男人在她身后叮嘱:“扔远一点!” “好的!”带着诡异笑音的回答从门 里飘进来,却没能引起男人的警觉。 陆丹把碎 带到湖边,洒进水里,然后蹲下身,着 地看着争相前来啄食的鱼群。她总是酿着苦意的嘴角今天却含着一抹奇异的浅笑,少顷竟开始哼唱一首年代久远的歌曲:“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树枝折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引得她猛然回头,瞳孔里放 出凶光。但是,看清一大一小两位来者,她目中的凶光顷刻间就消散了,连忙站起身,诚惶诚恐地鞠躬,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弯下去九十度。而两人却只是瞥了那袋碎 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开了。他们肯定知道那是什么,却一句话都没多问。 陆丹对着他们的背影鞠躬,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停下,默默站了一会儿。那群鱼在两人靠近的时候便急急忙忙地摆尾远遁,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聚,争相啄食碎 。女人似乎很享受坐在湖边喂鱼的 觉,一直待到天际泛白方回家。 这样安稳的 子只过了两天,第五天的时候,正忙于家务的陆丹忽然收到了弟弟发来的一条短信:【姐,姐夫正在谈的那桩大生意被别人抢走了,你今天当心一点,他可能会打你!】 弟弟的工作是丈夫介绍的,也是同一家公司,所以他时常会向陆丹汇报丈夫的行踪。陆丹的心脏习惯 地颤抖了一瞬,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竟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了,你好好工作。】她不紧不慢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回去。家里人是支持她离婚的,但是闹得最凶的那一次,为她抗争的爸爸差点被男人砍死,所以后面她就再也不敢闹了。 【姐,要不我今天来你家住吧?】弟弟秒回一条信息。 【不用了,他已经很久没打我了,你放心吧。我给你看我现在的状况。】陆丹仰起脸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过去,照片里的她笑容洋溢,皮肤雪白,眼睛清亮,果然与往 的颓靡和伤痕累累完全不同。 弟弟放心了,夸了一句【姐姐真漂亮】就加班去了。 而陆丹则放下手头的活儿,把家里的锐器都锁进橱柜,只在沙发垫子下面藏了一把斩骨刀,开始静静等待。晚上九点多,丈夫果然醉醺醺地回来了,刚跨入玄关,那怪手便撕碎他的西装,从他腋下钻出来疯狂挥舞。生意被抢,业绩垫底,他明天自然可以请假休息,于是便也放下了所有顾虑,尽情地宣 着生活的不平顺。他若是过不下去,陆丹也得陪他待在地狱!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沙发边,试图揪扯陆丹的头发,却被对方狠狠撞开。她从沙发垫子下面 出一把刀,厉声说道:“你来啊,我今天跟你拼命!”既然这双手白 之后总要砍掉,那她为何要等他发 够了再砍? 见 子竟然敢反抗自己,醉醺醺的男人越发怒气高涨,四只手化作雨点一般的拳头往她身上砸去。陆丹不会打架,但她脑子比对方清醒,动作便也灵 ,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劈砍怪手,一刀削掉几 手指,一刀斩断手腕,一刀嵌入骨头…… 连续剁碎了三双手,现在的陆丹已经不是那个连杀 都不敢看的陆丹了。 手无寸铁的男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被砍中两刀就怕了,连忙抱住脑袋往后躲,而那怪手却不受他的控制,依然疯狂地递到陆丹眼前让她砍。 剧痛不断袭来,让男人恢复了清醒,“别砍了,别砍了,你他妈疯了吗?”就连求饶,他也是高高在上的。 陆丹已经杀红了眼,一脚把男人踹翻,跨坐在他背上,将他早已伤痕累累的两只怪手 在地上,两刀剁掉。叮叮两声脆响,这是刀刃削 断骨后撞上地板砖的声音。把刀 回时,那锋利的刀刃竟然豁了两个口子,由此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被她牢牢 在地上的男人发出凄惨的叫声,随后便因为剧痛而晕了过去。 陆丹 了很久的 气,久到男人 糊糊又清醒过来才站起身,捡起怪手,带入厨房剁成碎 。男人浑身都疼, 本站不起来,断口处还源源不断地 着血。但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搀扶他,带他去洗澡,帮他包扎伤口,只有嘟嘟嘟的剁 声持续不断地在他耳边回 ,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轰鸣。 把那双手剁成 泥后,陆丹便换上一套纯黑的衣服出门去了,隔着门板,男人依稀听见她轻快的歌声:“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 男人听着听着就打起了寒颤,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冷的。 这天晚上,男人血 了 地,而陆丹直至早上才回来,却并不搀扶他,也不帮忙包扎伤口,只是视而不见地打扫着家里的卫生,又做了丰盛的早餐,自己全吃完,然后走进卧室,反锁房门,安安生生地睡了过去。 男人的伤口好得很快,到下午的时候已经能自己爬起来了。他走进浴室洗澡,看见 身伤痕,不由想道:以前陆丹被我打成重伤,而我又出门喝酒时,她也是这样自己挣扎着爬起来的吧?原来被家暴是如此痛苦的 觉…… 但这样的反省只持续了两天。 星期一的时候,男人 狈万分地回到家,准备拿陆丹宣 心中的暴怒与不甘。因为业绩不佳,他被贬职了,薪水大幅度下降,断供的危险近在眼前。豪车与豪宅,他必须卖掉其中一样,而他两样都不想失去,所以他选择 地遗忘了上次的惨痛教训,对陆丹动了手。 但陆丹却没忘记那酣畅淋漓的 觉,于是她欣然举起刀与男人对抗,又娴 地砍掉了他的手。她再一次将他 在血泊里,像一头鲨鱼,低垂着头,享受地嗅闻着猎物奄奄一息的气味。 男人扭头瞪她,目中也充斥着杀意,于是刚被砍断的怪手又长出来了,再一次疯狂发动攻击。但失血过多的虚弱 并不能让他支撑太久,身体已恢复强健的陆丹轻而易举就将他 制,又一次砍断了他的手。 这天晚上,男人总共被砍断四双手,而陆丹则剁了一天的 。 翌 ,男人不敢正面与陆丹 锋,只能找准时机发起偷袭。 肩膀被怪手抓破的陆丹暴怒而起,将男人摁在地上砍。气势这种东西看似扯谈,实则是真实存在的,夫 俩的争斗逐渐走向了你死我活的惨烈境地,曾经连咳嗽一声都能让 子吓得瑟瑟发抖的男人,如今只能被气势强盛的 子 着打。 那怪手并不能给他多少助力,反倒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它们一双双地被砍断,一次次地血 如注,进而变得越来越虚弱,直至最后竟只有半尺长,细瘦而又绵软,仿佛婴儿的手臂。 砍掉这样的一双手并不能 足陆丹心中 益高涨的暴戾 望,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竟把丈夫正常的那双手强 在案板上,举刀 砍。024lq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