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忠拧眉,“不是已经起作用了吗?” 婉玉摇头,还是有点疼,但是这点疼也还好。 谢子忠抹了下汗,夹子夹着棉花在酒 里浸 ,然后一点点擦拭伤口处。然后拿针开始 伤口。末了重新用新纱布包好。 做完这个过程,他整个人都要虚 了。 婉玉也顾不上笑话他,自己只想沉沉睡去。 谢子忠坐在她边上,她真的太虚弱了,要是她清醒时,肯定要责备他害了她的清白。可她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谢子忠端着血水出来,将那沾 鲜血的纱布洗干净。 大战刚过,许多东西都缺,这纱布可不能丢。 军医打身边经过,谢子忠叫住军医,“大夫,燕百户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 “她伤得太重了。你要防止她发烧,若是发了烧,一定要给她降温。有许多病患都是因为熬不过才没的。” 谢子忠听着心惊 跳,洗完纱布,将纱布晾在外面,然后进去照顾婉玉。 婉玉睡得很安详,可是脸颊两边有明显的 红,这是发热的迹象。 他摸了下婉玉的额头,再摸了下自己的,确实有点热。 他心一跳,赶紧去灶上舀了一碗开水,兑了些冷水,混成温水,打 帕子放到她额头。 药材紧缺,他跑了一天一夜,整个府的药材都被征调,要不是他运气好,在半道上遇到一个打南边来的商人,从他手中购买几副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降温的药估计也没法开出来。 只能用最老的办法,擦拭额头,手心,腋下和脚心。 除了额头和手心,剩下两个地方都很私密,除了枕边人,外男不能碰。 可谢子忠早就打算要娶她为 了。 要是她不愿意,大不了,等她醒来,他就让她揍一顿。 婉玉是在三天后醒来的。彼时谢子忠已经累得趴在 头呼呼大睡。 她发出动静,他几乎是下一秒就醒来了,他 了 眼,很自然地用手背摸摸她额头,随即笑了,“退烧了。你没事了。” 婉玉被他这动作 懵了,她虽然与他很 ,但是也没 到这份上吧? 再低头瞅了眼她的衣服,腋下凉飕飕的。什么时候她衣服破了两个大 。 谢子忠尴尬得咳了咳,“我给你降温的。但是你身上穿着衣服,我只能把衣服撕了两个 。” 婉玉咬了咬牙,“这……” 谢子忠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婉玉,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婉玉绷不住了,“谁说要嫁给你了。你是为了救我。我们是好兄弟。大不了,咱们义结金兰。” 谢子忠当然不乐意,“可我对你是真的。” 婉玉抚了抚额,抢在他前面嚷疼,“哎哟,我头好疼啊。不行了,我再躺会儿。” 谢子忠一迭声喊军医,婉玉吓了一跳,也不装头疼了,“没事,我头不疼了,我肚子饿。你去给我找点吃的吧。” 谢子忠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是装的。不过肚子饿应该是真的。她昏 这段时间,滴水未尽,嘴 都起皮了。 谢子忠也不敢耽搁,出去端吃食。 婉玉抹了下额头,嘴里嘟哝着,“搞什么嘛。我什么时候要嫁人了?” 只是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面上还带了几分纠结。 谢子忠出去没多久,就端了吃食进来,“军医说你伤得太重,暂时先吃点粥。等伤口长好了,再吃好的补补。” 婉玉点头,接过碗,“对了,外面兄弟怎么样了?” 谢子忠叹了口气,“这些天有不少弟兄因为药太少,送了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药材本来就有时效 。大荣攻击又这么突然,仓促之间,哪里供得了近万人的伤药。 婉玉听后,吃饭的动作都轻了。 吃完饭,婉玉恢复了点力气,撑着病体去看望自己的手下。 九十多个弟兄死了十三个。 回了帐篷,婉玉忍不住落下泪。一将终成万骨枯,这边城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呢? 谢子忠站在外面听到她哭,挣扎再三,还是掀开帐篷,揽住她,低声安 ,“你别哭了。他们不是白白稀生的,他们的死保护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婉玉怅然若失。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他们还那样年轻。之前还与她犟嘴,此时却再也开不了口。生命太脆弱了。 婉玉趴在谢子忠的肩膀痛哭一场。 到了第二天,她若无其事出了帐篷,鼓励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打起 神。 又用那只完好的胳膊帮军医的忙。 过了几 ,此次战役一共死了六千多人。其中婉玉带领的队伍死得最少。这要多亏她平时带领大家训练得比较勤。甚至还会三不五时搞比赛。赢的人可以跟她打一架。 后来这些人知道不是她的对手,她就改变策略,只要打赢十人,就可以吃 腿,她掏钱。 也多亏她带领大家训练,这次伤亡才能这么小。 大战过后,朝廷又补齐人手,婉玉手下增至一百二十人。 婉玉这边带着新兵加紧训练,谢子忠这边却忙坏了。 伤亡士兵要核实对方的身份,然后向老家发战亡通知单,方便家人领抚恤银。 这项工程别看很容易,但是得要找士兵将骨灰带回去。伤亡六千多人,就得派至少一千多个士兵。 剩下不到三千老兵得死死守住城门,每 还得教新兵,忙得很。 就这么心惊胆战到了冬 。 大荣那边终于退了兵,没有再攻打的意思。 婉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谢子忠这才有机会和她重新坐下来唠嗑。 谢子忠递给她一个包裹,“京城来的。在路上耽搁了三个多月才到京城。” 婉玉也没避开他,打开包裹,两件里衣,许多瓶瓶罐罐,上面都贴了字条,多数是伤药。还有一封信。 她撕开信封,取出信,眼泪顺着眼脸 下,没一会儿又笑起来,“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厉害。” 谢子忠心里羡慕,“怎么了?谁这么厉害?” 婉玉放下信,打开一瓶药,闻了闻,果然是上好的药,这才有空回答他的问题,“我小妹啊,她跟我娘要了上千两银子开铺子。生意好的很。说是明年就能回本。” 谢子忠拧眉想了下,“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小妹好像才十二吧?她开铺子?” 婉玉就笑,“是啊,想不到吧?” 谢子忠觉得他对武安侯夫人又多了一重认识。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她更会宠孩子的。 婉玉想当兵,她就支持。女儿想经商,她二话不说掏银子,她难道就不怕那些大户人家嫌弃她女儿小小年纪就会算计吗? 不过谢子忠却非常羡慕。如果他有这么豁达的母亲,也许他会自在许多。 “我想我娘了。”婉玉捏着信,“她信里只让我好好保重自己,可我知道边城战事传回去,她一定很担心我。可她信里却只字不提让我回去。” “你娘真好。”谢子忠呢喃一句。 “我娘当然好了。她常说人生短暂,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你是为自己而活。只要从心就行。”婉玉笑看着他,眼底像是有光,“所以再苦再累,我都没有后悔。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就是我的梦想。” 谢子忠 脸苦涩,“实现梦想与成婚并不冲突,两者完全可以兼得。只要你嫁给对的人。比如说我。” 婉玉一怔,摇头失笑,“你还没死心呐。” 她暂时还不想嫁人,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你都说你家是个火坑了,我还跳进去,我不是傻吗?” 谢子忠一个大男人都能被 疯,她要是嫁进去,凭着家里森严,怎么可能出来继续当兵。 谢子忠头一次给她透了底,“我从小给新皇当伴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求皇上为我们赐婚。成婚后,我们依旧可以待在这里,你当你的百户,我当我的监军。 子还跟以前一样过。” 说得好听,但婉玉还是不愿意,“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当将军。其他一切事情都得排在这个之后。你说成婚后,我还可以继续留在军队,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们成亲就意味着,我要怀孕生孩子。当了母亲,我就不再是现在的我。” 她亲眼看着三姐泯然于众,变得跟其他妇人没什么区别。 为了防止自己走上三姐的老路,她只能斩断这丝念想。 从这一点上来看,男人总是比女人要晚成 。 明明谢子忠比婉玉大几岁,可他想得却远没有婉玉那么长远。他甚至不太理解婉玉为什么宁愿当将军,也不愿生孩子。 可是他看了她的胳膊,毁了她的清白,他必须要负责。 既然她暂时还不想成亲生子,那他便陪着她。 婉玉侧头看着他,“我听那些士兵说,你也在练武?” 谢子忠尴尬挠头,他二十六才开始练武,确实有点晚了,但是他不想在危机时刻拖累别人,就想学些招式来自保。 只是他体质偏弱,训练时,出了不少洋相,引得不少士兵哈哈大笑。 他咳了咳,生怕她也看不起自己,就想岔开话题,却听她收了笑容,郑重点了下头,“你是对的。在这个地方,哪怕学个一招半式也是有好处的。你也别担心丢人。在战场上,没什么事比丢命更严重。” 谢子忠心头暖和起来,他想她外表看着冷,可内心还是温柔的。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人躺在 罐里。 来年 天,万物复苏,大荣再次举兵南下,守城军这边又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此后,大荣多次 扰晋国边境。晋国这边得皇上全力支持。一直紧守国门。 婉玉也在一次次厮杀中,积攒军功。 她是在三十岁的时候,被皇上破例封为三品护国将军。 得偿所愿的她心境已经变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心心念念想当将军的女子,她唯一的希望只剩下守护好边城这座国门。 这年谢子忠已经三十七,他的家人见他如此决绝,头一次在信里软了态度,让他回京。 谢子忠思量片刻,决定回趟京城。临走前,谢子忠问婉玉,能否跟他一块回京。 婉玉这次倒是答应了。 她离家已有十一年。她最小的妹妹都已成了亲,有了两个孩子,她也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婉玉将军中事务 给副官,驾着马车,在边城买了些土特产,带着谢子忠往老家赶。024lQT.CoM |